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但停了白寧的話，柏木娘並沒有覺得安慰，她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白姑娘，你不會明白的，佘氏部落是被神遺棄的部落，不會受到上天的眷顧的。」

  「為什麼這麼說？」

  

  白寧還欲再問，但柏木娘卻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有些事兒你們這些外來人是不會明白的，聽我的勸最好快離開吧。」

  「不礙事，再過兩日再說吧。」白寧面不改色，看起來似乎是不相信柏木娘的話一樣。

  見她執意如此，柏木娘搖了搖頭也不再勸她。

  如此，午元在柏木家住了下來，晚上的時候柏木娘還特意給他做了些易消化的食物。

  「我哪有那麼虛弱。」午元雖然這麼說著，但面上卻是美滋滋的。

  柏木娘都懶得說他了，轉頭又看向白寧，說道：

  「明日部落里的人都要去山上求雨，白姑娘便在家裡歇著吧。」

  白寧順勢放下手裡的碗，「我今日聽族長說了，他允許我也在旁觀禮。」

  柏木娘便不好再說什麼，但從她的神色里還是能看出她還是想說什麼。

  佘氏部落是一個富足的部落，在眾神耳中也掛了號的，她實在不明白柏木娘的顧慮到底是什麼。

  總覺得這個部落里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所有人都統一緘口莫言。

  第二日一早，柏木一家便起了身，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最近幾日柏木娘晚上都睡得不錯，一開始沒當回事，但接連幾日她就心裡有些奇怪了。

  可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只能作罷。

  部落外，已經有不少人候在那裡。

  只掃了一眼，白寧眉頭便忍不住皺起。

  這些人皮膚被曬得黑紅，身上的肌膚被曬得翻了起來，露出了鮮紅的肉，一個個看起來精神不濟，充滿著絕望死氣沉沉的。

  前面站著族長，旁邊還有一個穿著黑袍的男子，臉上畫著奇怪的符文，看起來有些可怖。

  不出意外，那人應該就是柏木所說的族巫了。

  白寧一看見這族巫心裡就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人都到齊了嗎？」族長掃了一眼這裡的人問道。

  「族長，除了一些病倒的人，其他人都已經在這兒了。」有一人站出來回答道。

  族長點了點頭，轉頭看向族巫，語氣十分尊敬：「族巫大人，我們是否可以出發了。」

  「嗯。」部族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沙啞，還刻意壓低了聲音。

  突然他又看見白寧，皺起了眉，伸手指向白寧，「這人是誰？」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了白寧。

  「這人是來買鹽的，聽聞我們有求雨儀式，便也想來看看。」族長解釋道。

  族巫這才沒再說什麼，他露出一抹笑容，「那走吧。」

  那笑容竟透著幾分詭異，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一行人這才浩浩蕩蕩地朝山上走，一上山便忙活著搭建台子，擺上貢品，人多也沒有耗費多少時間。

  族巫走到台上，此時他已經換了一身袍子，還是黑色的，但上面多了些金色的花紋，他的臉上戴著一張面具，那面具張著血盆大口，嘴裡還有一口獠牙。

  「這面具的原型是誰？」白寧忍不住問道。

  柏木看了看，猶豫了一下說道：「應該是哪位神祗吧。」

  「……」呸，她可不知道有哪個神長得那麼丑，看起來不像神，反而更像什麼邪祟。

  「佘氏部落的子民啊，赤水已經足足五月未曾下過一滴雨了，天神遺棄了我們。」上面的族巫開口了。

  他話音一落，下面便傳來細碎的哭聲。

  此刻他們不得不相信：天神真的遺棄了他們。

  「但是！」族巫話頭一轉，「偉大的異影神是不會放棄我們的，只要我們有足夠的誠心，異影神一定會降下雨來的！」

  族巫眼裡滿是狂熱和興奮，語氣更是慷慨激昂。

  「……這異影神是個什麼神？」白寧問。

  她存於世間六千多年，還從未聽過什麼異影神，這是哪來的野雞神？

  柏木卻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不可以懷疑族巫！」

  「……可是我真沒聽過異影神這麼個神。」

  「族巫是離神最近的人，他不會出錯的。」柏木對族巫似乎有一種迷之信任。

  此時，烏泱泱一大片的佘氏部落的人已經跪下，他們眼裡露出了希望之色，這位異影神真的會幫他們嗎？

  唯有白寧站得筆直，笑話，莫說如今的神族連個帝君都沒有，就算有，她也無需下跪，更遑論這麼個是人是鬼的神。

  好在眾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也沒有注意到她。

  族巫在台上手舞足蹈起來，嘴裡還念念有詞地吟唱著什麼。

  隨著他的動作和吟唱，跪著的人們雙眼慢慢變得無神起來。

  白寧隱隱看見族巫身後有一團黑色的霧氣，跪在地上的人身上飛出點點白光，都飛向了那團霧氣。

  好啊，她就說她來沒有聽過什麼異影神，果然是邪祟作怪！

  這些人的生氣正源源不斷地流逝，白寧來不及阻止，她率先將離自己最近的柏木給拉了起來，見他一臉恍惚之色，想也不想就一巴掌拍在他頭上。

  柏木立刻清醒了過來，眼裡有些茫然之色，「我……這是怎麼了？」

  他感覺剛才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從他的身體裡消失了，但他又不知道是什麼。

  「怎麼了？你差點就要死了。」白寧冷笑，「呵，這邪祟膽子也是真夠大的。」

  「邪祟？」柏木目露驚恐，「哪裡有邪祟？」

  白寧看向台上還在唱唱跳跳的族巫。

  看見她的目光，柏木使勁搖了搖頭，「族巫怎麼可能是邪祟？不可能的！」

  「蠢貨！」白寧又使勁打了一下他的頭，直接把他頭擰向旁邊，「你看看這些人。」

  這些人雙眼無神，容貌幾乎比一開始老去許多歲，現在也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去。

  這下柏木才真的相信了白寧說的話，他看向他旁邊的他娘，還有午元，這兩人年紀鬢角竟然已經出現了白髮，皮膚也多了許多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