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遇險

  「跟著我？」

  喬綿呢喃著，腦袋裡飛快開始轉動起來。剛剛陸亭川說自己跟著她，但是她出門的時候明明注意了四周，並沒有發現陸亭川的影子。

  所以……陸亭川一直都在暗中觀察她嗎？以便害怕她再次像那晚一樣，獨自一人悶悶不樂。而今天早上喬綿自己開車出去，他則更加放心不下，所以才追來。

  嘩——

  喬綿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感激之情，原來他一直都想保護自己。如果今天沒有陸亭川的出現，喬綿難以想像自己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她可能會失去她的孩子，會丟掉自己的貞操，可能會馬上被趕出陸家，也可能會被趕出喬家。

  而背後的所有人，則會站著看她的笑話，看她喬家千金是怎樣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的。

  「謝謝你。」

  溫暖甜潤的聲音在車內安靜的空間裡響起，顯得更加的舒服動聽。

  車子已經開起來了，只是速度很平穩，根本不像喬綿來時那般狂野。他也貼心的打開了空調，喬綿受驚後身體還有些微微發抖，此時車內上升的溫度及噴出的暖氣都在舒緩她的情緒。

  「不用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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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亭川緩緩開口，並未轉頭看喬綿一眼。

  他的聲音很穩，似乎不帶一絲情緒，喬綿並未強行為他的聲線扣上任何感情詞，因為接下來陸亭川的話已經讓她大驚失色。

  喬綿感覺自己的座椅後背忽然動了一動，一看是陸亭川的手臂自然而然的搭了上來，他將車速減慢，身子放鬆，然後以最舒服的方式說道：「我救你，只是不想讓別人以為我陸亭川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害得陸家失去了血脈。我的孩子，只有我自己有權利決定它的去留。」

  他的語調稀鬆平常，似乎在訴說一件非常普通平常的事，似乎他口中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而是別人的孩子。而他，只允許自己有權決定喬綿是否打掉孩子。

  原來，他救喬綿，不是為了她的安全，也不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孩子，而是為了不被外界千夫所指說他沒有盡好責任，為了他能自己親手處理掉自己的孩子。

  也許他從未將喬綿看作「我們」，她的懷孕更像是一場鬧劇。

  「哦，是這樣啊。」喬綿只覺全身瞬間癱軟無力，大腦一片空白。剛剛因為感動而對陸亭川升起的感激之情瞬間分崩離析，碎的一塌糊塗。

  她的語調刻意保持平靜，但還是掩不住裡頭的失望、失落。

  感覺自己身後的手臂收了回去，喬綿沒有回頭，只見陸亭川的右手已經搭回了方向盤，輕輕握著，依舊指節修長如竹。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陸亭川一下轉彎將車停在了路邊，喬綿的心一抖，他在幹嘛？

  「怎麼？失望了？」

  似乎猜出喬綿心中所想，畢竟她從不會隱藏自己的心事，語氣與表情都狠狠的出賣了她自己。

  不過面對此刻陸亭川似乎有些刻意調侃的態度，喬綿心中是十分不甘的。

  「沒有。」她冷冷的回答，看著陸亭川慢慢轉過頭來看著自己，他的臉在她的眼前一下放大。

  馬路上依舊沒什麼車，陽光透過車窗照了進來，陸亭川伸手關掉空調，然後將車窗微微打開一個小縫。外邊溫暖的空氣一下子洶湧進來，撲在車裡狹小的空間，很是舒服。

  「喬綿，這個孩子不能要。」

  陸亭川將臉湊近喬綿眼前，兩隻漆黑的眼珠似深不見底的海洋一般，像要將喬綿給吸了進去。

  他嘴裡的氣息微微噴射到喬綿的臉上，在陽光的照耀下，喬綿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陸亭川臉上細細小小的絨毛。

  像一截截小小的草，在微風中搖晃。

  他的臉在近距離放大下，變得沒有那麼的嚴肅、清冷，甚至他的眼眸不再那麼清遠，眼神不再那麼疏離，他的臉甚至在這樣的情況下看起來還有那麼一點……可愛？

  可就是在此時此景下，看起來有那麼一點「可愛」的臉，嘴裡卻說出了讓喬綿再次感覺到窒息的話。

  他為什麼，偏偏不放過她的孩子？何況，那不僅是她一個人的孩子，也是他的血肉。

  喬綿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也因為內心的情緒而有些顫抖，她不再想說話，也說不出一個字，只是下意識的去開車門。

  眼前的這個男人，瘋狂的讓她窒息。

  喬綿想要逃離，她寧願逃到一個偏僻的地方，讓陸亭川找不到她，直到她完好的生下了孩子後再回來離婚。

  可畢竟是軍人，反應速度總是超前的。

  她的手剛觸及到按鈕，卻感覺到手腕立刻被狠狠握住。當然是陸亭川，他的身體往喬綿面前談了談，才能觸手去握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心很暖，皮膚有些乾燥，還有些繭，摩擦在喬綿的手腕上痒痒的，但又有些舒服。

  「幹嘛！」

  回頭看著他，這個男人到底是有多霸道，才要一邊說傷人的話，一邊不讓她走？

  「喬綿，你幹嘛？」

  陸亭川反問的語氣讓喬綿很不想回答，他很少用這種質問的語氣跟她說話，喬綿寧可他命令她，強制要求她，也不想他不信任她、懷疑她。

  也許，他就像猜透她心思，知道她想要馬上逃離。

  「放開我。」喬綿別開頭，不想與陸亭川產生正面的眼神交流。他的眼神讓她有些，難以掩飾。

  「不准下車。」

  陸亭川右手握住喬綿的手腕，左手摸著往後探去，咔擦一聲，鎖住了車門。

  「我說過，只有我能做決定，你的一切決定。其他人都不可以，包括你自己。」

  他鬆開了喬綿的手，喬綿感覺到手腕的放空，低頭一看，一圈已經紅了。

  不知道這樣說喬綿會不會明白，陸亭川頭轉向了前面，一隻手握住了方向盤，一隻手就這樣松松垮垮的垂著。

  他想告訴喬綿，自己不想讓她留下孩子的原因，是害怕她生完孩子就離開。但無論如何，陸亭川都說不出口。

  現在他的態度也很明確，告訴喬綿她不可以私自做任何決定，離開，生孩子，都不行。

  緩緩的揉著剛剛被抓的有些生疼的手腕，他的力氣一向很大。

  不太想說話，也不再抬眼看陸亭川，喬綿也呆呆的望著前方，車子又重新開了起來，平穩的駛在路上。

  她伸手將頭上的遮光板放了下來，陽光太刺眼，就像陸亭川的話一樣，太過直白。

  不知道他為何總是這樣時冷時熱，脾氣時好時壞，他就這麼霸道的、直接的告訴她，她比一個寵物還不如，任何做決定的權利都沒有，只能靜靜的等待他的發落。

  苦笑悄悄爬上嘴角，喬綿閉上眼睛，不再發言。

  回去後，二人都心有靈犀的沒有告訴陸老爺子喬綿在外遭遇的事情，否則以他的脾氣，指不定鬧出什麼事兒呢。但喬綿和陸亭川都想著這事不太適合公開解決。

  第二天，喬綿才感覺到手臂的酸脹。下樓吃早餐時，她心不在焉的就著牛奶吃著麵包，卻在端牛奶的時候不小心沒拿穩，杯子一下子摔到了桌上。

  陸餘年與陸亭川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過來，一旁的傭人也立刻反應迅速，將桌子收拾乾淨，杯子撿走。

  喬綿還愣著神，心想自己剛剛手滑了。

  「綿綿，你不舒服嗎？」

  陸餘年合上手中的晨報，憂心忡忡的看著喬綿。喬綿的身子一向不是特別好，如今一有點問題他更是擔心不已，畢竟現在的喬綿不是單打獨鬥的一個人，而是肚子裡還有陸家血脈。

  「沒事，爸，我剛剛不小心走神了。」喬綿趕緊解釋著，以緩解氣氛。

  她看到陸餘年點點頭，接著他又意味深長的看了陸亭川一眼，真是老將軍，深深一眼，即使是自己親生父親，一定也是讓人不寒而慄的。

  「亭川，待會帶綿綿出去看看，檢查檢查那天的生病好了沒有。」陸餘年端起桌上的熱茶喝了一口，才想了想說道，「然後你們有空再去買些嬰兒用品。反正在家也沒事，你們夫妻二人多出去轉轉。」

  陸餘年這樣安排了，喬綿和陸亭川只好點頭說好。

  不過說來也是很奇怪的，她與陸亭川本該自己主動去做的事，現在卻變成了父親的安排。真是聯姻的夫婦，沒有感情不可相提並論。

  當天喬綿象徵性的跟陸亭川去了一趟醫院，但她確實不太想出去逛街，於是再次推脫掉了第二天。

  近日的天氣實在大好，所謂的「倒春寒」早已不見蹤影。喬綿被溫暖的陽光曬在身上，才暖洋洋的醒來。

  記著今天說好了要跟陸亭川出去買嬰兒用品，才迅速爬起來收拾洗漱。

  她換上了一套休閒裝，純白加粉色的搭配顯得她十分青春洋溢。將頭髮高高的紮起，馬尾的裝扮更顯少女。喬綿再塗上橘粉色的口紅，全身上下不戴任何首飾，但給人的感覺依舊像一位公主，自帶貴族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