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千金令:嫡歡> 第327章 大小姐人美心善

第327章 大小姐人美心善

2024-06-04 06:17:06 作者: 葉陽嵐

  紙張燃燒,自帶一股草木清香。

  

  正在埋頭看帖子的星羅嗅到回頭,看見木炭上的一點紙灰殘影不禁問道:「小姐是有什麼東西不小心掉進火盆了嗎?」

  祁歡不甚在意的笑道:「屋裡撿到的辰哥兒的塗鴉,沒什麼大緊。」

  星羅自然不會懷疑,剛要與她商量進宮要穿的衣裳該怎麼選,就看雲芷低眉順眼的出現在屋外,小聲道:「大小姐,方才世子夫人那邊傳話叫您抽空過去一趟。」

  她傷好之後來祁歡院裡上工已經有段時間,名義上是二等丫頭,鄭媽媽卻只安排了些無關緊要的雜活兒。

  祁歡對她不冷不熱的,通常都視而不見。

  雲芷也不是不難受,可她總懷疑祁長歌走前是跟祁歡告了她的狀的,就為了斷她後路,所以現在祁歡對她這個冷淡不親近的態度就總叫她如坐針氈。

  說實話,她在春雨齋這日子過得度日如年,可謂十分難熬了。

  「知道了。」祁歡眼神都沒給她第二個,瞥了下,就將還沒脫下的斗篷又攏了攏。

  星羅看見雲芷,心中則是立刻警惕起來,主動對祁歡道:「小姐去吧,奴婢留下來整理一下屋子。」

  以前有雲兮,她可以放心的跟著祁歡到處走,現在雲兮走了……

  雖說祁歡這個主子很好伺候,一個大丫鬟也足夠應付了,可遇上雲芷這樣不省心的丫頭需要額外費心思盯的,就顯得捉襟見肘。

  「嗯。」祁歡自是明白她的心思,微微頷首就出門去了。

  她去到安雪堂,楊氏也才剛忙完回來,正坐著喝茶。

  祁元辰因為中午的時候沒睡覺,這會兒正在補午覺。

  楊氏招呼了祁歡過去坐下,桂月把沏好的茶奉上就抱著托盤出去了。

  祁歡捧著微微發燙的茶盞暖手。

  楊氏直接開門見山:「都想好了?」

  問的,自然是祁歡與顧瞻的婚期。

  祁歡聳聳肩,神色如常:「遲早的事嘛,而且他又不能一直留在京城,我們早些把事辦了,他也好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自己這女兒最是有主意的,楊氏明了……

  這事兒,她也就是當面確認一下,也根本就沒她置喙或者否決的餘地。

  明明前兩個月祁歡還在為了高家的事心思鬱結,她確實也怎麼都沒想到祁歡會這麼快振作,並且還下定了最終的決心。

  但是做為過來人,又同為女人,她卻依稀能夠明白,祁歡之所以不退反進,也無非就是因為和顧瞻之間情到濃時,無法割捨。

  她其實私心上並不希望女兒對顧瞻用情太深,有時候兩人成婚過日子也就那麼回事……

  「知道了。」最後,楊氏只是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面上什麼額外的情緒也沒顯露出來,只對祁歡道:「那最近看看哪天你父親休沐,你叫他過來一趟商量下具體事宜吧。」

  祁歡對自家老娘這雷厲風行的作風也是嘆為觀止,失笑道:「不用這麼急的,年底了,兩邊府宅要忙的人情往來和瑣事就有很多,等過完年再當面商議不遲。」

  楊氏瞪了她一眼:「你懂什麼?這婚嫁是大事,要準備的事情零零總總也有很多,都留待年後,就來不及了。你若想要三月里成婚,我二月再叫人給你去打家具?」

  大戶人家嫁女兒,那是相當講究的,但凡條件允許,是會將女兒後半輩子所有可能會需要的東西都備上,要管女兒一生的。

  尤其楊氏一個寵女狂魔似的的人物……

  要叫她在這件事上從簡,那是可以直接免談的。

  祁歡也是嘴欠,隨口嘟囔了句:「來不及也可以不打的,平國公府他們還能缺了我這些?」

  楊氏不悅:「他們有是他們的,你的是你的,總之你抓緊點,找個時間叫他過來仔細商定一下。」

  「知道了。」祁歡也不敢和她對著幹,還是乖乖的應承下來。

  只不過——

  再轉念一想,三四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來年等到她出嫁之後,長寧侯府這邊再有什麼曲折,楊氏連個幫手和與她一起商量拿主意的人都沒有。

  祁歡的面色瞬間嚴肅下來,手裡捧著茶盞卻是半天一口沒喝。

  她盯著素瓷通透的顏色,思忖著道:「母親,有沒有可能儘早與二房分家各自單過?」

  話剛出口,也就反應過來這沒多大意義。

  果然,楊氏也一語道破玄機:「問題的根源就不在二房身上。而且從你父親和老頭子翻臉到你定下了這門婚事之後,二房兩口子已經消停多了,基本等於已經斷了指望。就算提早把他們分出去……這府里,只要有那對兒老夫妻在上頭壓著,也就沒什麼完全的舒心日子過。」

  祁文昂前面幾十年,也算一帆風順的了。

  官場上穩步高升,家宅里妻子賢惠精明,一雙嫡出的兒女也養的十分出色……

  可如今,雖然他在仕途上沒受什麼影響,但是僅有的一雙兒女卻陸續作死斷送了大好前程,這就足夠叫他灰心喪氣的了。

  後繼無人的話,他就算再如何豁出命去的拼,升了官,搶了爵位,然後呢?

  沒有合格的後嗣承襲,依舊是前途灰暗,一敗塗地。

  何況,因為兩個孩子的事,岑氏還跟他離心離德,現在夫妻兩個簡直勢同水火,事實上這兩個月,祁文昂都很少回家來住了。

  而祁正鈺那裡——

  雖然直接恨上了大房一家人,可二房倆孩子把他的老臉都丟光了,再加上祁歡定了一門好婚事,大房有了強硬的後台,現如今這老狐狸已經開始故意的退居幕後靜觀其變了。

  大房的他不喜歡,二房的又叫他失望了,三房的祁文晏更是個活冤家……

  以老頭子的脾氣,現在煎熬難受是一定的,可他已經沒的選了,只得是大被蒙頭湊合過了。

  同樣的,楊氏也要被一頂孝道的帽子壓著,只要這老爺子還在一天,她也絕不可能舒心。

  祁歡是打從心底里心疼她,才想著怎麼能幫她解決後顧之憂。

  雖說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說法,可二房那邊若是想想辦法叫他們提前分出去也不是不行,最多就是被人議論笑話兩聲,可就算是分家,祁正鈺兩口子也得是跟著自己的長子一起過的。

  何況——

  這家裡還有個爵位等待傳承,這就更是死死將他父子二人綁在了一起。

  祁歡一籌莫展。

  楊氏道:「你二叔最近說是因為和你二嬸兒鬧矛盾,基本都住在衙門,實際上身邊早有人了,這事兒你不知道?」

  祁歡尷尬的扯了下嘴角。

  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即使她不盯著去查,可顧瞻方面卻消息靈通,早就跟她說了。

  祁文昂這麼些年就守著一個嫡妻過,有名分的妾室都沒抬一個,這並非他沒有男人的劣根性,而只能說明他算是事業控那類人,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鑽營官場上了,對男女之間那點事兒反而不那麼熱衷。

  而他為什麼到了今時今日都快不惑之年了才想起來養小的,最近跟岑氏鬧矛盾只是表象,說白了——

  這是大兒子廢了,他這趁著自己還有餘力在抓緊了時間練小號呢。

  楊氏道:「之前就因為旭哥兒外室的事,老頭子借題發揮,把你父親罵的狗血臨頭,等於把臉皮揭下來給二房的踩著玩了。現如今你二叔自己也往這個火坑裡跳,就算老爺子偏袒他,只要我把這事兒拎出來,他就得一視同仁。想和二房的分家,我隨時可以去找他鬧,這事兒你就不用管了。」

  橫豎也是幫不上忙,祁歡暫時也便不糾結於此,重新定了定神對楊氏道:「昭陽公主殿下就快及笄了,宮裡皇后娘娘給了我帖子,叫我們屆時一起過去觀禮。」

  顧皇后下帖,事實上帖子上寫的是楊氏的名字,只不過由太子云湛帶過來,並且遞到了祁歡手上而已。

  祁歡有點含糊其辭那意思。

  楊氏果然誤會,以為帖子是顧瞻捎給她的,只是順勢思忖起來:「昭陽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的生辰我記得好像……」

  「這月十二。」祁歡道,「帖子在我那,星羅收著呢。」

  「好,知道了。」

  母女倆又閒聊了兩句,祁歡也就從安雪堂出來了。

  正攏著領口往春雨齋走,眼見著拐過最後一個彎,就看沿著院牆的的小路上雲芷心神不寧的似乎已經觀望等了許久。

  見著祁歡露頭,她目光閃爍了下,明顯露出幾分遲疑。

  祁歡不動聲色,繼續款步前行,走到她面前:「你是特意在這等著堵我的嗎?」

  雲芷臉色微微一白,連忙跪下磕頭:「奴婢有罪,請大小姐開恩,從輕發落。」

  「這是這麼個話說的?」祁歡居高臨下,語氣散漫,好整以暇。

  雲芷壓根不敢抬頭,只埋首跪在她腳下,為了集中注意力,視線便聚焦在她繡鞋鞋尖鑲嵌的珍珠上,戰戰兢兢的開始招供:「奴婢不敢欺瞞大小姐,奴婢先前因為遭人威逼脅迫,這才想方設法進的大小姐院子盯梢的。」

  祁歡沒做聲。

  雲芷等著她問,沒等到,又掩耳盜鈴般依舊不敢與她的視線正面交鋒,只能咬著牙繼續道:「收買威逼奴婢的人是葉丞相府的三小姐,也就是寧王府的側妃娘娘。她的身份尊貴,有權有勢,找上了奴婢,叫奴婢務必接近了大小姐,然後盯著您的一舉一動,順便等她的吩咐。奴婢……奴婢知道不該背主,可……可奴婢也怕死啊,就……就只能頭口水應承了她。」

  雲芷這般招認了,然後在等一場暴風雨。

  然則,祁歡連言語激烈的一聲斥責也沒有,她只是思忖著慢慢說道:「她叫你來我這院子裡盯我的梢,之後你就順利進了我的院子,這可真是天時地利人和,你本事挺大啊。」

  這番話,她雖未發怒,卻怎麼聽起來都不算是什麼好話。

  雲芷目光閃了閃,眼珠子亂轉。

  但自認為低著頭,祁歡是看不到她的心虛的。

  她說:「奴婢也不知道……就二小姐出閣不久之後,有次奴婢上街她突然找上來,威嚇了奴婢一通。後來……後來中間又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什麼音訊,奴婢還以為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然後就在中秋佳節那日,雲姑姑叫奴婢替她阻攔四小姐出府給惹禍上身之後,寧王府的人就又尋了奴婢,告訴奴婢機會到了。奴婢聽他們吩咐去求了雲姑姑,雲姑姑……許是可憐奴婢吧,就當真牽線求情請大小姐收留了奴婢。」

  祁歡依舊是心平氣和的聽著她說:「那後來呢?你為他們具體做過什麼事嗎?」

  「沒有!」雲芷連忙搖頭,「絕對沒有!奴婢也不想見他們,更不想給他們做事,進了大小姐的院子之後都儘量避免外出了,一直安分守己。可是侯夫人壽宴上,寧王殿下卻親自跑來府里鬧事,奴婢怕極了,生怕他們再找我……思來想去不能再瞞著大小姐,這才……」

  「那你現在是怎麼個打算?」祁歡道,「既是不想替他們做事,那是要我給了你的身契放你出府?」

  「不!」雲芷脫口拒絕,再次誠惶誠恐的磕頭,「大小姐別趕奴婢走,若是叫他們知道奴婢不肯替她們做事還出賣了他們,奴婢就沒活路了。求大小姐就繼續叫奴婢留在您這吧,奴婢保證一定安分守己,絕不會做吃裡扒外之事。就……就求您給奴婢一安身之所,保一條命罷了。」

  祁歡聽到這裡,才輕輕地笑出了聲音:「看著樣子,你倒是覺得大小姐我比寧王府的側妃更加有權有勢也更可靠了?」

  這個問題,不在雲芷的準備之內,她一時被問到語塞。

  一個侯府是的小姐,一個是王爺的側妃,同為後宅女子,自然還是有皇室身份的王府側妃在身份上有碾壓般的優勢。

  雲芷訥訥半晌,才道:「奴婢只是覺得大小姐心善,是個好人……所以……」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嘛,求到壞人跟前,壞人不會發善心,可是求到好人面前,好人就會做冤大頭……

  祁歡可不覺得這話受用。

  但她依舊不溫不火,「既是如此,那你便起來吧。」

  雲芷戰戰兢兢的爬起來,是直到這會兒,方才鼓足了勇氣一寸一寸抬起視線,看向祁歡的面孔。

  祁歡面上帶著淡泊的幾分笑意,看上去的確像是個與世無爭的好人。

  她說:「記住你自己剛才說的話,背主之事做不得。」

  「是,奴婢謹記。」雲芷誠惶誠恐。

  祁歡就抬了抬下巴:「回去做事吧,就當你方才未曾見過我。」

  「多謝大小姐。奴婢告退。」雲芷再次應下,弓著身子,退開兩步。

  剛要轉身,又聽祁歡說道:「我呢,自認為是個好人,但這天底下的好人卻並非都是善人。」

  雲芷一時未解其意,驟然再次抬眸看向她。

  瞧見祁歡這張明艷卻又笑意清淺叫人如沐春風的臉,她確實也聯想不出別的什麼來,然後就又福了一禮,拿袖子抹了抹眼淚,轉身先跑了。

  祁歡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她進了春雨齋的大門。

  躲在不遠處另一條小徑上觀望的星羅也是這時才現身,湊到她身邊來,神情戒備道:「她這是唱的哪一出?」

  「葉尋意教的唄。」祁歡視線一直定格在遠處,面龐之上卻已經是一派冷然,「荀姑姑沒被他們威脅成功,也沒被她拉攏到,她自然擔心她脅迫荀姑姑送雲芷來我這的事荀姑姑會對我與母親坦誠。與其承擔身份已然暴露的風險,像個丑角似的被我瞧在眼裡還蹦躂,不如釜底抽薪,自曝身份演一出苦肉計,再次博取我的信任。」

  可是,他們不能明著去找荀素確認,看荀素到底有沒有把他們賣了。

  事實上,荀素也有可能沒說,畢竟楊氏對她那麼好,若是知道她曾經為了一己之私謀算到自己女兒身上,荀素也吃罪不起。

  但,葉尋意不敢賭。

  她還想繼續用雲芷,就必須把這丫頭身上所有的嫌疑都一次洗刷乾淨。

  而事實上——

  荀素只是不肯暴露蘇秦年而已,從葉尋意找到她,因著楊氏在中秋宮宴受了刺激,她這才忍著等了兩天,楊氏的身體狀況一經好轉,葉尋意找她並且以雲兮的身世威脅她的事她就全部對楊氏交代了。

  葉尋意那樣的人,背信棄義,毫無原則,她便覺得其他人一定也都與她一樣,覺得抓住了荀素的把柄,又以她親生女兒做要挾,荀素肯定會捨棄主僕情分,全力自保和保她女兒。

  「這雲芷本就是個蠢的,狐狸尾巴拖了一地而不自知,再跟那葉氏湊一起……」星羅雖是很有幾分擔憂和顧慮,可看看葉尋意和這個雲芷做的事兒,又覺得啼笑皆非,一言難盡。

  她們是真把別人都當傻子一樣耍嗎?覺得她們隨便忽悠別人就會照單全收的相信?

  「兩個都是自以為是的蠢貨!」祁歡精準的給下判語。

  她這才收回視線,看向星羅囑咐:「方才的事你就當不知道,繼續盯著她,我倒想看看她們聯合在一起究竟能憋出什麼驚心動魄的大招。」

  這也就是葉尋意當時沒用雲芷去給雲兮下毒,要是雲芷卷進了那件事裡,祁歡也早把她拎出來剁碎了。

  現在她反而還有耐性,就當哄著葉尋意玩了。

  橫豎——

  宮裡的大人物們留著她還有用,現在也沒法拆台真把葉尋意揪出來給打死鞭屍。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