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才沒有！」白寧紅著臉反駁道，然後將頭埋在了燭陰的衣裳里。

  燭陰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

  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孩子只不過是有些口是心非罷了，在他看來，這樣也挺好的。

  而在燭陰走後，愣在原地的豹妖在雨中站了一天，任由雨水將他渾身打濕，當水順著頭髮往下流的時候，他竟然覺得腦子難得清明。

  尊一直以來他確實一邊覺得自己血脈不如別人，一邊又覺得那些仗著血脈高人一等的神獸沒什麼了不起，實際上不過是因為他自卑罷了。

  尊上說得對，既然起點不如別人才需要更努力，神獸有神獸的壞處，妖有妖的好處，就像清音仙子，本體也不過是只鶴罷了。

  

  只要肯用心，肯下功夫，就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重新有了信心的豹妖回去便開始更加勤懇地修煉了起來，時常一連好幾日連家門都不出了。

  白寧還以為他被打擊到了，還同燭陰說：「你那日是不是對他說的話過重了，他最近門都不出了。」

  燭陰不以為意，語氣透著冷漠：「如果這麼輕易就能將他打擊到，那他也不必再修煉了。」

  「……」白寧突然覺得燭陰其實也有冷漠的一面。

  燭陰看見她的目光，薄唇輕抿，問道：「你覺得我冷酷？」

  「不，沒有。」白寧如實說道。

  若說說話狠，其實她反而嘴更毒，也難怪榣山的妖怪看見她就躲。

  「不過那天我還真的挺驚訝的。」

  燭陰有些好奇，「驚訝？」

  「對，驚訝你居然說了那麼多話，簡直抵得上一個月的量了。」白寧故作誇張。

  「……」果然他就不該抱什麼期望。

  「兩千年前，鐘山可是遭到過一次魔物入侵？」想起衡天所說，白寧忍不住問道。

  「嗯。」燭陰垂眸斂去眸中的戾氣，「那時我正好在沉睡，才讓它們有機可乘。」

  「聽說，這裡的妖怪向玄武求助遭到拒絕？」

  「這我便不知了，不過我醒來之時似乎感受到兩道並不屬於鐘山之人的氣息，他們在發現我之後便離開了。」燭陰如實說道。

  白寧瞭然地點點頭，心道看來這玄武也不算太過分。

  「你問這個做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想著有朝一日見到玄淵要好好問問他。」不過現在看來他應該也並沒有不作為，大概就不用問了。

  燭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說道：

  「我要離開一陣子。」

  白寧皺眉，「離開？」

  她本想問離開幹什麼，想了想又沒問出口，人家去幹什麼幹嘛告訴她……

  等了半天沒等到白寧詢問的，燭陰胡編亂造的理由都沒能用上，既鬆了口氣又有些失望。

  他抿了抿唇，將手腕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流出。

  有了上次喝了燭陰血的好處，白寧見此連忙將流出來的血給舔乾淨了，完事之後才問道：

  「你幹什麼去？」

  燭陰將袖口放下，遮住手腕上的傷，語氣里聽不出什麼情緒：「我會將清音留下，但為了安全，還是得給你留點倚仗。」

  聽見這話，白寧心裡湧上一股暖流，她突然有些不明白以前為什麼會這麼討厭燭陰了，至少一直以來燭陰都待她極好。

  「去多久？」她問。

  「短則三日，多則十日。」

  白寧點點頭，又問：「什麼時候走？」

  「……兩日後。」他本來計劃好的是明日，但他突然又改了口。

  「哦，那我也正好回榣山一趟。」

  她本來不想回去，但此時又覺得既然燭陰都要走，她乾脆也回榣山一趟，正好交代一些事情，也讓少黎青鳥放心一些。

  燭陰心微微一緊，陷入沉默。

  良久才開口道：「讓清音同你一併回去。」

  「不必。」白寧搖頭，「這裡還得留人。」

  「何時回來？」他比較在意的是這個問題。

  小老虎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不久，應該也就幾日時間吧。」

  在榣山待久了反而會露餡，難保榣山的妖怪不會猜到她失去神力，並且到處宣揚。

  相反鐘山的妖怪們就很好，既好騙，還土生土長的知根知底，再加上對燭陰的崇敬，根本不存在將事情泄露出去的情況。

  得到答案的燭陰鬆了口氣，目光溫柔地看著懷中的小老虎，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也不知道這燭陰沒事揉她頭的習慣是哪兒來的。

  算了算了，看在今日喝了這麼多他血的份上，就不和他計較了。

  就這樣，到了兩日後，燭陰離開的日子，白寧也是選在這日離開。

  清音來到山下相送，微笑著看著燭陰，「還望尊上一切小心，早日回來。」

  燭陰冷淡地點了點頭，然後就看見她的侍女拿出一個白玉鐲戴在了小老虎的爪子上，滿臉擔心地叮囑道：

  「神君一路上可要小心些，這鐲子是一個空間法器，裡面放了一些防身的法寶和神君十日份量的琅玕果和銀河水，還有一些您平常吃的小點心，一定要隨身攜帶，每日記得都得吃，您現在不比以前，遇到危險也萬不可衝動……」

  看著仿佛老媽子一樣的清音，燭陰心裡產生了一個疑問：

  這真的是他的侍女而非白寧的？

  跟在他身旁的火精極度不平衡，酸溜溜地想著他和清音好歹相識上萬年，怎麼就不見她對他這麼貼心過。

  他嘴上卻哼道：「女人就是麻煩。」

  不得不說，他這口是心非的能力和白寧十分相似。

  懷揣著一顆老母親的心的清音相當不容易，恨不得跟著白寧一起走，可鐘山又確實得留人。

  之前魔物作亂之時，她便正好離開了鐘山而尊上又在沉睡之中，才會發生這樣的慘案。

  聽見清音的絮絮叨叨白寧竟也不覺得煩，甚至隱隱覺得在很久以前，也有那麼一個人在她的耳邊這麼叮囑著她。

  她又覺得有些可笑，她真是腦子進水了，記憶里哪有這麼一個人。

  但她心裡還是有些希冀，如果真的有人對她這麼關心就好了。

  神獸天生地養，無父無母，幼年時無一不遭遇各種磨難，真有那麼一個人，她幼年大概會過得很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