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再話當年2

  那隻鬼魂在董芳聲色俱厲的質問之下全身亂抖：「我……不是……於宛彤沒參與，全班只有於宛彤沒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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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芳滿意地笑道：「我就知道，於宛彤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董芳眉開眼笑地往回走時，我心裡不由得猛然一沉：王凱說的沒錯，董芳已經剛愎自用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這樣的人，我怎麼讓她相信當年的謀殺其實是一場騙局？

  董芳回到教室，臉色陰冷地說道：「王凱，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上學的時候你就喜歡撒謊，過去三十年還是這樣。你這種人，除了撒謊騙人，還有什麼出息？」

  董芳刻薄道：「我真奇怪，你怎麼還沒因為詐騙被判刑入獄。我以前就說過，你早晚得進監獄，蹲大牢！說，你是不是剛刑滿釋放？」

  「隨你怎麼說吧！」王凱認命似的閉上了眼睛。他已經無話可說了。此時此刻，他能說什麼，又能做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聽天由命了吧？

  我冷笑道：「董芳，套用你的一句話：你當年就剛愎自用、自以為是，三十年後，不但沒有悔改，甚至變本加厲。你看錯了王凱，也看錯了於宛彤。」

  「哈哈……」董芳道，「我會看錯？」

  我冷笑道：「既然你不會看錯，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董芳道：「你想賭什麼？」

  我伸手指向王凱：「就賭他，比你想的有出息；你眼中的好學生於宛彤比不上王凱。我輸了，立刻三拜九叩，拜你為師，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贏了，你放我們兄弟出去，我們再做較量。」

  董芳略一沉吟：「好！你怎麼證明王凱有出息？」

  我厲聲道：「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確定王凱肯定會坐牢？」

  「我確定！」董芳輕蔑道，「王凱這種人，就算不坐牢，也得要飯。」

  我轉頭看向王凱：「告訴他，你在什麼。」

  王凱道：「我現在是市地名辦主任，享受正處級待遇。至於我獲得過什麼優秀稱號，我不想說了，沒意思。」

  董芳面露冷笑道：「你編，你接著編。我倒要看看你能編出什麼結果。」

  王凱面帶譏諷道：「我身上帶著自己的工作證。你不是能出去嗎，看看不就知道了。」

  董芳閃身離去不久，就臉色猙獰地返回了教室：「王凱，你給我說實話，你從哪兒辦來的假證？說！」

  王凱閉眼道：「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你想冤枉別人的時候，誰能反抗？」

  「你……」董芳忽然衝到王凱面前，掐住對方的脖子，把他給提在了空中：「我讓你自己說！告訴我，你怎麼辦來的假證？」

  顧不上實在看不下去了：「你還是人嗎？什麼話都聽不下去，什麼人都不相信！那還打什麼賭，乾脆直接殺人算了！」

  董芳陰冷道：「我要讓你們輸得心服口服。王凱，你給我說實話！」

  我伸手攔住暴怒的顧不上：「董芳，你自己就是鬼魂，鬼魂不用修煉也能看見生人身上的氣息。你就不會把王凱帶回去體內，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官氣嗎？」

  鬼魂眼中，世界跟常人不同，人身上的血氣、貴氣、官氣等等達到了一定程度時，鬼魂不敢接近。反之，病氣、霉氣、死氣強盛的人，容易被鬼纏住。所以，在某種意義上，鬼魂不用開天眼就能直接望氣，而活人必須修煉天眼通一類的法術才能做到望氣的程度。

  「好，我今天就讓你死個明白！」董芳拎起王凱衝出學校不久，就面沉似水地拖著王凱走了會回來，口中還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王凱身上怎麼會有官氣？」

  按照古代的算法，王凱的官階只能算是芝麻小官，可就算他只能列入「吏」的程度，身上也一樣會帶有官氣。從董芳把王凱弄回體內，她就已經輸了。

  我正要開口時，董芳卻忽然一下把王凱摔在了地上：「我聽說，勞改犯里也有大隊長、小隊長。說，你是不是在監獄裡當了隊長？」

  「哈哈哈……」顧不上忍不住笑道，「這話你自己相信嗎？他如果是勞改犯，能隨便跑出來嗎？為了回來見你，跑去越獄？你值得他冒這個險嗎？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董芳被氣得七竅生煙卻無從反駁，沉默了半晌才說道：「就算你們贏了半局又能怎麼樣？王凱能混個小官兒，不代表於宛彤沒有出息。」

  我沉聲道：「這樣吧！我有一個做警察的朋友，只要你能提供於宛彤的身份證，我很快就能查出她的近況。你敢不敢讓我出去？」

  董芳臉色陰晴不定地變幻了幾次之後，才沉聲道：「我能抓你們兩次，就能抓你們第三次，放你們出去又能怎麼樣？跟我走！」

  董芳轉身走向教室大門，我快步跟上董芳時，用背著身後的雙手向顧不上連比了幾個手勢，意思是讓他盯緊董芳進出學校的通道。

  子弟小學不是陰陽界，更不是傳說中大能開闢出來的獨立空間，就算神出鬼沒也應該有跡可循。我向顧不上表達的意思是：我拖住董芳，你想辦法破開鬼門。

  我還不知道顧不上有沒有弄明白我的意思，董芳已經從教室里跨步而出。她離開教室的一瞬之間，大門方向忽然傳來一股難以抗拒的引力，我的身形幾乎不受控制地跌到了門外。

  沒等我反應過來，董芳的手掌接踵而出，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拎上半空，猛然往我軀體上壓了過去。等我回過神來，魂魄已經重新回到了體內。

  等我再往前看時，卻發現董芳背對大門斜著倚在門框上，把顧不上和王凱全都堵在了門裡。

  董芳不傻，她知道，把我和顧不上全都放出去，就等於給自己增加了一部分麻煩，倒不如放一個、看一個更為保險。

  董芳沉聲道：「你不是說能打電話嗎？趕緊查啊！於宛彤的身份證號我不知道，只記得她的生日……」

  我拿出電話給寧瑤撥了過去：「寧瑤，給我查一個人，看她在做什麼，沒有身份證，只有生日……儘快，我有急用。我不掛電話，你直接把資料發到我手機里就行。」

  我捏著電話站在董芳對面時，後者冷笑道：「要不要點根煙，緩和一下情緒？我怕你接受不了現實，從活人變成了死人。」

  我從身上摸出煙來，使勁兒吸了一口：「我能抽菸，你能幹什麼？別看到自己不想看的結果，再魂飛魄散了！」

  董芳眼神冷厲道：「我不跟你呈口舌之利，我只看結果。」

  我淡淡一笑看向了手機。等我一根煙抽完，寧瑤的消息還沒過來，董芳忍不住問道：「你的消息呢？」

  我回答道：「你只給我一個人名、一個出生日期，總得給我點時間去查吧？要不這樣，你自己去查一下怎麼樣？」

  董芳怒道：「讓我查？你是幹什麼的？今天，你要是查不出個結果來，我就認定你輸！」

  「怎麼？輸不起啦？」我眼帶輕蔑地看向董芳，「輸不起，大不了現在就動手，何必惺惺作態？」

  董芳厲聲道：「好，我再給你一節課的時間，如果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讓你們不得好死。」

  我淡淡看了對方一眼，不再跟她對話，在原地來回踱起了圈子。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之後，董芳臉上的笑意也顯得越發陰冷：「時間快到了……」

  「還有十分鐘！」我揚了揚手裡的電話，「你一個當老師的，不會連一節課多長時間都記不住吧？」

  「哼！」董芳冷聲道，「我就再等你十分鐘。」

  我表面上看似平靜，其實心急如焚。四十五分鐘的時間，夠不夠陳與唱及時趕到？

  我一直懷疑顧不上的靈符已經失效了。董芳既然敢出來，就不可能沒有後手，我故意開著手機，就是為了讓寧瑤確定我的方位。可是，董芳僅僅給了我四十五分鐘，時間一過，我還能不能拖住董芳……

  我正思忖時，手機忽然響了一下，我拿起手機慢慢念道：「於宛彤，某年某月生人，原籍陽城駱駝嶺……初中文化……」

  「放屁！」董芳暴怒道，「於宛彤學習那麼好，怎麼可能只是初中文化？」

  我沒理會對方，繼續念道：「某年某月，因吸毒罪，被強制戒毒……某年，因詐騙罪，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現於監獄服刑……」

  「放屁，放屁！簡直就是放屁！」董芳罵道，「你為了打賭故意騙我是不是？真當我是傻子？」

  我揚手把電話扔給了董芳：「上面有於宛彤的照片，她犯的事兒不止那麼幾條，有些我都沒好意思念。她在你班裡念書的時候，大概只有十一二歲吧？不知道，吸毒之後你還能不能認出她來。」

  經常吸毒的人，相貌會發生改變，有些人甚至會面目全非。我不知道董芳到底能不能認出於宛彤。

  董芳抓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兒，厲聲道：「混帳東西！你為了騙我，故意污衊於宛彤？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