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植物人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可是靳凌恆仿佛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單手扣在我的後腦勺上，緊緊貼著我的唇。

  溫熱的黏膩感不斷的刺激著我的指尖，我提著心，手指顫抖著向上攀升，當手指穿過靳凌恆濃密的頭髮時，我的猛地回過神來，推開靳凌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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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他漸漸蒼白的臉色，我的心頓時跌倒了谷底。

  他依舊目光沉沉的看著我，攬在我身上的手沒有放開，聲音低啞的說：「沒事。」

  周身都是海浪的聲音，我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大，「你受傷了，靳凌恆，你是傻瓜嗎，流了這麼多血你還說沒事……」

  從車上跳出來的那一刻靳凌恆就將我一直護在他的懷裡，一定是剛剛跳海的時候觸碰到了海里的暗礁。

  可是他居然什麼也不說，如果不是我發現，按照他的性子一定會一聲不吭。

  我漸漸的收緊了拳頭，一皺眉頭眼淚就掉了下來，我想忍著，可是我發現自己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抵抗。

  靳凌恆微涼的指尖輕輕的在我的眼角摩挲，「這點血不算什麼，別擔心，何峰很快就到了。」

  可是一觸碰到他涼涼的指尖，我的眼淚就決堤了，我抱著就快支撐不住的他，哭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樣，我恨這樣的你！」

  靳凌恆微微笑了一下，這一笑在寒冷的海風裡很柔軟，將我心底拼命掩藏起來的情感都刺激了出來。

  他捧著我的臉，低頭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聲音很低，「你要恨也好，只是，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把你放開了，沒有我的允許，你走不出錦城。」

  最後一句話被淹沒在海浪聲里，卻還是被我聽見了，然而現在我根本不想考慮這些問題，看著靳凌恆靠在我的肩頭的樣子，我的心從未有過的慌亂。

  「靳凌恆，你別睡，何峰一定就快到了，你別睡好嗎……你聽我說，我承認了，我承認離不開你，我承認還愛著你，你聽到了嗎，你不是想知道嗎，我都告訴你，我什麼都告訴你，靳凌恆！」

  我抱著靳凌恆漸漸冰冷的身體，腦海里總是要閃過他霸道的樣子，可是心真的會痛。

  當何峰趕到的時候，我仍然抱著靳凌恆不放手，何峰拉開我的手，對我說：「少夫人，靳少現在情況危急，一刻也不能再耽誤了。」

  我這才如夢初醒，在何峰的攙扶下才能站起來。

  看著醫護人員跑過來將靳凌恆抬到擔架上，給他輸液掛氧氣，這一系列的動作都在我的眼皮底下完成，可我總是覺得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蘭苑。

  靳凌恆被推進搶救的時候，我站在手術室的門外一動不動。

  我的腳邊已經積了一灘水，身上的水還在不斷的往下滴落，一聲聲，在安靜的走廊里也能清晰可聞。

  小何走到我身邊的時候我也沒有回頭，只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術室的門上。

  「墨心姐，你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趕緊換下來吧，不然該感冒了。」

  我只是搖搖頭。

  不知道小何是什麼時候走的，突然一隻溫暖粗糲的手掌握住了我冰冷的手，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轉身就看到外公站在我身邊，他滿眼心疼的看著我。

  看著外公穿著單薄的病服，我的眼眶就紅了，顫著聲音說：「外公，你怎麼出來了，這裡冷，你快回去病房休息。」

  外公轉身將小何手上拿著的乾爽衣服接了過來，說：「你先去把衣服換上，我再回去，事情的大概何峰已經和我說了，靳少救了你一命，手術之後你還得好好照顧他，萬一你病了，你要怎麼報恩？」

  我咬著唇搖頭，轉眼看了一下手術門，堅決道：「我要在這裡等著，我不冷，我要等他出來。」

  外公嘆了聲氣，說：「我知道你擔心靳少，可是手術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完成的，你先把衣服換下來，算是外公求你了好嗎？」

  一滴眼淚滑了下來，我抬手狠狠的擦了一下，接過乾爽的衣服。

  等我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手術室的燈還亮著，外公本來想和我一起等著，可是已經九點了，在我和醫生的勸說下，他才在小何的陪同下回到病房休息。

  九點半了，手術依然還在進行當中。

  我無力的靠在門邊，看著對面牆上的擺鐘，秒針每動一下都能激起我心底的波瀾，一直在時針指著十點的時候，我的心慢慢的往下沉。

  我一聲聲的提醒自己一定要支撐下去，都說禍害遺千年，靳凌恆這樣的禍害怎麼可能會出事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在分針指著六的時候，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滿頭大汗的走出來，我急切的跑過去，抓著他的胳膊，問他：「怎麼樣，靳凌恆他怎麼樣了！」

  醫生他摘下口罩，喘了幾口氣，說：「情況不是很好，如果在十二點之前靳少還沒有醒過來的話，那……」

  沒有說完的話想也不用多想。

  「少夫人！」我後退了一步身子一個趔趄，何峰眼明手快的扶著我的手臂。

  我抬眼看著醫生，冷著聲音說：「你把話說完！」

  醫生神色凝重的說：「如果靳少在十二點之前沒有醒過來的話，很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植物人……

  靳凌恆怎麼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他一定會醒來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對何峰說：「這年事情先瞞著靳老爺子那邊，一切等靳少醒來再說。」

  何峰後退了一步，垂首應道：「是，少夫人。」

  靳凌恆的爺爺和母親會擔心成什麼樣子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知道如果靳凌恆醒著的話，他一定也會這麼叮囑何峰。

  病房裡，何峰和其他人都被我趕了出去，我緊緊握著靳凌恆的手，他往日裡溫暖的掌心這一刻是冰冷的，一點溫度也沒有。

  他的頭上纏繞著紗布，冷峻的臉上沒有什麼血色，依舊很蒼白，卻絲毫也不影響他受人矚目的俊顏。

  可是鼻子上的氧氣罩清楚的告訴我，靳凌恆現在的情況很危險。

  牆上的鐘擺滴答滴答，從我進來到現在已經擺動了很多下。

  「鐺鐺鐺——」

  外面走廊的擺鐘敲響了午夜的鐘聲，雖然聲音不大，可對我來說就像是死亡通告一樣，一聲聲砸在我的心頭上，我的腦海仿佛被這鐘聲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