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臥鋪一起睡……
2024-06-04 10:16:06
作者： 葉簾
林迎兒凝思片刻說，「他這哭個不停，你要不看看是不是尿了或者餓了。不處理一下不好吧。」
大嬸點點頭，把娃放在鋪位上，揭開包被看看了，一股淡淡的尿騷味傳過來。
林迎兒假裝沒有察覺，問道，「怎麼樣了？」
「沒尿。估計是餓了。我泡點饅頭餵他吧。」
大嬸說著拿起自己帶的搪瓷水杯，倒了點熱水，又從口袋裡扒拉出一塊硬邦邦的饅頭。
她自己先喝了半杯水，再把剩下的饅頭掰成小塊泡了水，就往孩子嘴裡塞。
但這娃卻不領情，使足勁把饅頭塊往外頂。
孩子的聲音越哭越大，小臉都憋得青紫。
搶鋪的男人「咚「」得一聲錘了下鋪板，大聲吼，「都說別吵了沒聽到嗎？再吵我就叫列車員了！」
大嬸聽到這裡，神色慌張地抱起孩子，一手拎起隨身的布袋往車廂連接處走了。
搶鋪的男人看樣子就是欺軟怕硬，對著於程屁都不敢放一個，這一老一小的他根本不放在眼裡，啐了一口道，「早不識相點！」
林迎兒對這個抱嬰兒的大嬸留了個心。
十幾分鐘後，大嬸抱著孩子回來，娃兒又睡著了。
麻花辮小姑娘奇怪道，「這娃兒真奇怪，在這的時候哭個不停，出去走走就又睡了，可真能睡啊！」
大嬸語氣輕鬆了些，「能睡才好，愛睡的娃兒好帶。」
林迎兒起身走到大嬸旁邊，看著娃笑問，「嬸子，這娃跟你什麼關係，怎麼一點都不像你啊？」
其實幾個月的嬰兒，她哪看得出像誰，不過就是隨口一說。
大嬸扯扯嘴角尬笑道，「長得像他娘，我是奶奶。」
這時候前面車廂吵吵鬧鬧的，原來是列車員在查票，有那坐過站的被抓住，正在掏錢補票。
列車員趁著空擋沖這邊叫，「都把票拿出來，查票啦！」
這個小間一共6張鋪位，相對擺設，分上中下鋪。
兩個下鋪中間靠邊位置有個小窗，可以打開，窗邊是一張連著車體的小桌，桌上擺著個熱水壺。
臥鋪外面是一條長長的過道，過道上裝了一些小椅子，給臥鋪的人休息用。
這個小間裡面的6人加上於程都紛紛把車票拿出來。
列車員拿著個大本子，走到這間的時候先查了林迎兒兩人的票，看到於程的票時，他提醒道，「你這是站票。」
林迎兒趕緊道，「我們沒買著連著的票，就想著買一張臥鋪一張站票，可以在一起。」
列車員也不想多管閒事，掀了掀眼皮說，「不能影響臥鋪的其他人休息。」
接著他又說，「你這張票是終點站的，等下車前我再還你。」
列車員把林迎兒的票收到自己的工作本子裡夾住，於程的站票退給他。
綠皮火車檢票全靠人工，車站候車大廳要驗一次，基本上默認進站驗完，驗票員會順手把車票邊撕個口子。
接著上火車前要驗一次，坐上了火車，列車員還會來來回回走，時不時驗一次票。
臥鋪比較特殊，或許是列車員為了少驗幾次票，又或者是為了半夜驗票不吵醒鋪上的乘客，默認是過夜的鋪位需要把票交給列車員保管，列車員下車之前再把票還回來。
麻花辮小姑娘的票也被收了，列車員順嘴念道，「這麼多個終點站的啊。」
其他人的票不過夜，列車員看完就把票還回去了，只提醒說，「你們這幾張票都是半夜下車的，別睡熟坐過站了。」
列車員走的時候，大嬸偷偷鬆了口氣，把孩子放到鋪位裡面，自己躺外頭睡了起來。
林迎兒雖然心裡有個念頭，但看她一手摟著護著娃的姿態，又覺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
旅途漫長，沒什麼事干。
大家陸陸續續都午睡了，沒午睡的也坐在過道的小凳上看著窗外的景色打發時間。
林迎兒躺著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就聞到一股飯香。
原來這一覺睡到了晚飯時間，列車員推著輛餐車在兜售飯盒。
但大部分人都只是看看，鮮有人問津。
林迎兒吞了吞口水，乾巴巴的饅頭鹹菜吃了一頓，她也想吃口熱乎的。
其實如果有泡麵是最完美的。
但是在供銷社她都沒見過這東西，估計這是改革開飯以後經濟發展起來才能有的速食食品。
餐車路過的時候，林迎兒多看了兩眼，只見上面擺了七八個鋁製飯盒，香味從縫隙溜了出來。
林迎兒垂涎欲滴正想叫人。
於程先攔住了列車員，要了一份火車餐。
列車員遞給他一個鋁飯盒，「3毛錢一份，不收糧票。等下我來收飯盒。」
「等下。再加一份。」林迎兒知道於程又想只給她打一份飯，自己吃鹹菜饅頭。
她攔住列車員硬是加了一份盒飯。
麻花辮小姑娘啃了口乾巴巴的餅子，看著他們兩個熱騰騰的飯菜，梗著脖子把餅咽下去道，「給我也來一份。」
其他幾人都沒買，盒飯太貴了，三毛錢一份，裡面就二三兩米飯，菜式統一都是肉末酸豆角和青菜，肉末少得可憐，要睜大眼睛挑才能挑出來。
火車餐在任何時代都又貴又一般。
林迎兒在吃上向來不委屈自己。
這飯菜口味勉勉強強，為它支出的3毛錢確實是太貴了。
畢竟5毛錢在這時候都可以買一斤肉了。
她安慰自己，勝在這口熱乎，而且米飯香甜，酸豆角又下飯。
外面的天色暗了下去。
過道上坐著的人陸續回了鋪位，談話的聲音漸漸變小。
於程坐在過道的小凳上，這張凳子設計得輕便，但是顯然有點小了，他兩腿微曲，姿態恣意，但上身卻依然坐得挺拔，兩肩平展，手指微曲放在腿上。
林迎兒覺得他這樣坐一晚上肯定難受，走過去悄聲說，「要不，我倆擠擠睡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