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重現當年

  有人故意改變了子弟小學附近的地貌。是董芳在拖延時間，想要把我們逼死？

  顧不上也在這時顫聲說道：「要不咱們先撤吧？你沒看鬼魂都能跑到學校外面殺人了嗎？」

  我忍不住凜然一驚。在此之前，董芳還僅僅是藉助大門活動，奪人魂魄；而剛剛她一聲鐘響，卻直接要了一個人的性命。她比以前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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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震驚之下不由後悔道：「早知道把魏五帶來就好了，他那串人骨念珠能派上用場。」

  「念珠我帶了！」顧不上竟然把念珠拿了出來。

  後來我才知道，顧不上早就在打那串念珠的主意了，魏五同樣知道這種邪器留在自己手裡早晚是禍，乾脆就低價賣給了顧不上。

  我咬破食指之後，抓過念珠，將一頭抓在手裡，一頭咬在嘴裡，伸展手臂將念珠崩成一條直線，把還在滴血的手指按在念珠上猛地往後一划，將血塗上了珠子。

  猩紅的血珠剛剛覆上人骨，就被吸進了暗黃的珠子當中，下一刻，絲絲黑氣從念珠上四溢而出。

  顧不上嚇了個半死：「兄弟，你要幹什麼？」

  我來不及跟他說話，從身後抓出摺疊弩，抖開弩箭，把念珠掛在箭上，揚手往學校的方向射了過去。

  弩箭離弦的瞬間，人骨念珠上的黑氣也狂涌而出。被弩箭拖拽而出的黑氣猶如一條黑蛇猙獰狂舞，蜿蜒飛入學校上空時，我的第二箭也接踵而至。

  紅芒迸射的弩箭瞬間破開層層黑霧，挑斷了念珠線繩之後簌然而逝。崩散開來的珠子如同星羅當空，滿布數米方圓。僅僅一息之後，飛舞在空中的人骨驀然炸裂開來，上百隻眉心飆血的鬼魂從念珠當中咆哮入空，又隨著念珠跌落，反身向校園中撲擊而去。

  片刻之後，荒廢的校園當中就變得鬼哭四起、鬼影狂舞，數以百計的鬼魂糾纏在了一處。寂靜的天坑瞬時間變成了一隻巨大的蠱盅，失去了理智的冤魂像蠱蟲一樣憑藉著本能互相吞噬，撕心裂肺的慘叫在山林當中狂嘯不止。

  顧不上驚喜道：「兄弟，鬼們幹起來了，咱們是不是……」

  我急聲道：「只能算暫時安全，快點找當初的位置。」

  魏五不知道怎麼使用人骨念珠，我同樣也不會。

  我剛才只是用最笨的辦法，強行破壞念珠，釋放了囚禁在裡面的鬼魂。

  對與惡鬼來說，單純的囚禁不但不能讓他們心中的戾氣減弱，反而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積越深，直到不可控制地爆發。念珠里那些怨鬼已經不知道被禁錮了多少個年頭，早就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從脫困開始就失去了理智，成了只知道報復、發泄、殺戮的瘋子。離他們最近的子弟小學自然也就成為了第一個目標。

  但是，這些沒有理智的怨鬼肯定不是董芳的對手，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脫困而出，再次殺人。

  顧不上反應過來之後，伸手抓過王凱：「你到底想明白沒有？」

  王凱指著我們所在的地方：「第一個地方就在這兒，肯定沒錯。」

  按理說，王凱找到了第一個位置，我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可我卻在這時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這是當年的位置？」

  王凱道：「從學校出來，要走一段坡路，學校門口的照明燈，最遠就能照到這裡。我們不敢讓董芳看清楚嚇唬她的究竟是誰，就把第一個位置挪到了燈光外面。當時……當時何田田就是蹲在這個位置上。」

  「你說錯了！我當初是蹲在自己摔死的位置上。對，就是在屍體旁邊的那片草叢裡。」

  「誰？」王凱的聲音猛然一顫。

  我也循聲看了過去。何田田的屍體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了起來，低著腦袋蹲在地上，鮮紅的血水順著頭髮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上：「當時，我就是蹲在這兒，像現在一樣等著董芳，等她過來的時候，我才抬頭看她……」

  何田田猛地一下把頭抬了起來，滿是血跡的面孔瞬間映入了我們的視線：「當時，我把雞血抹在臉上，看上去應該就像現在這樣，對嗎？」

  「啊——」有人尖叫道，「她不是何田田！她是……她是……」

  那人話沒說完就發瘋似的往一條岔道上跑了過去。顧不上轉身要往何田田身邊跑，我卻伸手把他給拉了回來：「追那女的，快點！」

  我和顧不上追著那人跑上了山坡，王凱他們哪還敢留在原地，立刻跟在我們後面追了上來。

  我的腳程雖然沒到踏草如飛、踏雪無痕的程度，卻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比的，可我卻怎麼也追不上一個被驚嚇發瘋的女人，始終都被她落在身後十多米的距離上。

  顧胖子低聲說道：「不對勁，她在引著我們跑……你看她腳尖！」

  我飛速疾奔之間，忽然一個側身，整個人撲倒在地上，身形向前滑動了數米之後，才揚手抓住趕上來的顧不上，重新站了起來：「那女人腳尖離地了！」

  我剛才借著撲倒的工夫，貼在地上看了對方一眼，正好看見那女人的鞋尖像蜻蜓點水一樣踏在草棍上高高躍起，一躍幾米地衝上山頂。

  腳不沾地的只有鬼魂。傳說，鬼魂走路時腳尖離開地面一寸，像是踏著空氣走動。前面那個女人不就是如此？

  顧不上急聲道：「還追嗎？」

  「追！」我僅僅說了一個字之後，陡然加快腳步，直奔那人背後追了上去。

  剛才，我和那女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幾米，可是她卻在我眼皮底下丟了性命。我當時怎麼會感覺不到陰魂的存在？

  顧不上跟在我背後道：「這麼追不行，我送你！」

  顧不上聲落之間，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腰帶，全力向上拋出。我借著對方的力道翻上半空，顧不上怒吼一聲，全力出手拍向了我的腳心。

  我在顧不上的推動之下，身形如箭彈出，急竄幾米之後凌空探爪，往那人肩膀上擒拿而下。

  我本以為對方會臨時變招，躲過我那一爪，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毫無防備的被我一爪拍在了肩膀上。

  等我手掌跟對方肩頭接觸的一瞬之後，那女人肩上忽然傳來一聲骨骼斷裂的炸響，整個人也一下癱倒了下去。等我把人拽過來一看，那人七竅當中鮮血直流，人也已經沒了生息。

  死了？

  我竟然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

  我現在所處的位置雖然陰森，卻不是什麼凶地，這個死人故意把我引過來，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正要試探對方體內是否還有魂魄時，卻聽見背後有人喊道：「姜楠死了，他殺了姜楠……」

  不好！我猛然醒悟了過來，我剛才抓女屍的那一掌肯定落在了王凱他們眼裡。他們看不出來我那一掌究竟有多大力道，只知道我從天而降，一掌拍中了姜楠，對方卻在我落掌的瞬間丟了性命。

  王凱他們會怎麼想？

  那人驚叫道：「他們是想殺人！我不能跟他們走在一起，我得走……」

  那人轉身竄進了樹林之後，那幾個人也跟著他鑽進了草叢。

  「抓王凱！」我現在的位置跟他們還有一段距離，就算我現在往回跑，也追不上那些人了。等他們鑽進草叢，我還到哪兒去找人？

  顧不上現在也管不了什麼其他，眼看王凱要往樹叢里鑽，甩手一記飛刀打了過去。五寸長的飛刀「噗」的一聲沒入了王凱腿彎之後，對方也跟著「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顧不上衝上前去扭住王凱的手腕，把人給拖了回來：「人在這兒了。」

  「別殺我，別殺我……我什麼都沒做！」王凱已經快被嚇瘋了。

  很多人在生死關頭會變得茫然不知所措，發現身邊的人做什麼，他們也會下意識地跟著做，就算明知道身邊的人在往死路上跑，他們也會跟上去。

  王凱現在就是這樣。他聽說我們要殺人，就認定了我們會去殺他。

  我抬手兩個耳光抽了下去：「老子沒心情殺你！」

  「剛才姜楠喊的是什麼？他說蹲在地上的不是何田田，那人是誰？」

  我敢肯定，姜楠從何田田身上看到的是另外一張人臉，而且那人已經死了很久了。姜楠就算沒親眼目睹對方的死亡，肯定也得到過對方的死訊，否則，她不會被嚇成這樣。

  王凱抱著腦袋喊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別殺我，饒了我吧！」

  顧不上抽出刀來壓在了王凱的脖子上：「老子問你話呢！你再廢話，老子現在就一刀捅死你！」

  「別殺我——」王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砰砰磕起頭來：「求你繞了我吧！饒了我吧！」

  顧不上這下傻眼了：「完啦，這人嚇廢了！」

  這下糟了，我當初不改選王凱。

  子弟小學裡，肯定還有我現在不知道的事情。可是現在人跑光了，王凱還嚇得神志不清，什麼都說不出來。我上哪兒去問其他事情。

  顧不上咬牙道：「兄弟，要不咱們賭一把吧，看看還能不能把他嚇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