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朝議

2024-06-04 14:08:45 作者: 一筆蒼穹

  「郭總管,多說無益。」

  秦鋒摩挲內襯,抓出一把散碎銀兩。

  郭追的嘴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咧。

  待他掀起袖袍一角,裝斂銀子之後,湊到秦鋒耳邊低語道:「鳳涎香的來歷,可從掌印大監呂潺身上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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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鋒點頭,意味深長的笑道:「那為什麼不能是你呢?」

  郭追頓時來了興趣,指著自己的胸膛:「你是說咱?」

  「哈哈哈……」

  「咱這條命就是先皇給的,宦海四十載,純妃娘娘待咱不薄,若非娘娘仁慈護佑,咱的腦袋不知道掉了多少回了。」

  「這我信。」

  秦鋒微微頷首,心底難掩神傷之色。

  大夏王朝的純貴妃,是當今女帝姜沉魚的生母。

  諡號『正德康莊醇厚仁義皇太后』。

  純妃在世的時候,五大諸侯無人敢暴露絲毫反意。

  只因她能一碗水端平。

  單靠仁厚純正,以理服人。

  事到如今,純貴妃的餘威尚在。

  否則,晉國也不會將逼迫女帝,折損大夏皇威的籌碼壓在演武場上。

  而是直接集結晉陽鐵騎攻打大夏邊鎮敖東城了。

  郭追是純貴妃身邊最貼心的太監。

  他能有今日之地位,離不開純貴妃的庇護以及當世女帝的絕對信任。

  「言歸正傳吧,你對鳳涎香了解幾分?」

  終於掰扯到了正題。

  秦鋒的神色也認真了起來。

  「我那天實屬首次接觸那等糜沉之藥。」

  「氣味呢?」

  聽得郭追緊促的追問,秦鋒頓時恍然,當下辭了郭追便往淨身房趕去。

  他得找兩個持刀的公公,光明正大的去找呂潺的破綻!

  與此同時。

  太玄宮內!

  例行的朝會一如既往的召開。

  丞相遞交奏摺,便開啟陳述今日政務的綱目。

  女帝姜沉魚對這些軍政消息早已司空見慣。

  三個月了!

  整整三個月!

  大臣們每日陳述的那套說辭一層不變。

  無非是五大諸侯王在大夏周邊厲兵秣馬,摩擦不斷。

  晉國跟皇帝索要糧草。

  齊國國君占據泰山行苑,逾制祈福。

  楚國在江東私募兵勇,一年兩次南征均告捷報。

  總之沒有一條對大夏有利的喜訊。

  面對皇權的不斷下滑,姜沉魚心中縱有千頭萬緒,也難理清分毫。

  她能怎麼辦?

  大夏軍神宇文博業已年邁,即便勇武不減當年,卻也難以一枝獨秀,蓋壓四海!

  丞相趙斯縱有韜略,卻也難以招架晉國的脅迫。

  否則,那自己就上演武場競技了!

  文武雙翼,日漸孱弱,愈發乏力。

  有那麼一瞬間,姜沉魚倒有些想念秦峰。

  「陛下,臣以為我朝當推行以工代賑,鼓勵民夫開鑿一條洛京直抵嘉陵江的大運河,加強與下游楚國的商貿往來。」

  說話之人是大夏朝廷的大良造,楊文昭。

  楊文昭這次是具表上奏!

  他所奏之事,滿朝文武官員,可謂是曠古未聞。

  開運河!

  在這個君權神授的時代便是忤逆天地的大不敬之事。

  然而,姜沉魚卻是在眼前一亮之後,不假思索道:「准!」

  「陛下,不可!」

  「此舉有傷人和,有損天道,更是對山海神祇的大不敬。」

  「陛下,臣附議。」

  「臣也附議。」

  大殿之內,決斷多數官員倒戈。

  甚至被女帝視作心腹的丞相趙斯也搬出了保守的『神靈』之論,有違大夏的江山社稷。

  好吧!

  姜沉魚心底一陣失落。

  她拿起御案之上楊文昭的奏章,凝目掃了個大概。

  便愈發的愛不釋手。

  楊文昭,治世之大才!

  以工代賑,可謂超凡脫俗。

  開鑿運河,更是開天闢地。

  如此豪邁之舉,竟然是從一位務實的士大夫口中說出。

  反觀那些人頭狗腦的百官。

  食君祿,肚大腰圓。

  卻無絲毫羞愧之意。

  大夏已然面臨青黃不接,人才難求的困境了。

  反觀五大諸侯,盡顯蓬勃之氣。

  雖然今日無法將此事蓋棺定論,姜沉魚也難掩心中好奇。

  「開鑿運河,並非一日之功,亦不是紙上談兵,你可知其中艱辛?」

  「陛下,臣以為如今五大諸王之中,唯楚地的國力最為孱弱,若開鑿運河,既能通商,也可起到震懾之效。」

  「運河一旦竣工,我朝廷大軍隨時可以沿江順流而下,軍勢如風,勢不可擋。」

  楊文昭並非僅此一套方案。

  實際上,他胸腹之內暗藏韜略,針對五大諸侯均有備案。

  只不過最針對楚國的運河提案,想法較為豐富罷了。

  經楊文昭這麼一點撥。

  丞相趙斯當即恍悟:「陛下,老臣愚昧,如今卻覺得此事可行,可以加強朝廷對楚地的管控,只是開鑿運河乃伐天大罪,縱然民夫們不辭犧牲,國庫也恐難以支撐巨量的開銷。」

  上位的姜沉魚微微頷首。

  楊文昭一聽此事有戲,當即說道:「稟陛下,丞相,臣此前做過核算,開鑿運河得耗銀八百萬兩。」

  「八百萬兩?」

  大夏朝堂上下,女帝跟官員們都被這個天文數字嚇的身形一怔。

  若是先皇在世時,國庫尚能支撐。

  畢竟當時五大諸侯每年上貢的歲幣跟賦稅就不止八百萬兩。

  可現在,諸侯國早已停止向朝堂上稅,如晉國那樣還跟朝廷哭窮索要糧餉。

  大夏財政失去大頭之後,便在入不敷出的階段維持了三年。

  現在早已捉襟見肘。

  楊文昭急忙解釋道:「陛下,臣以為運河所經之地,皆可分擔工銀的壓力。」

  「沿途六個郡,七十一個縣,只需承擔四成即可。」

  「也包括楚地?」丞相趙斯問道。

  「回稟丞相,確包括楚地。」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趙斯拂袖一甩,便是一陣恥笑之言:「楚王狼子野心,早已對我朝汝南、荊襄垂涎三尺,豈會給你便宜?」

  「陛下,此事干涉頗深,稍有不慎便會讓我朝陷入萬劫不復之境,我朝當今之策,仍是擴大軍力,以保完全,靜等諸侯們互相征伐。」

  從某種意義上看,丞相趙斯的想法也不錯。

  穩中求勝。

  既然選擇穩,那就決然不會贊同開鑿運河這樣的事。

  投入巨大,匯報多少尚未可知。

  確實!

  姜沉魚心底的激切之意也稍有緩和,相對來講比之前更加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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