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還有主人？

  至大門處，上官靜才看得出北辰奕的表情，雖沒有了以往的意氣風發，甚至帶著些愁容，但眸中的堅定卻讓她欣喜！

  他緩緩開口道，「雖說幾位未能治好老爺子的病，但上官家也不會讓你們白來，管家，給他們一人二十兩銀子。」

  幾人接過銀子，「多謝皇子殿下。」

  「多謝皇子殿下，那我們，這就走了。」

  「……」

  「無妨，幾位慢走。」北辰奕頗有禮數。

  待那幾人走後，北辰奕才一步一步的向上官靜走去，右手摸了摸她的頭，「回來了就好，走，一起去看老爺子吧。」

  黑袍人點了點頭，在眾人的驚訝中，直接被當今名望頗高的六皇子殿下領進了府中。

  在路上，北辰奕沉默了許久，上官靜怕他懷疑自己，心裡忐忑不安，這上官府從前熱鬧非凡，只是最近一蹶不振，就連下人們也少了許多，父親和叔伯的那些個夫人也再沒閒心在外頭說閒話嘮嗑，一時間，這府上竟冷清許多。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著，誰知他突然高興道，「妹妹終於回來了，這上官府沒了你，我可是一點也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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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上官靜一時語措，柔聲道，「額…哥哥可別取笑我了…」

  她能有多大能耐？以前，上官靜和哥哥在一起時，也沒多說過幾句話，哥哥反而處處維護自己，所以上官靜也不清楚，自己何處打動了這位皇子哥哥，讓他對自己另眼相待……

  只不過，在北辰奕的眼中，她話雖不多，卻不同別的女人一樣愛嚼舌根，她刺繡女工雖然不行，琴棋書畫也一竅不通，但他就是見不得她被人欺負，一路走來，這無聲的陪伴卻是最暖人心脾，也讓他最放心不下。

  北辰奕轉身一笑，神情卻似那飄渺的雲海，讓人生生的覺出了一股疏離，「哥哥怎麼會取笑小靜呢？小靜現在本事可不小，竟連天醫閣閣主都對你另眼相看！」

  上官靜瞳孔一縮，原來他都知道了，他會懷疑自己嗎？

  「哥哥我……」

  她在這世上只有兩個親人了，她不想失去。可她該怎麼解釋呢，一個草包，突然有一天醒來，發現自己會醫術了？傻子才會信！

  她咬著牙，「哥哥，我是小靜，請你相信我…」

  只見一雙大手伸了過來，輕輕的將她臉上的淚水拭去，那人溫和道，「傻丫頭，還是那麼愛哭鼻子！」

  上官靜詫異的抬起頭，她哭了？什麼時候哭的？難道是原主的感情？

  此時她的臉上全是交錯的淚痕，她注視著他，他臉上明明帶著溫和的笑意，他明明親昵的撫著她的臉頰，可為何，為何她感覺不到他心，他已經對自己失去信任了嗎？

  上官靜顫抖的扯住哥哥的手腕，眼淚還是不停的往下掉，「哥哥，自從八歲那年被毀容之後，我便一直渾渾噩噩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整日不思進取，還背上了草包之名，甚至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而拖累爺爺，拖累上官家，小靜知道自己做了許多錯事，但是我會改，我會努力變好，琴棋書畫我都可以學的，哥哥，請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我是小靜，一直都是！」

  北辰奕慌忙的幫她擦拭著淚痕，「小靜…別哭。」

  「哥哥還不信我嗎？」上官靜眨眼，眼眶裡的淚似乎又要決堤…「哥哥可還記得我左臂上的胎記？」

  北辰奕見她要擼起袖子，便立即制止了她，他輕嘆了口氣，「信！我信你，不過，我的妹妹可從來都不是草包，從來都不是！」

  北辰奕微微一笑，沒有再深問下去，她的變化太大了，以至於他有些困惑。

  但現在看來，妹妹想必也是有所奇遇，所以醫術才會突然那麼高明，不過也好，這樣外公也有救了。

  原本他還以為眼前的小靜是被人假扮的，如今想想，現在的上官家只是個空殼子，也沒什麼值得別人算計的了，商鋪即將被抵押，老爺子也一病不起，家族裡的人走的走，散的散，他雖身為皇子，卻也越來越無力。

  見哥哥笑的開心，上官靜抹了抹淚痕，微微一笑，「哥哥，快帶我去見爺爺吧！」

  北辰奕牽起她的小手，「嗯！外公見了你，一定會很開心的，不過，你這身份確實該換了。」

  上官靜點點頭，「我想換個男人的身份，方便我走動！」

  北辰奕身形一頓，「你，可以嗎？」

  上官靜呵呵一笑，「放心，我自有辦法，不過哥哥，暫時不要將我的身份告訴爺爺，老人家大喜大悲對病情並沒有好處。」

  「嗯，都隨你！」北辰奕微笑。

  上官靜手心裡微微發汗…

  她頓了頓，「哥，你身在凜州，可能不清楚，很多年前，我便認了一個師父，是他教的我醫術，但是在出師之前，師父不讓我說出去，怕我丟了他的人…」

  上官靜有些臉紅，「現在我出師了，也不怕告訴哥哥了，我師父名叫鬼谷先生。」

  理由雖然很蹩腳，但好歹能圓過去。

  北辰奕溫和一笑，「大神醫，外公就拜託你了。」

  看著他的笑容，上官靜像是被定住了一樣，懵懵的點了點頭，「奧，好。」

  哥哥還真是相信她…

  ……

  當雕花的紅木門吱吖一聲打開的時候，一聲虛弱但不亢的聲音傳來，「奕兒，這些日子瞧的大夫夠多了，早就無藥可醫了，日後不必再為我這糟老頭子費心了。」

  北辰奕和上官靜進了門，屋內物品擺放的整齊簡單，茶几上放著一盤水果，一盤蜜棗，一個香薰火爐，矮凳，畫著花鳥的屏風，和一個雕花的紅木架子床。

  老爺子虛弱的靠在床邊，床邊上的凳子上放著半碗棕色的藥湯。

  北辰奕微笑著將茶几上的蜜棗端來，「外公剛喝了藥，口苦了吧，這位是我剛請來的大夫，外公切莫灰心喪氣，咱們上官家請幾個大夫還是請的起的！」

  上官靜看向上官雲，他面色青黑，眼眶深陷，嘴唇乾裂，除此之外，他身體極瘦，拿著蜜棗的手上竟然沒有一點肉，遠看著，就像是骨頭架上蓋了一層皮一樣，和記憶中老當益壯的爺爺簡直是兩個人！

  但爺爺畢竟是當年叱吒風雲的上官雲！縱然身體虛弱，可他並沒有就此認輸！

  上官靜自認看多了那些因為生活和病痛而變得渾濁灰暗的眼睛，可在爺爺的眼裡，她看到了堅毅，執著和希望，那是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上官靜不禁有些激動，精神力量如此強大的人已經極少見了。

  上官雲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初次見穿著黑斗篷的大夫！看來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上官靜抱拳，音調略做變化，就成了一個普通的青年的音色，「上官老爺，請讓在下為您把脈！」

  北辰奕卻是有些想笑，說是給她換個身份，哪成想她將聲音轉換的如此完美，那沙啞的聲線還蠻有磁性…

  上官雲點頭，眼神也恢復了平靜，奕兒找的人，他無條件的信任。

  上官靜仔細的把著脈，之前在路上，北辰奕就已經將爺爺的病情告訴了她，只不過，現在的她倒是疑惑了，以爺爺目前的情況來看，更像是中毒，而不是生病！

  而且，從脈相來看，這毒已經深入骨髓，可她沒怎麼學過毒術，只能猜出個大概，將這毒鎖定在一定的範圍內，這毒是種慢性毒素，經口入，或經鼻入，或經皮膚入體。

  上官靜將手放下，從袖中拿出了一包針具，「我治病的方法和旁人不同，可能會有點痛，忍著些！」

  北辰奕默默地看著她，點頭微微示意，雖不知她要如何治病，但他相信她。

  上官靜將一根銀針拿了出來，這是一根沾過自己血液的銀針。

  上官靜拿著針，靜默著，紅蓮業火，可將一切物質焚燒成虛無，而這一點點毒素對於紅蓮業火來說，根本不費吹飛之力就可以將之焚燒殆盡！

  可她現在被封印了……

  所以，這樣的解毒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考驗，但依老爺子現在這樣虛弱的狀態，容不得再拖了，她也只能鋌而走險了。

  上官靜將體內的靈力聚集於手上，左手緊握著老爺子的手掌，右手持著銀針，將針刺於老爺子的手臂之上，在刺入的那一霎，靈力驟然湧入上官雲的體內！

  她的神識感受到，那根銀針在進入老爺子體內之後，針尖瞬間就燃起了一絲髮絲般細小的紅色火焰，而老爺子的身體也是猛然一個抽搐，但隨著上官靜靈力的輸入，老爺子的表情也有所緩和。

  上官靜繼續釋放著靈力，保護著老爺子的血肉之軀，並試圖催動那絲火焰在老爺子的經脈內運轉。

  這是她初次這樣解毒，《毒經》上只有一頁來描述這個方法，可解天下之毒，而她正好，滿足這個條件，這世上，也只有她能運用此法。

  終於，在上官靜的催動下，那縷火焰順著經脈的運行方向運轉起來，而那些毒素一碰到這火焰就立刻被焚化成了虛無！

  上官靜緊閉著眼，手中不停的輸送靈力，用靈力去感知對方一切，只是她沒想到，操控這髮絲般的火焰竟也那麼吃力。剛運轉了一半，上官靜突然感受到了一點異樣，心裡些許疑惑，那縷火焰像是有了靈智一般，居然拼命的掙紮起來，試圖反抗她控制，上官靜心中大驚，立刻加大靈力的輸送，她必須盡全力去穩住火焰。

  可能是終於逃脫了她身上的那道的封印的控制，所以重獲自由的紅蓮業火非常的暴厲，囂張的很，竟然和上官靜釋放出的的靈力對抗了起來！

  上官靜面色凝重，雙頰卻奇異的通紅，細細密密的汗珠布滿額頭，她的力量顯然敵不過這縷小火苗，這到底是什麼鬼！這跟書上不一樣啊！

  隨著靈力不斷的輸入，似霧一般飄渺的靈力化作了一張大網，將火苗緊緊的包裹起來，上官靜極為吃力，那火焰雖然被她包裹，可這網卻無法對它造成任何傷害，它極為囂張，竟然牽引著她的靈力網在老爺子的體內橫衝直撞起來，沒有一點顧忌。

  外面，毫無徵兆的，上官老爺子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整個身體都緊張的繃了起來，北辰奕趕忙為老爺子安撫拍背，但看上官靜身子卻一動不動，除了表情略有變化，宛如石雕。

  上官靜眉頭深皺，她自然知道爺爺的情況，可她不能分心，她緊握著老爺子乾枯的手掌，將靈力分為兩半，一半用靈力圍繞在爺爺的周身，護著上官老爺子的身體，一半則被那火焰帶著到處亂跑，上官靜無奈，她根本控制不住那火焰，反而被它牽著鼻子走。

  這次，她不僅解毒失敗了，還搞出了一個麻煩的東西，失去控制的一縷紅蓮業火！

  可這火焰還在爺爺的身體裡，她不能就這樣不管，上官靜咬牙，爺爺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就算拼上自己所有靈力，被反噬，她也要將這縷火焰帶出來。

  就在她暗暗蓄積靈力的時候，那火焰竟然呵呵的笑了起來，「和你打架一點都不好玩，我還是去找我的主人好了！」

  上官靜面色一囧，這分明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娃的聲音，而她竟然被一個小女娃鄙視了。

  上官靜疑惑，用靈力同她交流，「你有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