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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殺人見血,大吉大利

2024-06-04 06:17:57 作者: 葉陽嵐

  雲芷是葉尋意放在祁家做內應的丫頭,準備在她指認祁歡與太子有染時好裡應外合,拉出來做人證的。

  所以,事發當時她並沒有提前將雲芷帶走,只等著造勢起來叫御林軍上門拿人。

  並且——

  祁歡也早叫人盯著雲芷了。

  是以,昨天半夜剛從宮裡回來她就命人將雲芷按下,關起來了。

  

  這個丫頭,留是不可能留的,只不過因為趕上過年,祁文景和楊氏他們都迷信,祁歡原是不想在這種日子給他們添堵,就想過幾天再說。

  星羅也有疑慮:「可是今天大年初一,見血怕是不吉利吧?」

  「遲早的事。」祁歡道,「吩咐下去吧,告訴衛風不用藏著掖著,正好殺雞儆猴,給府里人都長長記性。」

  頓了一下,又補充:「不用堵她的嘴,她是要叫罵或者求饒,都隨她去。」

  「是!」星羅對雲芷沒有絲毫同情,見著祁歡心意已決,也就直接往前院傳話去了。

  祁歡沒有惡趣味的去看行刑,直接進了屋。

  她是個現代人,受法制約束的思想根深蒂固,其實若不到萬不得已,她手上是無論如何不願意沾人命見血的,但是這個雲芷……

  屢教不改,死不足惜。

  做下人的,手腳不乾淨,屢次偷盜,這已經是不應該,她還不止一次的背主求榮。

  先是為了留在侯府繼續偷盜撈偏門,就死活不肯跟祁長歌這個主子走,後來又投了葉尋意,算計到春雨齋來……

  試想,若不是祁歡早早的存了戒心防範於她,要是這次真叫她聯合葉尋意在除夕國宴上栽贓成功,這會兒要被逼死的怕就是祁歡了!

  橫豎最後他們也沒能成事,祁歡其實也不是不能放她一馬,直接發賣出去了事。

  可是這個丫頭,不僅屢教不改還如此這般的惡毒無底線,祁歡是打從心底里不想饒過她的。

  雲芷就被關在前院的柴房,後半夜衛風代為審過,並且直接把她畫押的供詞送到了春雨齋。

  年關大掃除那天更換所有的帷幔床帳,她進屋幫忙,祁歡那耳墜子的另一隻被她順手塞到了首飾匣子的最裡面。

  而雲湛昨天掉出來的那方帕子……

  也是祁歡的。

  那倒不是偷的,是之前有一次祁長歌在祁歡這,姐妹倆玩鬧祁歡順手塞給祁長歌用的,當時是因為弄髒了,祁長歌就順手揣起來,想回去洗了再還,結果回去雲芷把她換下來的衣裳和那帕子一併拿走,之後帕子就被她私藏了,而祁長歌也大意沒再想的起來。

  後來雲芷背棄祁長歌,想來祁歡身邊也找不到機會,更是被秋馨居的人排擠,她正窘迫之時,葉尋意找上她,一邊許以好處,一邊又以她倒賣祁歡首飾的把柄威脅她,雲芷也就順理成章上了她的船,孤注一擲想坑祁歡一票大的,然後拿葉尋意的銀子過好日子去。

  這個丫頭又蠢又壞的還貪得無厭的本性和葉尋意可謂一模一樣,也難怪兩人能夠一拍即合。

  衛風公布了雲芷偷盜、以及吃裡扒外,勾結了外人污衊構陷主子的罪名,當眾把人杖斃了。

  祁正鈺那裡自己病得下不來床,自顧不暇,管玉生直接做主捂住了消息沒報給他知道。

  二房一家子明哲保身,雖然心裡不贊同也不高興,但是現在他們一家的處境今非昔比,大家都避其鋒芒,不想和祁歡這個難纏的丫頭再起衝突,所以也沒埋頭起來,悶聲不響的當不知道。

  楊氏聽了消息,只是皺了下眉頭。

  事實上,想想昨天宮裡發生的事,她都恨不能將雲芷這丫頭千刀萬剮了,杖斃都覺得不解恨,想著祁歡應該也是被氣得狠了才想出氣,雖說大年下的不吉利,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管。

  余氏那裡得了消息,倒是被踩了尾巴似的,氣急敗壞叫人去攔,罵他們不懂規矩,大過年的見血不吉利,但衛風拿她的話當狗屁,就當著過去阻攔的谷媽媽的面生生將人打的斷了氣。

  余氏見著孫女兒這般囂張不把自己當回事,氣得險些當場背過氣去。

  可是她找不得祁歡,就把祁文景叫了去,指著鼻子劈頭蓋臉一頓罵:「別人當老子你也當老子,看看那個死丫頭都被你慣成什麼樣了?平時不把我看在眼裡我就不計較了,現在是什麼光景?這大過年的,在家裡動用私刑,還見了血,她這是敗家裡的氣運。而且有什麼大不了的?家裡的丫頭犯了錯,打一頓發賣出去就是,那也是活生生一條命,就這麼打死了,她一個小姑娘,如此這般歹毒,傳出去咱們家的脊梁骨還不得被人戳爛了?」

  祁文景從宮裡回來就伺候老頭子,半夜回房,祁歡已經沒在楊氏那了,他也來不及問問宮宴上的到底都是怎麼回事,後來就又被喊起來繼續伺候老頭子。

  一晚上沒睡,余氏現在嚷的他腦瓜子嗡嗡的,還得看著母子情分,儘量安撫:「這事兒具體我還沒來得急問,但歡姐兒向來是個懂分寸的,不會肆意胡來,即使她做了過頭事,其中也必是有什麼緣由,母親您先消消氣,這大年下的……回頭我問問……」

  「你還護著她?她那叫懂分寸?全天底下就都沒有不是溫柔賢淑的好姑娘了!」老太太越罵越上癮,唾沫星子噴了祁文景一臉,還且意猶未盡。

  想想上回顧瞻找上門來當面羞辱她給祁歡撐腰,就又是一口悶氣頂上來,繼續:「你就這一個女兒嗎?這麼慣著她,任由她敗壞家裡的名聲,以後咱們祁家的閨女誰還敢娶,啊?她自己倒是攀上高枝,尋著門好親事,就這麼糟蹋家裡未嫁妹妹的前程嗎?」

  祁文景最清楚自己這老娘蠻橫不講理的脾氣,知道道理講不通,還是和稀泥:「咱們自家門裡的事,捂住了不外傳就是,不過就是主子懲戒做錯了事的丫頭,這要是做錯不打不罰的,怎麼立威,家裡還不亂套了?」

  「你……」余氏眼睛瞪得圓溜溜。

  眼見著兒子不肯站在自己這邊,險些氣哭,抓起手邊的茶盞就扔在他身上:「你這個耳根子軟的,你就護著他吧,有你後悔的時候。」

  說的,就呀呀的哭著開始抹淚。

  祁文景橫豎勸她不住,趁機就趕緊溜了。

  他袍子被潑了茶水,無奈,只能回二院書房找衣裳換。

  因為祁正鈺醒了,倆兒子也熬到了極限,祁文景就讓祁文昂先回去補覺,等睡醒再來換自己。

  結果他這先被余氏叫過去一頓罵,又回書房換衣裳,一來一回就有小半個時辰沒見著人。

  祁正鈺瞧著奇怪,就問了管玉生:「老大呢?還在余氏房裡說話?」

  管玉生之所以能在他身邊這麼久,眼觀六路的本事是有的。

  老頭子本來就多疑,他要說祁文景就是一直在老太太房裡,他別是要猜疑這母子倆趁他病下要鼓搗事兒了。

  於是,只能隱晦的將府里發生的事說了:「大小姐下令叫護衛當眾打死了春雨齋的一個丫頭,好像是勾結寧王府的側妃偷了大小姐首飾,還背主想要污衊大小姐名聲的。老夫人忌諱正月里見血,叫了世子爺過去罵,這會兒世子爺衣裳髒了被潑了茶水,回去換了。」

  祁正鈺一聽家裡正月初一打殺了人,也是皺起了眉頭。

  不過他這會兒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憑空冒出來的眾鈺齋的事,且顧不上去管府里這些互相爭鋒的小事,嫌惡的閉了閉眼,沒管。

  只是左想右想還是覺得不能等著林掌柜等人放出來再計較,林掌柜那些人雖然目前看來是被人騙了,可到底也是參與了構陷瑞王雲珩之事,萬一皇帝一個不高興,他們也未必有命從大牢里出來。

  老頭子吩咐管玉生:「城南吉慶街上那個眾鈺齋,你這就去打聽一下,看看他們開了多久,究竟是何人的產業,除了那個大獄裡的掌柜,背後還有沒別的主家。」

  大年初一,誰願意往大街上去打聽什麼狗屁消息?

  可管玉生也不敢推脫,低眉順眼的當即應下:「是!等世子爺回來小的就去。」

  老頭子的燒還沒退,這會兒依舊全身發虛,頭重腳輕,就又閉上了眼。

  這一日的宮裡,雖然張燈結彩的氣氛是早幾日就已經裝扮烘托出來了,可是現在也多少有點愁雲慘霧的意思。

  盛賢妃哭天抹淚,暈了醒醒了暈,一晚上來來回回折騰幾次,始終沒消停。

  而皇帝自國宴上提前離席之後,就又開始在寢宮裡閉門不出,大清早嬪妃和皇子們前來拜年請安,他也沒露面,李公公就讓大家在院子裡磕了頭就打發了。

  眾人隨後又浩浩蕩蕩去了顧皇后處,顧皇后倒是裝扮一新,雍容華貴的坐著叫他們叩頭請了安,只是沒留他們陪坐說話,直接都打發了。

  皇帝的四個皇子,二皇子云崢昨夜剛剛葬身火海沒了,四皇子云珩又暫時下落不明……

  從鳳鳴宮出來,太子云湛和六皇子云彭就走了一路。

  雲彭錯後雲湛半步,低著頭慢慢地走。

  因為年紀小,所以他現在還是暫住宮裡,雲湛則是要出宮的。

  眼見著前面再拐過一個彎去就要分道揚鑣,雲彭終究還是追了一步上來,看著雲湛支支吾吾道:「五哥,昨夜國宴散後御林軍就將元寶帶走收押了,父皇為了二哥的事神傷,將後續善後事宜都交予了您處置。元寶他昨天……應該不是故意的吧?」

  元寶,就是昨晚在國宴上服侍他的那個內侍。

  一切的一切——

  皆因元寶踩了一腳雲湛那個內侍太監的袍子而開始。

  國宴之上,顧皇后和雲湛都沒事人一樣,可宴會一散,御林軍就不由分說將元寶帶走收押了。

  雲彭這麼說,至少說明他還是有些邏輯能力的,知道元寶為什麼會被帶走。

  雲湛的目光清澈,眉眼俊秀,依舊還是往常那麼一副爽朗陽光的少年模樣,顯得十分平易近人。

  他唇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表情卻分明偷著幾分好整以暇。

  沒說話,先是上下打量了雲彭一眼。

  雲彭其實是不想躲的,可到底是因為年紀小,膽量和定力都不夠,不過片刻,他視線就微微閃躲了一下。

  「元寶說事情與你無關,本宮未曾對他動刑,他既然這麼說了,我也便就這麼信了。」雲湛這才語氣平靜閒適的開口。

  雲彭忍不住又再抬起眼睛看向了他,卻又聽他說道:「但是下不為例。」

  他這神情態度看上去依舊和善無比,雲彭卻是驀然心驚,漲紅了臉,連忙就要否認:「不……」

  雲湛卻抬了抬手,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他既沒有打感情牌誘供,也未曾咄咄相逼,卻是心平氣和陳述了一個發人深省的事實:「本宮只是提醒你,上一個得葉尋意保證會將他推上的帝位的人,昨夜已經葬身火海,死無全屍了。有些人根本就不可信,有權有勢的二皇兄她都想殺就殺,你是覺得你比二皇兄更有本事?即使僥倖,她到時別無選擇,只能留你性命推你出來做幌子……做一個傀儡皇帝或者閒散王爺,同樣是只得一個虛名富貴,但前者卻要時時刻刻承受鋼刀懸頂的威脅,這二者哪個更划算?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雲彭死死的捏著華服廣袖之下的拳頭,不知不覺間,臉上血色已經褪盡,一張小臉兒變得煞白。

  他嘴唇微微顫抖,神情更是透著明顯慌亂的就要解釋:「不是,我沒……」

  雲湛卻依舊還是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再次打斷他:「不用解釋,我說過了,這一次,我信你。」

  頓了一下,又道:「抽空去錦蘭苑看一眼吧,問問你母妃她最近都經歷了什麼。」

  說完,依舊不給雲彭任何反應的時間和機會,他便抬腳跨過前面的門檻兒,拐過那道垂花門,繼續出宮去了。

  留下雲彭在原地,兩股戰戰。

  年少的六皇子,咬著唇,攥著拳頭,努力的克制情緒,緩了足足有一刻鐘的時間,到底還是穩定了情緒,沒叫自己因為腿軟而失態跪倒下去,只是依舊面無血色,魂不守舍的匆忙走了。

  另一邊,打發了前來磕頭請安的嬪妃和皇子們,顧皇后就紆尊降貴,親自去了趟永和宮探盛賢妃的病。

  在那邊呆了大概有大半個時辰吧,盛賢妃宮裡依舊還是哭天搶地,不依不饒的嚷嚷不信寧王真的已經暴斃。

  再然後,又繼續暈暈醒醒幾個來回,終於是折騰的也徹底病倒了。

  每逢醒來時依舊還是鬧,但絕大多數時候都是病得下不來床了。

  葉尋意牽扯的這些案子,錯綜複雜。

  而既然是清算,那便要徹底清算,雲湛抽絲剝繭,將昨晚國宴上的「事故」從每一個環環相扣的細節入手,逐一核實扣聯線索,橫豎過年期間他有足夠的時間,就一力負責,索性將這個案子的每一個證據都逐一核實,都做夯實了,權當是年節期間的消遣了。

  皇陵那邊,派去給雲崢收屍的人暫時還沒有新的消息送回來,但總歸除夕之夜一位成年皇子突然傳來噩耗殞命,這事多少都給每個人心上籠罩了一層陰霾,家家戶戶這個年也都儘量過得低調了。

  視角再拉回長寧侯府這邊。

  祁文景得了余氏提醒,去換衣服的同時就叫親隨吩咐下去,祁歡今日「惡行」一定不能外傳,嚴禁下人嚼舌頭。

  而府里這一天到底也是沒有公開擺年宴,所有人,病的病,走的走,生氣的生氣,補覺的補覺,惹事的惹事,無所事事的無所事事……

  就祁文景生生熬了一整天。

  不過大房這邊,因為祁元旭兩口子回來了,楊氏還是很顧著體面的,傍晚等祁文昂睡醒過去老頭子房裡換下了祁文景,她就讓小廚房擺了一桌,大房一家聚在一起吃了個團圓飯。

  祁雲歌沒來,雖然她後面幾個月沒再惹事,祁歡也沒有按月重複給她剃頭,可是三個半月的時間她也只養了個比板寸略長的超前衛髮型,沒臉出來見人,就還是關在房裡繼續長頭髮。

  祁元旭夫妻倆安分的很,誰都沒過問府里的事,等吃完了飯,便主動告辭:「袁氏大著肚子,一會兒天黑了趕路怕不安全,我們今天就不多留,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望父親母親。」

  楊氏自然不會多留他們,祁歡就站起來道:「我送哥哥嫂嫂出門吧。」

  她親自將祁元旭兩口子送出去,在大門口一直等著他們上車離開了,這才又轉身進門。

  正往回走,就在福林苑外面的迴廊上遇見了祁文景。

  祁歡問道:「父親這是去做什麼?您都兩天一宿沒合眼了,還不睡嗎?」

  祁文景道:「你母親那裡要帶辰哥兒,有些吵鬧,正好我不放心也想再看看你祖父,一會兒我去外書房睡。」

  祁歡微微垂眸,遲疑了一下,正在考慮是先放他去睡覺還是直接聊聊……

  卻不想,祁文景卻先改了主意,嘆氣道:「算了,這裡有你二叔在,也不會有事,你跟我去書房,我跟你說點事。」

  這就差不多等於正中下懷。

  「好!」祁歡攏了攏身上斗篷就跟著他走了。

  父女倆去了前院書房。

  過年期間,本就是祁文景夫妻二人緩和關係的天賜良機,下人都以為他最近這半個月都會住在後院了,故而他這房裡就沒燒地龍。

  親隨見他帶著祁歡過來,匆忙燒了兩個火盆,然後才出去張羅著燒地龍。

  祁文景在椅子上坐下,先喝了口濃茶提神,然後發問:「聽說你今日剛處置了那個叫雲芷的丫頭?」

  「哦!」祁歡也不瞞著他,整理好裙子在他斜對面找了張椅子坐下,「就是為了她勾結葉尋意偷我耳墜子的事,我私下處置了,回頭叫顧瞻出面跟太子殿下解釋一下就好,總好過將她交予宮裡,給太子殿下去查問處置。」

  雲芷陷害祁歡是一回事,參與陷害太子——

  就算另一回事了。

  祁文景一聽這話,就完全找不到話茬反駁了。

  但是昨晚祁歡被卷進了事件里,他著實提心弔膽,很是捏了一把冷汗,現在想來還心有餘悸。

  他這裡斟酌著,還想再問問,祁歡卻已經整理好情緒開口:「父親,剛好我也有件事想要問您。」

  祁文景現在對這個女兒十分重視,聞言,甚至下意識的正襟危坐:「你說。」

  祁歡看著他的眼睛,也是直言不諱:「是有關三叔的身世。」

  眼見著祁文景臉色驟變,她就沒給對方推脫拒絕的機會,緊跟著又道:「白天那會兒我追出去已經初步和三叔確認過了,他承認他不算是徹頭徹尾我們祁家的人,但是再多的卻不肯說了,我想跟父親問問詳情,他的身世,咱們這府里就您一個人知道,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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