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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雙陣

2024-06-04 10:07:03 作者: 苗棋淼

  從鬼兵踏上山崖的一刻,我就知道,此行再無生路。而我卻在那一刻平靜了下來。我爺爺跟我說過:如果不能殺出重圍,那就選擇死得壯烈。展家子弟絕不忍辱偷生。

  我揚刀而起的瞬間,九天之上忽然電閃雷鳴、金蛇狂舞,一道道閃電在空中縱橫交錯,好像末日即將來臨。

  「聖主回歸啦!」秋明的身上鮮血淋漓、毒液肆虐,卻強撐著身軀爬了起來,掙扎著跪倒在地:「罪臣秋明,恭迎聖主!」

  「恭迎聖主!」成千上萬的八旗鬼兵跪在虛空當中,齊聲吶喊,聲勢震天。

  我忍不住轉過頭看向天空,沒想到僅僅是這一眼,就把我震得目瞪口呆——天空中湧出的無數軍馬橫列雲霄,可他們手中的大旗竟赫然寫著「大明」!

  「錦……」顧不上嘴裡剛冒出了一個字來,就被陳與唱捂住了嘴巴,顧不上那雙眼睛卻差點沒瞪出眼眶。

  如果,一桿大旗還證明不了對方的身份,那麼他們身上明晃晃的飛魚服,足夠說明從虛空當中殺出的軍馬,就是有明一代凶威赫赫的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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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旗鬼兵還匍匐在地,錦衣衛已經在獰笑中拉開了弓弦,僅僅一息之後,鋪天蓋地的箭雨就從高空當中覆蓋而下。山巒之上鬼火迸射入空,如同雜草鋪陳遍地的箭矢還在微微震鳴,八旗鬼兵已經抬起了頭來。

  「殺——」八旗鬼兵升空而起。

  「擂鼓衝鋒!」錦衣衛戰鼓狂擂,撲落雲霄。

  兩支強軍捨生忘死地衝殺在一處時,我放開手腳飛快地沖向了爬犁:「快點跑!」

  陳與唱、步詩文一個接著一個跳上爬犁,顧不上一把抓起陳絲雨,把人扔到了爬犁上,他自己和我一塊兒推著爬犁向山道瘋狂衝去。

  站在附近的幾個鬼兵也一塊兒向我們殺了過來。陳與唱、步詩文挺身而起,並肩站在了前方,手中兵器不斷格擋鬼兵;我和顧不上推著爬犁步步前行,頂住鬼兵的壓力飛速接近山口。

  我隱隱聽見秋明悽厲地呼喊道:「天哪!我們幾代人精心布置的大陣,怎麼會是接引錦衣衛?」

  「哈哈哈……」有人在空中狂笑道,「我大明血衙副指揮使封先生的傳人,早已看穿你們韃子的狼子野心,悄悄改動了陣法。你們一旦啟動大陣,就只能迎來錦衣親軍。」

  從那個錦衣衛指揮使的話里我能聽得出來,那個姓封的人不是改動了陣法,而是布置了雙陣——也就是在薩滿法陣的對方布置了一個對應的法陣,只要薩滿法陣啟動,對面也會打開陣法,迎來錦衣衛。

  那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錦衣衛指揮使狂笑道:「給本官狠狠地殺,屠光韃子,以正我大明軍威!」

  「殺——」

  雙方殺聲再次震顫雲霄之間,兩支隊伍又一次瘋狂碰撞,漫天鬼火像異彩繽紛的光雨,連綿不絕地灑落大地。

  我和顧不上卻沒有心思去看這場曠世大戰,推著爬犁向山道邊緣瘋狂推進。

  我們好不容易把爬犁推到崖邊,同時背對山道坐上了爬犁,只等著使勁兒一腳把爬犁踹下山道時,一道人影撲了過來,死死地抓住爬犁邊緣:「帶上我們,求求你帶上我們!」

  剛才沒被獻祭的幾個學生竟然衝出重圍靠了過來,緊抓著爬犁不放。

  「滾——」我飛起一腳把那人踹到一邊兒,我身後的陳絲雨卻喊道:「你幹什麼?帶上他們……」

  顧不上連話都沒說,抬腿一腳踹上了山道邊緣的岩石,爬犁頓時向前一傾,在呼嘯聲中衝下了山道。

  「你們不得好死——」幾個學生的哭喊聲在我們耳邊一閃而逝,只剩下呼嘯的風聲。

  無法操縱的爬犁在山道上飛馳而下,我的視線當中,除了在爬犁兩邊翻滾紛飛的積雪,就只剩下了在我頭上飛馳而過的軍靴和馬蹄。

  八旗鬼兵前赴後繼地沖向高空,根本無暇顧及我們這幾個從萬鈞當中逃竄出來的小魚小蝦——在九天之上縱橫無忌的錦衣衛才是他們的目標。

  很多人都以為錦衣衛只是明代的特務機構,實際上,第一代的錦衣衛卻是朱棣從邊關帶回來的百戰之兵。大漠上的風沙鑄就了錦衣衛堅韌不拔的性格,他們出手,如同長江大河易發難收,不斬敵於刀下,便以熱血浸染大漠,個個都是名副其實的驕兵悍將。

  朱棣之後的錦衣衛雖然一代不如一代,但是對大明的忠心卻毋庸置疑。明代京城被破時,隨崇禎戰至最後一刻的,除了一群太監,就只剩下了錦衣親軍。

  我不知道那名指揮使所說的封大人如何逆改陣法,弄回了錦衣衛,卻可以肯定,錦衣衛與八旗鬼軍之間必然會不死不休。

  我還沒看清天上的戰況,身下的爬犁忽然失去控制,直奔山道邊緣沖了過去。顧不上大喊道:「快點轉彎啊!」

  「轉不……」步詩文話沒喊完,我們的爬犁就衝出了山道,凌空飛向遠處,眨眼之後就在空中倒翻了過來,我們幾個全被掀上半空,慘叫著砸進了地上的積雪裡。

  等我從雪裡爬出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覆蓋天幕的極光。暗綠色的光影在空中絞成了一座足以覆蓋大半個山區的漩渦,懸在天空中瘋狂轉動之間,如水似雨的綠芒也在空中覆蓋而下。放眼看去,天地都被覆蓋在了濃重的綠意當中。

  數以萬計的鬼魂就在傾天蓋地的綠芒當中瘋狂廝殺,染遍山巒的綠色就是他們崩散的鬼火。

  沒等我從深深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就被陳絲雨給揪住了衣領:「你為什麼不救他們?他們會死……」

  我甩開陳絲雨的手臂,冷聲道:「我沒有必要去救一群想殺我的人。」

  顧不上也沉聲道:「我們當中不需要叛徒!」

  「他們不是叛徒!」陳絲雨強辯道,「他們只是太害怕了,他們……」

  陳與唱沉著臉說道:「怕死並不丟人。如果他們僅僅是怕死,我們拼了命也要救人。但是,他們為了自己活命,差點把我們送進地獄,就絕不能容忍。」

  「我很明確地告訴你,我從來不認為以德報怨是什麼好品行,以怨報怨才是常人的思維。所謂的以德報怨,都帶著自己的目的。」

  陳與唱直視陳絲雨道:「如果你也在最後一刻向我們舉槍,就算你能逃出來,我也一樣要殺你。」

  「你……嗚嗚嗚……」陳絲雨除了嗚嗚大哭,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收拾東西,我們……」我話說到一半兒,忽然覺得陣陣殺氣洶湧而來,等我回頭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躲在藏兵洞裡的鬼子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洞裡走了出來,手舉鋼槍,把我們圍在了雪地當中。

  壞了!

  按照清朝的兵制,沖在最前面充當炮灰的人,就應該是俘虜來的兵勇。這些鬼子兵沒有飛天遁地的本事,沒能殺上高空,卻把我們當成了目標。

  「陳絲雨,找個地方藏起來!」我疾聲呼喝之間,揚刀而起,指向前方的鬼子,擺出了邀戰的姿勢。

  鬼子手裡的火器不是不能發射,在幾百條步槍之下,我們沒有半點逃生的機會。

  我故意擺出邀戰的姿勢,就是在賭小鬼子是不是還有意識。按照小鬼子的《步兵操典》,他們在拼刺刀的時候,不能開槍。

  如果小鬼子還記得《步兵操典》,我們還有殺出重圍的可能,反之,就是死路一條。

  我對面的鬼子微微一怔之後,揚起了戰刀,他身後的士兵也同時拉動了槍栓,我心中一緊的當口,卻看見黃澄澄的子彈從對方槍膛里蹦了出來,這才鬆了口氣。

  「殺——」我們雖然只有四人,但是喊殺聲卻仿佛驚雷齊鳴,那種鐵骨錚錚的怒吼便帶著暴烈的意味激盪在夜空里時,我已經不再有別的思想,只知道必須衝進敵群豁命拼砍。

  我怒喝之間揚刀前沖,陳與唱他們三個雖然落後半步,卻在瞬間趕了上來。四個人腳踏積雪瘋狂衝進,瞬息之間撲進了敵群當中,揮刀向對手狂斬而去。

  一個鬼子校隊蜂擁而來的瞬間,我縱身而起飛射在半空,手中刀霍然平旋,兩名敵人的人頭飛落,腔子當中鬼火如雨!

  顧不上更是狂猛兇悍地出掌如雷,雙刃斧疾揮猛擊中,一個迎面就連劈了三人!

  陳與唱、步詩文早已殺入陣中。頃刻之後,雙方人馬展開了慘烈無比的混戰,我們四個幾乎把生死忘諸腦後,只知道瘋狂砍殺。

  我們四個雖然捨生忘死,但是已成屍兵的鬼子卻絲毫不知生死,不斷殺來。

  短短片刻之後,我身上就連中了兩刀,殷紅的血跡在縱橫刀氣當中飛濺而出。

  鮮血雖在夜晚也仍是那麼的鮮艷,可我卻已經無法估計明天雪地上會不會多出一具鮮血流盡的屍身。

  「殺——」

  顧不上連連怒吼,帶著步詩文在暈天黑地的山前砍殺拼戰。我側眼看去,兩個人眼是紅的、臉是紅的——淋漓鮮血正順著他們的面頰撲落。

  陳與唱的玉簫已經變成了赤色短棍,她雙目當中卻仍舊閃爍著灼異寒芒,縱身在敵群當中四面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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