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原形畢露

  門一關上，季老夫人臉上的難過立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陰冷。

  她回到隔壁自己的書房，坐在書桌前，打開一個被鎖上的抽屜，拿出一個相框，指尖緩緩撫摸著照片。

  

  照片是季臨淵出生那天拍的，她抱著剛出生的孫子，獨子季培林摟著她的肩膀，留下了這個珍貴的畫面。

  想當年她嫁進季家，除了仰慕季老爺子，更多的是為了自己的娘家。

  她雖然只生了一個兒子，但是季培林卻十分爭氣，是季老爺子所有兒子裡面最優秀的，也是掌權人的不二之選。

  季臨淵的母親辛靜，是季老爺子十分不滿意的，可是他都願意為了季培林這個兒子勉強接受，只是為了留季培林在季家繼承掌權人的位置。

  她以為她的好日子在後頭，卻不料，季培林突然發生車禍意外死了。

  她無法承受喪子之痛，卻不得不振作起來，以自己微薄的力量保全兒媳和孫子。

  只是可惜，她力薄，根本保不住他們，在季家忍氣吞聲二十多年，才終於等到把孫子接回來的這天。

  「培林......」季老夫人看著照片中那張英俊而意氣風發的臉，「辛靜她受了很多苦，這二十多年來，我經常夢見她，也經常在想，或許結束生命對她來說，不是一件壞事，可是真的到這一天了，我卻要拼死護住她了。

  因為臨淵既然已經知道了她的存在，就不能沒有她，對不對？我知道你最牽掛的人一定是她，你放心，季家很快就會是臨淵的了，只要她不瘋不傻，會有好日子過的......」

  ......

  季老爺子強撐著一口氣等到了晚上，終於等到季老夫人回來，急忙著急地問道，「怎麼樣？事情辦妥了嗎？」

  「老爺，我辦事你難道還不放心嗎？」季老夫人端著藥，一臉淡然地在床邊坐了下來。

  「好，那就好，」季老爺子鬆了一口氣，見季老夫人正準備餵他喝藥，疲憊的道，「藥我不喝了，現在事情已經了了，我可以安心地去了。」

  「不行的老爺，這是我最後一次伺候你吃藥了，你就圓了我的心愿吧，不然，我們就得等下輩子才能見面了。」季老夫人難過地看著他。

  季老爺子嘆息道，「好，老太婆，我知道我這輩子虧欠你很多，下輩子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償還給你......」

  季老夫人小心翼翼地吹涼了碗裡的藥，拿著小湯匙一點點餵他喝下。

  湯藥見底，季老夫人才放下手中的碗，拿了張紙巾幫他擦拭著嘴角，淡笑著開口道，「老爺剛剛說，這輩子虧欠我很多，我很感動，只可惜啊，什麼下輩子償還，這種話恐怕連喬奕辰這樣的年輕小姑娘都不會相信，更何況是我呢？」

  季老爺子一怔，總感覺眼前相濡以沫幾十年的妻子在此刻竟然變得格外陌生了起來。

  「所以老爺，我就不指望下輩子了，這輩子我能苦盡甘來，看著臨淵得到季家，我已經很滿足了，下輩子？」季老夫人冷笑一聲，「但願我運氣好，下輩子可以不用見到你......」

  季老爺子：「......」

  「老太婆，你......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變成什麼樣了？我無論變成什麼樣，難道不都是老爺你逼的嗎？」季老夫人一臉無辜，臉上一點點浮現出陰鷙，「老爺，當年培林走的時候，你有在乎過我的感受嗎？你如果真的在乎我的感受，會聽信迷信之言一意孤行，那麼殘忍地對待辛靜和臨淵嗎！」

  「你......」季老爺子瞪大了一雙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居然敢提起那個禍害的名字？你給我閉嘴！」

  「禍害？究竟誰是禍害，你心裡難道真的沒有一點數嗎！」季老夫人隱忍著怒氣的臉上滿是陰冷，跟她平日的端莊和慈祥判若兩人，「培林是被人剪掉了剎車線，活活害死的，會做這件事情的，除了梅雲錦和秦雅意還能有誰你告訴我！可是你不去徹查我兒子的死因替他報仇雪恨，非要用迷信這種可笑的藉口，把罪責推到辛靜和臨淵頭上。

  你知道你有多可笑嗎？如果當年我有能力，我恨不得立刻殺了你，阻止這些可笑的事情發生！」

  「你......你一直在恨著我？」季老爺子徹底驚呆。

  「恨，我當然恨！」季老夫人連否認的意思都沒有，「我恨你入骨，卻又不得不委曲求全，我眼睜睜地看著臨淵被送走，看著辛靜被你關在後山，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恨極了，我恨得生不如死！

  可是我很清楚，我不能死，我死了，我兒子的仇這輩子都報不了，我孫子也不可能回得來季家了，所以我要忍，我要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等到翻身的那一天。

  老爺，你知道醫生跟我說，你的忍耐力驚人的時候，我心裡在想什麼嗎？我其實特別想笑，你這點忍耐力算什麼，在我面前簡直不足掛齒，因為我才是這個家裡，隱忍得最久也最苦的那個人......」

  「你......你居然是這樣的人......」季老爺子激動得喘著大氣，臉上蒼白如紙，十分難看，驚恐地瞪大眼睛看著她，「我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沒有看出來......那你現在想要做什麼......你究竟有沒有把後山的禍害處置掉......」

  「老爺，你別激動，這幾十年來，我都是聽從你的命令行事的，導致我都養成習慣了，」季老夫人拿紙巾擦了擦他額頭上不斷沁出的汗水，笑著道，「但是這一次，你的最後一個吩咐，我偏偏不能照做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季老爺子看著她這張陰冷的臉，暗覺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便聽到了自己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當然是為了臨淵啊老爺，」季老夫人笑得更濃了，「你知道臨淵為什麼會突然答應放棄小喬，留在季家當掌權人嗎？」

  季老爺子已然猜到了什麼，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你......你告訴了他......你居然敢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