第27章 不自量力

  陸景淵被她聲嘶力竭的樣子吼的瞳孔一震。

  他不了解葉卿月嗎？

  好像確實不夠了解。

  他對於葉卿月的所有了解，全都來自於她當初被債主追得走投無路，灰頭土臉之下被陸老太太帶回來的樣子。

  他甚至不清楚當初的葉卿月究竟的什麼日子。

  聽著話筒中長久的沉默，葉卿月自嘲般地笑出了聲。

  「陸景淵，我們到此為止吧。」

  

  「我欠你們陸家的錢，我會還給你。」

  陸景淵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忽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離自己而去。

  可真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譏諷的話已經脫口而出。

  「還？葉卿月，你真是不自量力，你知道你欠陸家多少錢嗎？」

  葉卿月抿唇，眼中的淚都停滯了片刻。

  當初陸景淵出事，是陸老太太出面給她置辦的彩禮。

  她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數額，可是幾千萬還是有的。

  畢竟放眼整個北城，確實沒人敢接下葉家的爛攤子。

  「幾千萬，葉卿月，你準備怎麼還給我？靠著你做出來的那點破衣服，還一輩子嗎？」

  惡毒的話就像匣子裡的惡魔，一旦開口，就再停不下來。

  陸景淵緊繃著的心裡，忽然隱隱生出了一股期待。

  期待什麼呢？

  期待葉卿月哭著向自己服軟，說她錯了，求他原諒她，就好像之前輕聲細語地讓自己回家一樣。

  可，他的期待終究是落空了。

  葉卿月沒有求饒，也沒有抽泣。

  她的語氣聽上去格外冷靜。

  「再多的錢也只是一串數字，不管多少年，不管做多少衣服，我總有一天會把這錢還上的，不用你操心！」

  聞言，一股無名怒火頓時席捲了陸景淵的頭腦。

  他冷笑一聲，嘲弄道：「我還以為你多有長進，原來不過是將提款機從我換成了汪展棋而已。」

  「一個紈絝子弟的過家家的遊戲，你以為他能給你多大的幫助？」

  「幾千萬不是小數，葉卿月，我勸你想好了，再和我說這種話。」

  葉卿月聽得出他言語中的嘲諷和輕蔑。

  如果是對她說的話，她早就已經習慣。

  但從剛才開始，陸景淵就沒完沒了地針對汪展棋，說他的壞話。

  汪展棋完全是被自己連累的，她怎麼能讓他這麼欺辱她的朋友？

  「我承認，你很有錢，也非常了不起。我不能跟你一樣日進斗金，那麼多錢我也不能一朝一夕地拿出來。」

  「可是，我靠著自己賺錢，我的錢體面又乾淨，汪展棋同樣如此，他至少沒有藉助家中的勢力，讓那些富太太上門找他定衣服，我們才是一樣的人，跟你這種高高在上的資本家不一樣！」

  「葉卿月，你真是長本事了！」

  資本家？

  葉卿月竟然說自己是資本家？

  而且還為了汪展棋頂撞他？

  陸景淵手中的手機幾乎要握不住，他強忍著內心的憤怒，才沒有將手機直直地朝著面前的牆壁上摔出去。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葉卿月，你現在道歉，我可以不計前嫌！」

  「你有病吧？」葉卿月亂七八糟的思緒已經快要崩盤，「我為什麼要讓你不計前嫌，我們馬上就要離婚了，而且你根本看不到我的努力，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行……行，總有一天，你會為你自己說的話付出代價的！」

  陸景淵說罷，徑直掛斷了電話。

  「嘭」的一聲，手機直直地摔到牆壁上，四分五裂。

  如同他現在的心情一樣，一塌糊塗。

  葉卿月掛斷了電話後，眼角的淚水終於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奔涌而下。

  她不知道為什麼陸景淵今晚會打電話給她。

  她只慶幸，慶幸自己已經選擇了和陸景淵離婚。

  今天她才徹底看清楚陸景淵的樣子，他從來都高高在上，根本瞧不起她這樣的普通人。

  「也算脫離苦海了。」

  葉卿月小聲呢喃著開口，閉上了眼睛。

  次日。

  葉卿月整理好心情來到工作室的時候。

  汪展棋看見她之後，就如同一顆興奮的炸彈，直直地沖向了她。

  但在快要碰到自己的時候，汪展棋懸崖勒馬，生生側身躲了過去。

  他鬆了口氣，然後歡欣鼓舞地開口道：「好消息，好消息！」

  葉卿月失笑：「什麼消息能讓我們汪大少這麼高興？」

  「你知道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汪展棋雖然說著不喜歡，臉上卻沒有一絲惱怒。

  他只是揚了揚手中的紙張，隨後問道：「你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嗎？」

  「你列印的粉絲的彩虹屁？」

  「膚淺！」

  汪展棋一副受傷的樣子，開口道：「我怎麼可能列印下來那麼多誇你的好話？難道就為了讓你驕傲嗎？」

  葉卿月沒忍住笑了出來，反問道：「好，不是誇獎，那是什麼？」

  「訂單！」

  葉卿月愣了下，看著汪展棋手上的一沓紙，沒忍住多問了一句：「全部都是訂單嗎，怎麼這麼多？」

  她突然想起昨天陸景淵與自己說的話。

  汪展棋該不會真的動用了自己的鈔能力吧？

  「當然是因為你火了啊！」汪展棋激動地開口：「雖然影后沒有直接說你的工作室地址，但是網友們的眼睛是火亮的，從昨天晚上開始，我們的訂單就沒有斷過，大多數都是衝著你來的，所以我就沒有替你篩選，怎麼樣，是不是很有份量？」

  葉卿月怔怔地從汪展棋手上接過一沓訂單，心中仍舊有些不真實感。

  這麼多，都是自己的訂單。

  她略微翻了兩頁，發現上面標註的金額幾乎沒有低的，她臉上逐漸浮現出了笑容。

  太好了。

  葉卿月心中的幹勁大增，昨晚陸景淵說她靠朋友上位，那她一定要讓陸景淵知道：

  即便是沒了他，沒了陸家。

  她一樣能將日子過得很好！

  「這麼多我一個人也看不完，你來和我一起整理吧！」

  「好。」

  汪展棋沒有客氣，坐在了葉卿月身旁。

  能出這麼高價錢的人，非富即貴，汪展棋認識不少。

  「嗯，這個是白曼容的粉絲，小時候我還跟她當過鋼琴班的同學，結果被我拽了兩下辮子就哭了。」

  「這個差點成我未婚妻，嚇得我連夜跑路。」

  「這個好像是圈裡的小明星吧，看來是準備蹭你和白曼容的熱度！」

  「咦？」

  汪展棋一邊看著單子，一邊和葉卿月討論著圈中八卦。

  視線卻在看到其中一張訂單時，突然停下。

  「她怎麼會來找我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