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斷弦不祥

  陸清音聞言愣了愣，「你……你聽誰說的？」

  小傢伙仰著小臉，看著她，有些氣呼呼的道：「三姨說，娘親同意讓也做陛下的妃子，我本不信，三姨又說，娘親不喜歡陛下，心裡喜歡別人，一直等著別人……待有朝一日，那人回來，只要陛下不愛娘親，娘親就能離開皇宮！娘親，是也不是？」

  「娘親，你嫁給陛下，就是陛下的妻子了，陛下娶了娘親，也應該一生一世愛娘親，你們……&你們大人怎麼這麼沒節操呢？怎麼還把自己的人分來分去的？」他抬起小手，扯了扯陸清音的衣裙。

  然而，陸清音並沒有理會他，也不再看著他，目光……看著殿門口。

  原來，不知何時，軒轅夜就站在殿門前了。

  宮人紛紛低著頭，顯是皇帝過來的時候，他們得了指令，不能出聲提醒殿中的皇后和永恩王。

  陸清音紅唇抿緊。

  她不知道……軒轅夜聽去了多少，只知道他的臉色比起得知避子湯那一事時，難看得多……

  永恩王見她久久不語，抬頭看著她，順著她的視線，慢慢地轉過頭看去……看到了佇立在殿門外的挺拔身影。

  此時，軒轅夜俊臉冷沉，轉身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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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清音下意識的往前一步……可是，只邁出了一步就停下來，就如同她的幾番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說，亦不知該說什麼。

  離見歡就是她和軒轅夜之間不能輕易戳破的那一層紙，別的人沒辦法點透，倒是被永恩王這個小傢伙被戳破了。

  陸清音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小傢伙。

  小傢伙似乎也察覺哪兒錯了，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杏眸兒瞅著她，小嘴兒動了動，來了一句，「看吧……試圖紅杏出牆被夫君逮著了吧……」

  「什麼紅杏出牆？誰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她說著轉過身走去軟榻的毛毯子。

  小傢伙可機靈著，不管什麼錯，反正是察覺出自己闖禍了，馬上就要挨打了，連忙轉身拔腿就跑，跑得比他養的狗子還快，一溜煙兒的功夫就沒他的影兒了。

  陸清音不放心他，派了紅雲跟上去。

  「逮住他就送回府。」

  紅雲點點頭，「是。」

  一直伺候在一旁的紅英，看了看陸清音，還是問道：「娘娘，您……不去看看陛下嗎？」

  陸清音怔了怔，繼而搖搖頭，「何必以頭撞炮口？」

  她一直覺得軒轅夜是個很能隱忍的人，但是……這次，她覺得，如果她真的衝上去，未必他還能夠隱忍著怒氣，不把她這朵「試圖出牆的紅杏」給摘了！

  陸清音先想著，等吧，再等等吧。

  等過幾天，他就氣消了，他會像之前的每一次，自己來鳳棲宮。

  可是，這一次，似乎真的不同了……

  接連四五日，軒轅夜就像是忘了她，沒有再踏足鳳棲宮半步。

  各宮娘娘幾乎每日都有賞賜，唯獨鳳棲宮一次都沒有，皇帝就像是真的已經將皇后拋之腦後了一樣。

  奇怪的是，皇后又又又又失寵了……但是各宮的娘娘卻也沒得到皇帝的寵幸。

  這事兒，岩松想不通。

  這天晚上，他在聖居殿的時候，還跟封凜叨叨起這事兒，「陛下再不去寵幸寵幸那幾個妃子，就要引起懷疑了。」

  封凜只輕笑道：「你瞧陛下現在有那等心情嗎？」

  岩松就更不解了，「怎麼沒心情？陛下生皇后娘娘的氣，可是其他妃子那邊……陛下也沒親自出馬啊！」他壓低聲音。

  替換的事情，他們幾個都是知道的。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岩松的肩頭，嚇得他差點兒反手一掌送上去……

  「神醫，是您啊！」

  臨羨淵笑呵呵，給他一個滿是鄙視的眼神，「岩松，像你這種沒有愛情的人，哪懂人家有情人？你們陛下有替身不錯，可是，別人不知道，最主要的是……鳳棲宮那位不知道！」

  岩松想了想，突然明白了，撓撓頭，尷尬地說道：「說得也是，好不容易陛下把跟娘娘的關係拉近了些，可不能讓她以為陛下又去寵幸那些女人了……」

  封凜卻突然感慨道：「現在是沒有，但是在娘娘看來，陛下以前有……咱家總覺得，當初的這個主意不妥啊。」

  當初出這個「替身主意」的岩松突然覺得脖子上涼颼颼的……額滴娘啊，以後陛下要是想了想，也覺得不妥……那我小命還能保住嗎？

  要不……要不我找個時間，將陛下只是以替身去寵幸其他各宮娘娘的事情，捅出去讓皇后娘娘知道算了？

  可是，如此一來，若是懷了陛下的事，他照樣腦袋不保……

  人生太難！

  /

  鳳棲宮。

  琴聲裊裊，如泣如訴。

  後期，磅礴大氣，氣勢凌人。

  一曲「高山流水」，節奏拿捏到位。

  琴藝高絕者可細品之。

  突然，琴弦中斷，猛地彈開，從她的中指划過，一道血痕。

  「娘娘！」

  「無妨。」陸清音神色平靜，任由宮人上前來給她止血。

  傷口不深，但是陸清音從始至終眉頭不展。

  斷弦，是為不詳的預兆。

  紅英最是懂她心思，起初以為她等來等去沒等到皇帝到來，是擔憂軒轅夜這次真的下了狠心，恐讓鎮國公府乃至永恩王失去陛下這層庇護，然而，漸漸地，紅英覺得不是。

  「娘娘，您這兩日有些心不在焉，面帶憂色，可是有何煩難之事？」

  陸清音看向她，問道：「十一出宮多久了？」

  「這個……」紅英算了算，突然大驚，「有十來天了。」

  「師兄為何也無消息？」

  紅英皺眉，「是啊，您讓十一出宮去，讓月公子進宮，可是他們倆……是不是有什麼突發急事，一起離開墨城了？」

  陸清音秀眉緊蹙，「近些日子，我們的消息源似乎斷了。」

  蕪曦沒有蹤跡，無霜沒有消息，清虛宮那邊的情報也遲遲不到……

  陸清音說道：「我總有預感……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娘娘！娘娘……」紅雲腳步匆匆而來，身後跟著一個穿著鎮國公府衣裝的婦人，那是府中管家的妻子，也是鎮國公府能辦事的老人了。

  「娘娘。」婦人走入殿中，跪下行禮。

  陸清音說道：「鍾姨，你起來說話，可是府中有急事？」

  鍾梅看了看四下，都是「自己人」，遂拿出一封信遞給陸清音，「國公爺有令，讓老奴務必親自把這封信交到娘娘手中。」

  陸清音連忙接過，拆開來看，臉色卻逐漸地蒼白，直至毫無血色……

  信從手中脫落，滿滿幾頁，然而「清虛宮被滅門……蕪曦被抓……」等字眼，異常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