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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再鬧?就休了你!(二更)

2024-06-04 06:08:27 作者: 葉陽嵐

  楊氏立刻補了一句:「金媽媽,多帶些人手過去,把廚房打雜的和幫傭的暫時也都限制在後廚,不許他們隨便走動,多餘的話,先不要同他們多說。」

  

  「是。」金媽媽應諾而去。

  院裡眾人看到這個架勢,所有相關人等不約而同就都往祁元銘這屋子裡擠。

  祁歡明白楊氏支持在此時徹查的用意——

  被余氏那麼一鬧,就算之前沒多想的人現在也都多多少少會懷疑到楊青雲身上,如果不趕在他出發去貢院之前查個水落石出,壓下風聲,很難叫他一身輕鬆的進考場。

  就像岑氏和余姨娘各自因為不同的考量而望子成龍一樣……

  這一次春闈,楊青雲的成敗,也直接關係到楊家甚至楊氏母子三人後面的命運走向。

  楊青雲身上背負的東西,絕對比祁家這倆男丁多的多。

  可是去請外援的人還沒回……

  祁歡一時舉棋不定,心中暗暗焦躁,有些猶豫的不知道該不該這就進屋去。

  楊青雲看出她的焦慮,手掌搭在她一側肩上,寬厚有力的手掌握了握她單薄的肩骨。

  祁歡側目看他。

  男人臉上露出他招牌式的爽朗笑容來:「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無妨的。」

  他倒是豁達。

  只又扭頭對鄭媽媽道:「我去對面看看,勞煩媽媽替我看下屋子。」

  這屋裡剛一出事,他就警惕起來,既不亂走,也一直嚴防死守看著自己的房間,以防離了視線會被人栽贓過來。

  鄭媽媽是楊氏撥給祁歡院裡的大管事,應變能力自然不會差,立刻心領神會,微微點頭。

  祁歡眼看著楊青雲進了對面屋子,心裡暗暗嘆了口氣。

  才要跟過去,就看金媽媽已經帶著面色略見惶恐的廚娘回來了。

  同時——

  還領回來星羅和一個背著藥箱的年輕婦人。

  祁歡其實想找的是池雲川,見到來人,她意外之餘連忙迎了兩步上去:「胡姐姐?怎麼是你來了?」

  來人,卻是她在同濟醫館見過的那位胡大夫。

  府里眾人瞧著這婦人眼生,不禁紛紛側目揣測。

  胡大夫笑道:「雲川這兩日出城置辦藥材去了,你大晚上的遣人過去尋他,想是有什麼疑難的病患,怕耽誤你的事兒,所以我就替他來了。」

  祁歡並非歧視女醫者,只是池雲川的手藝他見過,心裡相對踏實些,但她跟這位胡大夫不過只有一面之緣……

  今晚這事情棘手,她怕耽誤事兒。

  但是池雲川不在城裡,也是沒辦法的事。

  她心思只在心中一過,面上倒是半點沒有表現出來,只感激道:「確實是出了棘手的病人,不相熟的人我不敢用,這才捨近求遠,想著麻煩你們一趟。」

  沒時間多解釋,她直接領著胡大夫進屋去。

  那屋子裡,廚娘跪在地上已經在哭訴:「侯爺,世子夫人,二夫人,真真是冤枉啊,奴婢在府上做了六年有餘,哪一餐都是盡心的,從未出過差錯。而且……而且我一個煮飯的婆子,我害兩位公子作甚?」

  胡大夫只聽她三言兩語,就猜到事情大概的原委。

  她眸色平靜,主動走上前來道:「飲食上的差錯可大可小的,病人的病情都穩住了嗎?方便的話,還是讓我再給他們診個脈吧。」

  眾人一看這是個生人,還是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婦人,立刻神情各異的防備起來。

  祁歡立刻上前一步,解釋:「祖父,這位是城南同濟醫館的坐堂大夫,上回我在莊子上重病垂危,便是多虧他家的大夫路過搭救,方才死裡逃生。他們的醫術和醫品,全都毋庸置疑,所以我特意請了這位胡大夫過來。」

  她看向靠在床上,臉色發白憔悴的祁元銘:「二哥哥的病情雖然穩住了,可他明日還要去赴考,不能再有任何差池,大哥那邊還沒完全脫離危險,我倒不是信不過陳大夫的醫術,只是大夫既然都請來了,何不多重保障?」

  她話是說的已經極其委婉,但陳大夫臉色卻依舊難免微微一變。

  楊氏自是無條件支持女兒的,所以不待其他人考量,就先幫著勸了岑氏:「是啊弟妹,銘哥兒明日的考試要緊,既然是大夫,多個人幫著瞧瞧,總沒壞處。」

  岑氏內心深處也不能完全信任大房的人,出了這事之後就更是有所芥蒂。

  但她心中略一思索——

  就只是把個脈,看一看,如果她覺得這女大夫的話不可信,那麼不用她的方子,不吃她開的藥也就是了。

  而且——

  陳大夫被養在府里,這些年主要也是替大房娘仨和老太太看診的多,也不是她的人。

  外面來的人,未必不比他更可靠!

  如此一斟酌,她便點了頭:「也好。」

  起身讓開了地方,還不忘誇了祁歡一句:「歡姐兒到底是長大了,考慮起事情來周到又細心。」

  祁歡知她此時未必有什麼真心,所以只笑了笑,敷衍過去。

  祁正鈺那裡也沒反對。

  可見,他也是真心希望祁元銘可以如期赴考的。

  胡大夫過去給祁元銘診了脈,又問了一下前面大夫看診的結果,然後自己什麼結論也沒下,又叫人領她去了斜對面祁元旭的屋子。

  結果尚在那邊的余氏一聽她是祁歡請來的大夫,並且更瞧不上她是個女子,便直接爆發了。

  揚言不准碰她的寶貝長孫,又徑直殺來了這邊:「好你們一對兒黑心肝兒的賊母女,害了我的孫兒成這樣不算,現在又從哪裡找來的江湖騙子,什麼大夫?她一個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哪有可能是什么正經人……」

  祁歡對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致,當場就沒慣著她,仍是四兩撥千斤的反唇相譏:「女子如何?女子只要肯刻苦學習,莫說做大夫,做將軍征戰沙場名垂青史的也不是沒有。祖母不要以己度人,您倒是別無長出,一生就關在宅院裡相夫教子,怎不問問祖父,這相夫教子二事,您做得可算叫他滿意?」

  相夫教子?什麼相夫教子!

  這四個字,說出來就是在打余氏的耳光。

  夫君與她交惡,相看兩厭;

  唯一親自教養帶大的女兒,如今都被趕了出去,不准進娘家門;

  另外的兒子女兒們,更是沒一個是與她親厚的……

  她的人生,可謂失敗透頂。

  可是這樣的人,卻從來不會反省自己。

  被人指出來,覺得痛了,也只會變本加厲繼續攻擊他人!

  「你……你這是跟誰學的規矩,竟然妄議起長輩的私事來?」這幾乎算是當著祁家所有小輩的面了,余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與憤怒,她指著祁歡,整個都在發抖:「今天誰也別攔我,我要好好教訓這個沒大沒小的丫頭,看不打爛你的嘴。」

  她這麼嚷嚷著。

  楊氏也在屋裡站著。

  即使院子裡從福林苑和夏月軒跟來的丫鬟婆子也有十幾個,可——

  誰敢當著楊氏的面動她女兒一個指頭?

  結果就是余氏暴跳如雷的喊打喊殺的叫囂半天……

  場面卻一度尷尬了。

  趕在她惱羞成怒,親自下場之前,祁歡已經再度找上正主祁正鈺,當面問他:「孫女兒對祖母出言不遜,稍後自會領罰。但是敢問祖父,孫女所說可有哪一句不是事實?」

  言下之意——

  你們要說不敬老,我不僅認了,罰我認領,但你們若要說我說的不對……

  那就大家面對面一起好好論一論了。

  這就是一副橫豎我豁出去名聲不要了,就得較真跟你爭這個道理的架勢。

  二房岑氏等人全部迴避目光。

  他們與余氏的關係也不親厚,犯不著得罪了楊氏替老太婆出頭。

  甚至……

  這麼些年來,於余氏也沒少刁難岑氏的兩個孩子。

  那母子三人,此刻看她倒霉會是個什麼心情?

  「祁……」余氏孤立無援,左觀右望。

  她直認為她與祁正鈺夫妻之間就算再不和睦,他也不該在兒媳和孩子們面前這樣不顧自己顏面。

  這時候,已然顧不上和祁歡置氣,矛頭頓時轉向祁正鈺。

  祁正鈺何嘗不惱火?

  這老太婆,這麼些年了,非但一點沒改好,反而越發的昏聵糊塗。

  這樣的場合,若叫她連名帶姓的嚷嚷著和自己對罵……

  那麼不止是余氏,他自己從今以後在這個家裡也沒臉再擺長輩的譜兒了。

  所以,他選擇先發制人,寒聲斥道:「兩個孩子性命攸關,你但凡還有半分做長輩的慈悲心腸,就休要在此刻胡鬧。」

  余氏哪裡會聽他講道理,立刻還要撒潑。

  祁正鈺額角青筋層層暴起,咬牙切齒的再次警告:「他們兩個都是你的親孫兒,若是因為你的胡攪蠻纏耽誤了救治,叫他們任何一個有所閃失,我立刻休了你!」

  這話就像是晴天裡的一記響雷,徹底將余氏給劈消停了。

  以前祁正鈺私下也不是沒有說過休妻的話,但他從來不在孩子們面前這樣說,因為他們彼此都知道,他不可能休妻,就因為她是長寧侯府繼承人祁文景的親娘。

  可今天若是因為她阻撓,進而害了家裡小輩性命,尤其是病得特別嚴重的祁元旭……

  如果真是因為她的胡攪蠻纏叫祁文景死了兒子,那即便她是祁文景的天王老子,也足夠祁家把她從族譜上抹去了。

  余氏一張老臉,憋成了豬肝色。

  左右是無計可施,她咬牙忍了許久,方才勉強放出話來:「我倒要看你怎麼處理此事,我告訴你,你休想包庇任何人!」

  祁歡私心裡對祁正鈺所謂「休妻」論調,十分不屑。

  因為她心裡已然十分篤定——

  祁正鈺不可能休妻。

  最起碼,在目前這個大環境下,他不會。

  所以,她只是嗤之以鼻。

  至於她今天為什麼頻頻要當面拖祁正鈺下水,甚至不惜得罪他?

  那自然是有意為之。

  她在試探祁正鈺!

  而她之所以跟余氏鬧這一出,原也不是為著和潑婦干架……

  趁她絆住余氏這會兒的工夫,余氏顧不上斜對門,胡大夫已經給祁元旭看完病出來了。

  眾人見她重新走進這屋,全都精神一震,齊刷刷看過去。

  胡大夫雖是鄉野出身,但是進了這大宅門裡也不怯場。

  她先與陳大夫見禮,再次互相交換了對祁元旭病情的診斷意見和方法。

  因她是個外人,交流完就功成身退:「既然你我診斷一致,那就由您跟主家稟報詳情吧。」

  大家都在等著,陳大夫也不拖泥帶水,表情嚴肅的拱手道:「侯爺,各位夫人,那小的就有話直說了,小的與另外兩位大夫的診斷一致,兩位公子是因為誤食了相剋之物所致……」

  他話到這裡,明顯有所保留。

  依舊跪在地上的廚娘卻因此大為光火:「你這是攀誣,你我同在府上做事,無冤無仇……」

  卻不等她說完,便是祁欣斷然開口:「你們這說法不對。」

  眾人於是齊齊又去看她。

  祁欣擰著眉頭,嚴肅道:「大夫都說我哥哥和大哥哥是同樣原因導致的病症,那麼他們病發前後該是食用過相同的飯菜才對。可是我哥哥因為明日要去赴考,今兒個晚飯是我母親親自下廚在我們院子小廚房裡做的,他出事離著從我母親那裡離開前後才大半個時辰而已。」

  岑氏此刻最為著急,緊跟著就詢問兒子:「那是你從我那回來之後又入口了什麼不潔之物?」

  祁元銘皺眉:「也沒什麼,就吃了兩口參湯。」

  他目光一轉。

  他的小廝立刻走到書桌旁邊,從食盒裡捧出一個湯碗。

  陳大夫和胡大夫默契相繼上前查看。

  那裡面參湯還有大半碗。

  祁元銘道:「我在母親那裡吃了一道蘿蔔燉蝦,又飲了不少茶水,回來之後大廚房剛好送來參湯,我想著明日便要入場考試,是該多進補一些。吃了兩口突然想起書里寫蘿蔔和茶水這些都克人參的藥效,就暫時放著了,想等晚些時候再喝。」

  岑氏聽到這裡便直接急了,站起來走到兩個大夫面前:「大夫,難道是這參湯有什麼問題?」

  廚娘一下子就又緊張起來。

  兩位大夫對視一眼,卻是熟門熟路的陳大夫拔腿往外走:「諸位稍等片刻。」

  他疾步去了斜對面祁元旭那。

  不多時迴轉,直接對胡大夫點了點頭:「我問過大公子的侍從,大公子也是飯後服用了一碗大廚房送去的參湯,不過他全部喝完了,未有遺留。」

  這參湯,是楊氏吩咐的。

  她怕幾個孩子夜裡讀書勞累,就讓廚房每個晚上都給他們煮了參湯送來。

  廚娘再度驚呼起來:「侯爺,二夫人,冤枉,冤枉啊,此事真的與奴婢無關,奴婢的身契是壓在府里的,坑害府里的少爺主子,對奴婢有何好處?」

  別家的廚子廚娘,多是僱傭,但楊氏為了保險起見,工錢出的是一般府邸雙倍,卻要求他們在府里做事期間要簽下身契,這樣方便控制,也省得他們動歪心思。

  簽了身契,就是奴籍,有些手藝傍身的人很多都有些骨氣,是不肯的。

  但也總有人更看中價碼。

  只要他們沒有害人之心,多拿一份工錢有什麼不好?

  反正簽下身契的時候楊氏也一併給他們立下契約,只要他們盡心做事不作死犯錯,等出府那天,就會將身契還回去,解除他們的奴籍。

  長寧侯府的這項規矩,府里人都知道。

  所以,這個廚娘確實沒有理由也沒有動機在飲食上做手腳,去害兩位公子。

  此時,暫且也沒人懷疑楊氏。

  畢竟大廚房本來就是楊氏一手掌握,她要想害那兩個,早幾輩子就下了無數次手了。

  於是,眾人又心有靈犀,不約而同去看唯一徹底躲過一劫,並且還有害人動機的倖存者楊青雲。

  這個人,太可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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