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理解

  都什麼時候了，沈嘉偉居然還在開這種玩笑。蘇婉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臉頰漲得通紅。

  「司機也在，你就不能別……別亂說話嗎？」蘇婉君咬牙罵道。

  司機聳了聳肩，幽幽地說了一句：「太太，我剛才什麼也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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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地無銀三百兩，蘇婉君更不好意思了，偷偷掐了男人的胳膊一下。

  「傻丫頭……」沈嘉偉一臉寵溺地摸了摸蘇婉君的額發，吩咐司機說：「先回四合院。」

  抵達四合院的時候，周清萍已經張羅了一大桌飯菜。陳鐵和老九也在，看到蘇婉君的時候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先吃飯吧，今晚我們幫輝哥守夜。」陳鐵的眼底下掛著兩個黑眼圈，看來昨夜睡得並不好。

  守夜是北城人的傳統，在葬禮的前一個晚上，都會通宵為死者燒香。

  「鐵叔，我爸的葬禮準備得怎麼樣了？」蘇婉君吃了幾口飯就吃不下了，放下筷子關切地問道。

  輕輕點頭，陳鐵嘶啞著聲音說：「都準備好了，明天就能入土為安。」

  然後，氣氛陷入了沉默。靠近窗邊的座位是空著的，那是唐永輝專屬的位置，今天擺放了一副碗筷。

  蘇婉君紅了雙眼，自言自語地說：「那就好……那就好……」

  反觀周清萍的表情十分平靜，好像對唐永輝的死已經釋懷了。她默默地吃飯，時不時搭上幾句，還反過來安撫蘇婉君的情緒。

  這一頓飯，吃得蘇婉君很不是滋味。飯後眾人在客廳里待著，老九負責燒香，封閉的空間裡彌散著濃烈的味道。

  蘇婉君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滿懷心事盯著桌面上的那張黑白照看。還記得上一次參加蘇靜葬禮的時候，她的身邊只有玫瑰。

  一晃幾年過去了，她得到了很多，同時也失去了很多。

  沈嘉偉今晚的話特別少，默默地燒香和蠟燭。夜已深，氣溫有點低，他回頭的時候發現蘇婉君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到臥室拿了一條毛毯回來，小心幫蘇婉君披上。昨夜睡得不好，她有些撐不住了。

  「抱婉君進臥室休息吧。」周清萍停下手中的活兒，輕聲道。

  「讓她在這裡睡吧，要不然醒來的時候發現回到臥室，會跟我生氣。」沈嘉偉輕輕搖頭說。這兩天吵架了，她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就連睡覺的時候眉頭也緊皺著。

  周清萍起身走到沙發旁邊，幫蘇婉君拉了拉被角。她的長相隨了蘇冰，可是眉宇間與父親有幾分相似。

  「聽說你把永輝賣掉了。」周清萍回到座位上坐下來，冷不丁問道。

  沈嘉偉也不打算隱瞞，直言不諱地說：「沒錯，對方出價還算合理。剩下的手續許晴負責處理，應該本周末就能結束。」

  永輝集團算得上與周清萍共同成長，那年她大學畢業了，被安排到紐約的分公司從實習生做起。這些年來她一步一個腳印往上爬，最終坐上副總經理的位置。

  可以說永輝有今天的成績，少不了周清萍的功勞。

  「輝哥還沒出事的那些日子，我看過永輝的報表。今年的形勢不太好，公司的利潤一直下降，我也曾提議過資金重組。」周清萍揉了揉太陽穴，對沈嘉偉的這個處理結果並不感到意外。

  永輝旗下都是中小型企業，雖然整體充裕，可是分散管理導致成本太高。周清萍的這個提議得到唐永輝的支持，只是那會兒蘇婉君出事了，這件事也被擱淺下來。

  「我以為你會跟婉君一樣，反對我的決定。」沈嘉偉無奈地說。

  周清萍是個老江湖了，看事情遠遠比蘇婉君剔透。永輝集團以及旗下的公司，大部分都是為了洗白資金，也差不多該退出歷史舞台。

  「輝哥最疼愛這個女兒，也最信任你這個女婿。他經常在我面前誇你有魄力，是個可造之材。」周清萍淡淡地說。

  話落，沈嘉偉陷入了沉思。他從沒想過唐永輝對自己的評價那麼高，還以為在老岳父的眼中，他是個只懂得賺錢的商人。

  「可惜婉君不懂這個道理，這幾天一直因為永輝的事跟我生氣。」沈嘉偉看著沙發上熟睡的女人，感嘆說。

  蘇婉君脾氣好，心地善良，可惜性格太偏執。唐永輝說這性格是隨了他，總喜歡把責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抗。

  「婉君太在乎輝哥了，得知你把永輝賣掉才會生氣。其實人都不在了，把公司留著只會睹物傷情，還不如套現。」周清萍向來對金錢沒有太大的概念，自從跟在唐永輝身邊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吃過生活上的苦。

  此外，唐永輝動手術之前已經讓律師擬好遺囑。他這些年贈予周清萍的保險和不動產，足夠周清萍花一輩子了。

  「萍姐，謝謝你能理解……」沈嘉偉由衷地說。

  笑了笑，周清萍安撫說：「過些天婉君的心情好起來了，我再幫忙勸著。這丫頭呀，就喜歡鑽牛角尖。」

  沈嘉偉輕輕點頭，不再說話。

  ***

  這一夜，蘇婉君睡得並不踏實。她斷斷續續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回到了蘇冰被殺害的那天。

  那會兒她只有兩歲左右，懵懵懂懂的什麼也不知道。

  可這場夢卻很真實，蘇婉君以旁觀者的視覺站在公寓裡，清楚看到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天晚上下著細雨，蘇冰接了一個電話便開始收拾行李。她似乎很緊張，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催促蘇靜快點準備。

  「姐，我們要去哪裡？」蘇靜抱著懷中熟睡的女娃娃問道。

  「不知道，我們逃得越遠越好。聽說輝哥他們在泰國出事了，暫時回不來，有人會找我們麻煩。」蘇冰來不及收拾太多的行李，把現金、證件往手袋裡一塞就要走。

  恰好這個時候，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蘇靜的臉色剎那間變得慘白，回頭朝蘇靜地吼道：「馬上到衣櫃藏起來，保護好小君，等會兒想辦法逃跑！」

  蘇靜嚇壞了，抱著懷中的女娃慌慌張張躲進了衣櫃。隨後一聲巨響，公寓的門被踢開了，一群陌生男人闖了進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讓蘇靜這輩子都無法忘記。那些男人把蘇冰控制住，企圖逼她說出唐永輝的下落。

  她寧死不屈，最後被一個高個子男人用扳手狠狠砸了一下腦袋，倒地後便沒有醒過來。

  蘇靜嚇哭了，卻一直捂著嘴巴不敢哭出聲音來。等外面的一切結束了，她抱著寶寶鑽出衣櫃，發現公寓亂成一片，滿地都是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