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回家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蘇婉君已經醒過來了。這段時間她的睡眠質量不太好，稍有什麼聲音就會驚醒過來，然後無法再入睡。

  她緩緩翻坐起身，盯著門口的方向發呆。大概夜裡著了涼，她感覺腦袋有些暈乎乎的，渾身使不上勁。

  抓起外套穿上，蘇婉君小心撐著雙拐走出臥室。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她聽到熟悉而稚嫩的聲音：「媽媽終於睡醒了！」

  下一秒，一抹藍色的身影往蘇婉君的身上撲過來。果果的小腦袋在她的胸前蹭了蹭，撒嬌說：「媽媽，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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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果果！

  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沈嘉偉為了不影響兒子把他送去遊學。蘇婉君騰不出手，只能用下巴蹭了蹭兒子的額頭笑說：「回來就好，這次的遊學旅行好玩嗎？」

  「嗯，好玩。我給你帶了禮物，趕快過去看看喜歡不？」果果伸手想要牽蘇婉君的手，才發現她已經不再依賴輪椅走路了，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媽媽，你的腿好起來了？」

  輕輕點頭，蘇婉君淺笑說：「好多了，不過還得用拐杖走路。」

  「太好了！」果果興奮得一蹦三尺高，回頭朝著沈嘉偉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爸爸你趕快看看，媽媽能站起來了！」

  從女人走出臥室的那刻開始，沈嘉偉的視線就再也沒有離開過蘇婉君。除了剛開始時有那麼一點點的驚訝以外，他的表情很快恢復了平靜。

  那天在酒店的時候，蘇婉君已經能在別人的攙扶下走幾步了。他心裡興奮又雀躍，卻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只是緩緩站起身往她的方向走過去，柔聲問道：「我扶你過去坐。」

  「不用。」蘇婉君不曾多看沈嘉偉一眼，獨自撐著拐杖上前。她走到沙發上坐下來，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招呼果果說：「坐這兒，讓媽媽看看你都準備了什麼禮物？」

  果果翻開小書包搗鼓了一會兒，把禮物塞到蘇婉君的手中：「這是手工課的上，我親手做的禮物。媽媽，新年快樂！」

  「謝謝。」蘇婉君接過禮物，迫不及待拆開包裝。裡面是一隻紅色的手工陶瓷杯，上面畫了手牽著手的一家三口，喜慶又可愛。

  這傢伙熱愛繪畫和手工勞作，寒假上了一段時間的課程進步很大少。蘇婉君深感欣慰，唇角有久違的笑容溢出：「太棒了，媽媽很喜歡這份禮物。」

  「真的嗎？我就猜到媽媽會喜歡！」果果指著杯子，解釋說：「這是媽媽，這是爸爸，還有果果……這隻杯子的主題是新年願望，我的願望就是與爸爸媽媽永遠在一起，不要分開。」

  蘇婉君抿了抿嘴唇，眼眸里有一閃而過的失落。她小心把杯子收好，吩咐說：「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你也累了吧？要不要進去休息一會兒？」

  「不用。」果果脫口而出道，順勢抱住蘇婉君的胳膊。自從上學以後，他已經很久沒有跟媽媽撒嬌了。

  可爸爸說了，媽媽最近心情不好，只有見到果果才能好起來。

  「我們回家好不好？老師說春節假期，就該闔家團圓。過幾天一起去探望爺爺和太爺爺，然後放煙花。」果果一臉期待地說。

  利用兒子哄老婆，是大部分男人慣用的方法。

  沈嘉偉走到果果的身後，摸了摸他的額發附和說：「過兩天就是春節假期，我們回家去吧。果果出去那麼久終於回來了，路上一直嚷著要多陪陪你。」

  「對對對，我想媽媽了呀，春節我們一起去玩好不好？」果果單純以為父母只是吵架而已，只要他從中幫忙就能像往常一樣把媽媽哄回來。

  可他並不知道，大人的世界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簡單。

  蘇婉君看著眼前的小傢伙，唇角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了。還記得很久以前，她們母子的日子雖然過得清貧卻很平靜。那時候果果還不知道沈嘉偉的存在，以為自己的父親去了有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工作。

  假如兩人離婚了，一切也不過回到原點而已。蘇婉君又不是沒有經歷過單親媽媽的生活，何況日後他們還可以繼續見面。

  「Tracy，帶果果出去買些零食，我有些話要單獨跟嘉偉聊。」蘇婉君輕聲吩咐寧穎思說。

  故意支開果果，想必是有事情不希望讓他聽到。沈嘉偉摁住兒子的手，耐心解釋說：「果果剛下飛機也累了，你先跟我們回家，其他事情晚點再說好嗎？」

  「不，現在說比較適合。果果，乖乖跟寧姐姐去商店好嗎？」蘇婉君耐著性子勸說。

  果果回頭看了沈嘉偉一眼，得到否定的眼神以後，語氣變得更堅決：「不，我要留下來陪媽媽。」

  沈嘉偉以為有兒子在場，蘇婉君再生氣也會像之前那樣配合他。可這一次，她並沒有這麼做。

  因為，已經沒有這種必要。她決定了的事情，是沒有人可以改變的。

  「果果，這是大人之間的事。你還小，長大以後就會懂的。」蘇婉君摸了摸兒子的額發，再次提醒說：「走吧，跟寧姐姐出去。」

  果果唇角的笑容隨之消失，眼眶逐漸泛起微紅：「媽媽，你是不是不要我和爸爸了？你們要離婚了嗎？」

  當「離婚」這兩個字從果果的嘴裡吐出來時，所有人都愣住了。蘇婉君一直很小心翼翼保護兒子，從不會再他的面前與沈嘉偉吵架。

  可她忽略了果果生性敏感，小小年紀已經懂得察言觀色。

  「媽媽，要是爸爸有什麼事做錯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他一定會改過來，你說過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果果撲到蘇婉君的懷中，扯住她的衣服死活不肯離開。

  這麼下去，估計果果就要哭了。蘇婉君看著懷中的小人兒，也不知道果果是否明白：「爸爸不是小孩子，他應該為自己的犯錯承受後果。媽媽不會不要果果，你永遠是爸爸媽媽最疼愛的兒子，可是……」

  「可是……你們要離婚了嗎？」果果不死心，重複問道。

  沒等蘇婉君回答，沈嘉偉便搶先回答：「不會，爸爸媽媽又怎會離婚？是媽媽最近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你先跟寧姐姐出去好嗎？」

  想了想，果果還是應了下來，不情願地跟著寧穎思離開了。門關上的那刻，沈嘉偉的臉色便冷了下來，反問道：「果果已經離開了，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四目相對，沈嘉偉從蘇婉君的眼裡看不到任何的情緒。她的薄唇輕輕蠕動，語氣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嘉偉，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