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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關係

2024-06-04 12:02:35 作者: 十年臥雪

  九懷充只用了兩天,便收集了厚厚一沓關於劉長卿的信息,這些麻紙都攤開,能占滿整張床。

  「他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的士子。每天一早,便跟著貴胄子弟到崇文館讀書。傍晚,就到各官員府前,投干謁詩。偶爾,還會去那煙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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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縝一目十行。

  「是啊,若非他曾見過這個人,我都懷疑,是不是錯怪他了。」九懷笑了笑,點了點一個旁邊被打了小圈的名字。

  「嚴武?」李縝皺眉。

  「是,他的父親,叫嚴挺之。乃張公文獻所提拔。因為得罪了右相,被貶洛陽。天寶元年,鬱鬱而終。」九懷取出一張折了一角的麻紙,放在李縝面前。

  李縝定睛一看,原來是嚴挺之父子的具體信息。上面特意寫到,嚴挺之曾經寵愛一名侍妾,而冷落了嚴武的生母,即正妻裴氏。嚴武一怒之下,將這名侍妾殺死。並對父親說,君子豈有寵愛侍妾,而冷落正妻的道理?從此,人皆奇之。稱嚴武豪爽強悍。

  「膽識、能力、父恨。都齊了。」九懷搬來棋奩,從中取出一枚黑子,放在棋盤上。

  「劉長卿畢竟初到長安,年紀又小,翻出風浪,估計很難。但嚴武,就不一樣了。」李縝明白九懷的用意,便取出另一粒黑子,放在第一粒黑子旁側。

  九懷點頭:「校書郎賈至,素來與嚴挺之親善。嚴武也時常通過他,進入崇文館閱讀經史。因此,嚴武和劉長卿,應該是見過面的。」

  李縝略一皺眉:「鄭章的帳簿,若是落到右相手裡,韋堅將極其被動。左相與韋堅素來親善。所以,嚴武若想替鄭章討回公道,大概率只能找右相。但嚴武與右相,應該是有舊怨的才對。」

  「你忽略了另外一股勢力。」九懷提醒道。

  「誰?」李縝撓撓頭,他滿腦子都是左相、右相和東宮。

  「宮裡。」九懷拿出白子,放在棋盤邊上,「嚴挺之曾任中書侍郎,與宮裡的關係,自是不差的。」

  「那這事,要不要告訴國舅?」李縝問道,「我本來想,帳簿對我們,興許是一個能保命的東西,所以之前沒跟國舅提起過。」

  「自然是要的。」九懷點頭,「不過,鄭章的帳簿,還需要讓另一個人知道。」

  「誰?」李縝狐疑,聽九懷的意思,這個人,還得他自己去見。

  「虢國夫人。」

  「她?」李縝大驚,「可我連她的門都進不去。」

  李縝明白,儘管初次見面,楊玉瑤見讓自己與她以姐弟相稱。但那僅僅是戲言罷了,過了那晚。楊玉瑤還記不記得有李縝這個「弟弟」都難說呢。

  「蘭芷說,虢國夫人這幾天都在抱怨。你為何還不去見她。」九懷微微皺眉。

  「蘭芷是誰?」

  「便是虢國夫人的面首。」

  李縝這才想起,那天那個被楊玉瑤摟在懷中的柔美男子。

  「虢國夫人很喜歡你寫的那首詩啊~」九懷連連嘆息,「據說,請賈至抄了一首,懸在臥室之中。」

  李縝啞然,他知道這首詩是名作,但沒料到,楊玉瑤竟然會如此喜歡。

  「再寫首詩,給虢國夫人吧。」九懷托著腦袋,「上一首有此待遇的詩,還是李太白的『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我若記得沒錯,此詩是寫太真的吧?」李縝有些奇怪,楊玉瑤為何會喜歡李白描寫楊玉環的詩。

  「所以,你還不懂嗎?」九懷雙肘發力,撐起上半身,兩人的眼眸,快要貼到一塊。

  「你別這樣……」李縝一驚,慌忙閃避,生怕被九懷撲倒。

  「興許,虢國夫人心中,也是很羨慕太真的呢。」九懷稍稍退後一點,將話說明白了。

  李縝想了想,九懷的意思,大概是要他「寫」一首,不光描寫外貌,更要帶上些許思念,些許幽怨的詩……

  「等等,我似乎記得,有個人說過,讓我不要再寫詩的。」李縝瞄了九懷一眼,說實話,李縝也是不願寫的,免得日後被真正會寫詩的人給揭穿了。

  「人生在世,又何能,事事稱意呢。」九懷搖搖頭。

  別過九懷後,李縝繞道去了趟金吾衛的大獄,一來,是探望岑參,二來,是讓岑參代筆,寫下準備呈獻給楊玉瑤的詩。

  「唔~香,這才是正宗的江陵味。」岑參連筷子都不用,直接用手抓起魚糕,大塊大塊地往嘴裡塞,「李郎,可是在雲來樓買的?」

  李縝用手抹了抹略微泛紅的眼眶,點頭道:「是。聽店家說,這廚子是最近才花重金從江陵請來的。正宗的味兒。」

  「確實正宗,無論是廚藝,還是醬料。」岑參哈哈大笑。

  「只是,始終沒有辦法,能救你出去。」李縝本來是買了足夠兩人食用的飯菜的,但現在,卻是全無胃口。

  岑參卻看得開:「無妨~江南的溫婉,感受過了,塞北的黃沙,見識過了。馬革裹屍,嘗試過了。就連金石之交,也在對席了。有此四者,此生何憾之有?哈哈哈哈~」

  李縝卻對不上岑參的頻道:「吉溫,還有沒有難為你?」

  「他啊?這半月都沒管過我了。」岑參瀟灑一揮袖,這囚服生生被他揮出了儒士服的味道。

  「他在為難一個叫蕭大的。」李縝暗中嘆氣,「這人,也是隴右兵,當年在石堡城,還救過我們。」

  「豎子!」岑參終於有了點世俗的氣息,身子一頹,靠在石牆上,「小人安敢欺辱壯士。」

  「我今天來,是想到了一個方法,興許能讓岑兄早日出去。」李縝說明來意,「只有出去了,才能去考進士,得了告身,才能實現胸中的抱負。」

  「要怎麼做?」岑參快言快語。

  李縝從打開食盒第二層,取出紙墨:「我有一首詩,要獻予貴人,只是,字實在不敢見人,所以想請岑兄代為抄錄。若是貴人欣賞你的字,興許便能出獄了。」

  李縝探望岑參多次,但還是第一次說,有辦法能助岑參出獄,所以岑參也不懷疑什麼,提筆就寫,一氣呵成:

  玉碗冰寒滴露華,粉融香雪透輕紗。晚來妝面勝荷花。

  鬢嚲欲迎眉際月,酒紅初上臉邊霞。一場春夢日西斜。

  「這詩,怎麼看上去,像是一位女子,在思念遠方的情郎?」

  李縝點頭,他沒打算告訴岑參實情,所以編了個故事:「是一位貴婦人,她的丈夫從軍安西,她的父親,是刑部的官。我在想,如果能以這首詩打動她,應該就能擺脫這牢獄了。」

  岑參聽了,臉上卻露出憂慮之色:「只是,我聽說,這長安城中的貴婦,有的比男子還要兇險。特別是那宣陽坊一帶,就曾傳聞,有一英俊千牛衛,無故失蹤了。」

  岑參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潑在李縝頭上,刺痛了他的神經,從而喚醒了一些,那天在虢國夫人府上的記憶。他記得,自己最後,確實是醉倒在虢國夫人懷裡,後者,似乎還摟住他了,總之,她那雙迷人的桃花眼,都快貼到自己鼻尖了。

  「再兇險,也比不上吐蕃人吧?」李縝笑了笑,也不知,是在安慰岑參,還是在安慰自己。

  李縝帶上岑參抄好的詩文,再去了趟西市,多買了一個帶有銅鏡的妝盒,而後趕在中午前,跨入迎春樓的大門。

  「哎哎呀,這不是李郎嗎?」楊媽媽熱情洋溢地迎上前,「跟我說說,流青的樓蘭語學得怎麼樣了?」

  「國舅正在盡心教導她。」李縝一本正經道。

  「哈哈哈~好一個盡心教導。」楊媽媽香拍一揮,「李郎,這幾日,各州士子云集長安,不少人,更是難捨這風流之地,你若是想教哪個娘子樓蘭語,可要儘快挑選啊。」

  楊媽媽拍了拍手,屏風後,四位佳人魚貫而出:「見過郎君~」

  「這些可都是我新近從江南買來的娘子,都是略通詩書琴瑟的,你且看看,有沒有哪一個,能與你高山流水~」

  「莫要誆我,我可付不起,你這天價聽麴錢。」李縝連連搖頭,他是有告身的人,當然經不起這佳人的考驗,所以只能趁著身子還未失控,趕緊趕人。

  「我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還是這般生澀?」楊媽媽似是不高興了,「莫不是準備落髮為僧?」

  李縝覺得某個部位似乎有點不受控制了,但等會還要見九懷,可不能被她看見自己的色樣,於是趕忙道:「實不相瞞,我是個粗人,不喜歡溫婉的,只喜歡能與我舞刀弄槍的。」

  楊媽媽鳳眼一挑,嗔道:「哎呦你這豎子,真不怕死啊,還真賴上我們東家了?」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哈哈哈哈!」楊媽媽卻是一副已經看穿了李縝的模樣,「不逗你了,東家就在漢廣間等你,快上去吧。」

  李縝剛進雅間,迎面便感受到一股水蒸氣,這水汽中,還夾雜著一陣淡淡的,草木香。

  「你怕是不知道,這雅間還能沐浴吧?」九懷坐在梳妝檯前,正擺弄著什麼。

  「是。」李縝點頭,對迎春樓,他確實知之甚少。

  「沐浴更衣吧。」九懷指著一道厚實的遮光簾。

  「這……」

  九懷白了李縝一眼:「一身汗味,虢國夫人能給你好臉色才怪。」說著,她起身出去了,「弄完了,再叫我。」

  李縝來到浴間,見裡面放著一隻大澡盤,盤裡盛著熱水,水面上,還漂浮著木槿葉與皂莢,就是它們,在發出淡淡的香氣。他寬衣解帶,躺入盤中,熱水浸泡全身,只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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