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艱難的內心

  「小饞蟲，吃飯了。」

  耳邊響起他溫潤寵溺的聲音，原本還在發愣的喬綿回過神來。

  面前已經擺好了四菜一湯，都是她愛吃的，菜色花花綠綠，魚湯鮮香四溢，全是她愛的口味。

  

  而她立刻低下頭，手背拭去眼角的淚水，可那心中涌動的情緒怎麼按捺的住？於是下一秒，走過來伸手抬起她下巴的陸亭川，就看到了那張白皙小臉上，喬綿通紅的雙眼，而裡面吟滿了淚水。

  而在與他視線交匯的那刻，滾燙的淚珠也就奪眶而出，似乎在這一刻她內心再也忍耐不住，淚珠順著喬綿的臉頰流著，滴在桌上，砸出豆大的水印。

  她看著陸亭川，看到他的臉色由方才的溫柔瞬間變得陰霾極了，那眼神也深邃陰沉起來，透著一股要命的陰鷙氣息。

  「綿綿，怎麼了？」他開口，這時，聲音都變得沙啞破碎。

  陸亭川望著喬綿，她本乖巧溫順的坐在這裡，方才他已用眼角餘光偷偷看過她，那時她還是好的，臉色雖無表情，可絕沒有掉淚。

  喬綿聽著他的聲音，腦海與眼前浮現的卻還是在陸亭川手機上看到的那些文字：無風不起浪……肚中的孩子……其他人的……

  陸餘年這般意思，喬綿已經徹底懂了。

  她想動動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眼前菜品的熱氣已經在她面前瀰漫，喬綿的眼底變得越發漆黑，也難以猜測。

  「沒事。忽然想到以前了。」喬綿還是說出口，聲音卻顫抖著。

  陸亭川方才只顧看著她的臉龐，此刻視線往下，就注意到喬綿手中因為緊張而抓著的東西，她的指節都因為用力而泛白了。再看那手裡，不是他的手機，又是什麼呢？

  陸亭川臉色越發難看起來，他乾脆坐下來，一手搶過手機，兀自打開看。

  眼見陸亭川那本就陰霾的臉色越來越暗，眸色也越來越沉，直至看不見一丁點光亮。

  喬綿的心仿佛也無聲悸動了一下，隨即便一抽一抽的劇烈疼痛起來。

  啪嗒——

  陸亭川忽然將手機扔到一邊，隨即用近乎迫人的眼神看過來，然後他整個人也朝喬綿靠近，一隻手撐在喬綿身後的牆壁上，他整個身子都快要籠罩著喬綿，「綿綿，你聽我說。」

  他嗓音低低的開口。

  可喬綿的眼淚，卻瞬間越滾越多，她的嘴唇亦有一些顫抖。

  再一開口，她原本溫柔低潤的聲音變得有些蒼白，喬綿凝望著陸亭川，呢喃著：「亭川，你是真的信我嗎？」

  而她這話一出，空氣卻似乎瞬間凝固。

  陸亭川驀地發了怵，他從未想過喬綿會這樣問出口。而他的心，本就只為喬綿一人跳動著，若不信她，此刻這顆心臟怕是已經驟停了。

  況且，他何來理由不信？又怎能不信？她愛了他這麼多年，他亦回愛著她，亦無限了解她。目前，也只是陸餘年那頭，他暫且給不了交代。

  老爺子一生摸爬滾打幾十年，無論是在部隊裡，還是在商場中，都樹立了不朽的威望，如今出了這樣的大事，他自然是顏面掃地，覺得丟人，但這些都無可厚非。

  因為陸亭川明白，也知道他一定會給陸餘年一個交代。

  只是眼前被他籠在身下的喬綿，瘦弱的雙肩顫抖著，說話的語氣都帶著沉重，他難受極了。

  「我怎會不信？我若不信你，我陸亭川怎對得起這些年你對我的付出？！」

  他的氣息是極度迫人的，他的語氣加重了，帶著毋庸置疑，聽著他的說話，喬綿驀地睜大了眼，眼裡的不安、惶恐、悲傷、失落全都展現的淋漓盡致。

  而從她那雙清澈的雙眼中不斷湧出的淚水更是如同巨大的石塊一般，狠狠壓在陸亭川的心上，他幾乎透不過氣來，原來最大的悲痛，是看著她難過、傷心。

  「可是爸他不信我……我嫁進陸家這麼多年，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喬綿都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啊亭川。我們倆一路走來，實在不易。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看到爸說的那些話，我也真的很傷心……可我自知，是我自己沒有分寸，才讓人找到了黑點，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她這番話說的極沒有自信，也很自責。

  陸亭川看在眼裡，痛在心上。

  他知道陸餘年發的消息，即使喬綿沒有看完，但心中也完全明白了老爺子的意思。

  何況那意思，還需要怎樣明顯？

  但喬綿到底是個善良的女孩，也許她以為嫁入陸家這麼多年，至少還有一份親情能夠讓她在遇到這般羞辱與誹謗的時候，逢凶化吉，可是只有陸亭川才明白，對於陸餘年這樣的軍中老將，或是生意場上的成熟商人來說，在他們眼中，所有的兒女情長，不過都是小事，只有利益，才是永恆的。

  而方才，他也關注了，目前來看，無論是陸氏還是喬氏集團的股票都一路成下降的趨勢，集團也會受到一些打擊。

  當然，陸亭川也明白這些打擊，對於他們這兩個大集團來說都不過是滄海一粟。可是作為成功的企業，最重要的除了產品以外，無非是名聲。

  他與喬綿作為兩大集團的代表人，傳出這般名譽掃地的事情，接下來的打擊就將是持續性的，而非是暫時性的的。

  所以也難怪陸餘年如此生氣，一定是想到了這般後果，才會動怒。陸氏集團於他，幾乎比親生兒子更重要。今日被曝出喬綿這一場戲，有憑有據，甚至技術還分析了，那圖片並非合成的。

  對於老一輩的人來說，這個結果是非常令人難以接受的。

  但對陸亭川來說，便不一樣，他並非不在乎陸氏集團的名譽與生死存亡，但他更在乎的只是他懷中這個因為內疚自責而哭泣顫抖的女人。

  這一刻，他的心中更加篤信確定，其他任何的一切他都可以摒棄，唯獨喬綿，他不能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