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者

  鄧正虎勃然色變，他羞惱地說道：「我師父說不能做人不能貪心，地參果的珍貴你不知道，我走啦，別讓我為難。」

  簡正風說道：「這是給天莽師叔的禮物，我師父閉關前交待過，每個師叔伯一人一顆，這叫做有福同享。」

  天素真人勸說天朗真人不要獨吞，讓諸位師兄弟們利益均沾，有利於天朗真人返回三清玄門，天朗真人不屑一顧，簡正風卻留心了。

  鄧正虎聽到這是給師父的禮物，他猶豫不決地伸手，死死握著地參果說道：「我看得出來師父很眼饞，本來我那顆地參果要送給師父，師父拒絕了，天朗師伯真是這樣說的？」

  

  簡正風揮手趕蒼蠅一樣地說道：「大師兄作為一道宗的表率，怎麼可能會騙你，回去給天莽師叔帶個口信，就說我師父不好意思到處送禮，聽到這個消息的師叔伯們自己來領取就好了。」

  很久沒有在床上入睡了，簡正風煉化了體內的五行水氣，躺在自己的木榻上酣然入睡。打坐修行的確有利於修行，不過簡正風還是迷戀床上的感覺。

  領悟了《大道藏》第一幅畫像，簡正風的飯量銳減，吃過一餐之後整天也覺得飢餓，而睡眠更淺，日上三竿簡正風便醒來了。

  簡正風是在四更天，也就是快天亮的時候入睡，僅僅睡了兩個時辰左右，正常來說簡正風每天要睡足四個時辰才夠。

  簡正風哼著小調打開窗子，讓清新的空氣透進來，打開窗子之後簡正風愣在那裡，二十幾個師叔伯擺出很悠閒的樣子在遠方徘徊，除了天素真人和天莽真人，一道宗的長輩盡數在外面等候。

  他們得到風聲，迫不及待地前來領取地參果。沒想到別人也同樣來了，而答應送出地參果的人卻酣然大睡，讓這些修行了上百年，甚至兩百多年的老前輩們尷尬不已。

  簡正風顧不得盥洗，他拿起一個托盤，匆匆來到樹下，摘下了二十四顆地參果，摘下果子的時候簡正風也頗為心痛。

  這是師父賣老命搶來的寶貝，可是為了師父日後能夠返回三清玄門，這份重禮還不得不送出去。天素師叔能夠咬牙拿出太白金精符作禮物，簡正風又豈能捨不得地參果？

  簡正風端著托盤來到這群老前輩面前，躬身說道：「諸位師伯、師叔，家師身體不適正在閉關修行，委託弟子獻上地參果，請師叔伯們笑納。」

  天朗真人實力高、脾氣大，在一道宗人緣不好，實際上在三清玄門的人緣同樣很差，要不然當年也不會被發配到這裡。

  天朗真人弄到了一整株的地參果樹，這些老前輩們極為眼熱，卻又放不下顏面前來索要，況且就算他們張嘴了，十有八九也會遭遇閉門羹。

  這次天朗真人轉性子了，委託簡正風給大家送厚禮，這些老前輩們一個個覺得頗為舒暢，對天朗真人的嫉妒也冰消了許多。

  天朗真人收了一個廢物徒弟，這些老前輩們背地裡沒少拿簡正風做榜樣，當然是負面的榜樣，用來督促自己的弟子發奮上進。

  簡正風突然開竅了，不僅開竅，還死死壓制一法宗那個符道天才劉正胤，這讓這些老前輩們臉上掛不住了。

  簡正風強勢出場，這豈不是打這些前輩的臉嗎？弟子們嘴上不說，心裡豈能不嘲笑自己的師父眼光太差？因此這也是天朗真人的罪過。

  這些人甚至頗為擔心天朗真人拿簡正風說事兒，有了一個天縱奇才的弟子，天朗真人不趁機大肆炫耀才怪。沒想到天朗真人玩兒了這一手，讓自己的弟子出面送禮，一舉扭轉了天朗真人的負面形象。

  一顆顆地參果被取走，一件件或古拙、或靈氣逼人、或材質不明的特殊禮物放在了托盤中。

  人要臉樹要皮，收下小輩轉送的禮物，回禮是必須的事情，這禮物還不能太遜色，比不上地參果珍貴，也要足以拿得出手。

  有的人事先有了準備，有的則很倉促，只能在隨身的物品中挑選足夠珍貴的送出來，否則大家的禮物在那裡擺著，自己拿出的禮物太差勁臉面丟不起。

  簡正風臉上笑容就沒有消失過，他看得出來，那一件件禮物上靈氣蕩漾，沒有破爛貨色，這下發達了。

  消除了對天朗真人的嫉恨，這些老前輩們對簡正風的印象自然瞬間改觀。他們一個個面帶笑容的嘉許一番告辭離去。

  簡正風笑容可掬的躬身相送，直到這二十幾個師叔伯們離去，簡正風才發現自己的臉皮已經笑僵了。

  閉關中的天朗真人收回念力，簡正風的舉動他一清二楚，如此珍貴的地參果樹堂而皇之的擺在那裡，天朗真人哪怕睡覺也要睜著一隻眼睛，豈能對簡正風這裡的動向毫無察覺？

  天朗真人明白簡正風的想法，這個徒弟沒白心疼，懂得如何維護師父了，甚好，天朗真人閉上眼睛繼續開始療傷。

  這些師叔伯們回贈的禮物有精巧的飛劍和法寶，還有許多不明用途的禮物，簡正風小心收藏起來，等待師父閉關出來請教。

  接下來的日子簡正風再次恢復了平靜，每天吃一顆地參果，打坐修煉真氣，修行鍛體五行訣，揣摩天素真人交給他的那一沓靈符，日子過得平和而快樂。

  每天服下地參果之後，體內的雜質在不斷被驅除，經脈也越來越寬闊堅韌。在開始修行之後的十天內，簡正風的丹田就被真氣充滿了，隨時可以衝擊鍊氣十三層，突破了這個關口就是築基期。

  但是每天服用地參果之後，丹田的容量便擴大一些，打坐練功補滿之後，服用地參果之後丹田會再次壯大。

  就算是凌雲莊的核心弟子，也沒有奢侈到每天服用一顆地參果，這是誰也不會嫌多的奇果，服用的越多好處越大。

  六十幾天的時間，簡正風的臉色變得瑩白如玉，眉毛和頭髮漆黑如墨，身高也在這些天爆長了四寸之多。

  天天和簡正風一起吸納五行之氣的鄧正虎還沒有察覺到潛移默化的變化，簡正風自己則一清二楚，現在的他和兩個月前簡直判若兩人。

  每十天，簡正風會偷偷帶給鄧正虎一顆地參果，鍛體五行訣的效果逐漸顯現出來了，簡正風能夠清楚察覺到自己體內的變化，十天一顆的地參果是對鄧正虎的回報。

  吸收十天的五行水氣、接著是十天的五行木氣、然後是十天的五行火氣、接下來吸收五行土氣，最後是吸收十天的五行金氣，也就是充滿靈氣的風。

  五十天一個循環，僅僅是第一個循環，簡正風的力氣便爆增了一倍多，卻沒有變得像鄧正虎那樣虎背熊腰，彷彿是個沙場猛將。

  鄧正虎自己盲目摸索，先吸收的是五行土氣導致走上了歧途，開始修行鍛體五行訣的時候他還是童稚，因為吸納五行土氣還沒有及時煉化，導致他飯量爆增，身體異常的魁梧高大。

  九十幾天過去了，天朗真人還沒有出關，簡正風頗為擔憂，以前他和師父交往得不多，他每天忙著閱讀道藏，而天朗真人彷彿在獨自修煉，師徒兩個很少會面。

  現在簡正風能夠修行了，心中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向師父求教，天朗真人偏偏閉關不出。

  樹上的地參果只剩下了最後一個，簡正風清早起來，揉了揉並不飢餓的肚子，放棄了吃飯的想法。

  不知道是修行《大道藏》的功勞，還是地參果的功效，簡正風的食慾越來越淡，從最初的三兩天進餐一次，現在十天吃一次飯就足夠了。

  最後一顆地參果了，除了送禮的地參果之外，簡正風自己吃下了九十七顆地參果，時間也過去了九十七天，天朗真人依然毫無消息。

  簡正風現在不需要天天盥洗，隨時面臨突破到鍊氣十三層，而且無限接近避榖狀態，簡正風身體沒有什麼污垢存在。

  簡正風來到樹下，地參果樹有枯萎的跡象，看來師父預計的沒錯，那塊紫玉只能維持地參果樹百日的生命，沒有凌雲莊特殊的地理環境，還沒有培育靈樹的秘法，能夠維持百日生機已經很不錯了。

  簡正風伸手正要摘下地參果，眼角餘光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容顏憔悴的老者，老者天生苦臉，配上身上的破爛道袍和露出腳趾的草鞋，看上去就如同一個落魄的乞丐。

  簡正風不動聲色地看了老者一眼，他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老者身上的光芒是金色。

  天朗真人是金丹期高手，他身上的光芒聚而不散，卻沒有絲毫的顏色，老者身體周圍環繞著一個巨大的金色蓮花。

  走出房間的時候那裡明明沒有人存在，老者什麼時候來的？簡正風不動聲色地繼續伸手，老者忽然發出一聲嘆息。

  那聲嘆息異常的淒涼，讓人聞之心酸，脆弱的人聽到這聲嘆息只怕要當場落淚。

  簡正風停下來，轉身看著老者說道：「老人家想要這顆果子？」

  老者愣了一下，簡正風摘下唯一的一顆地參果丟向老者，老者下意識地接過來問道：「為什麼？」

  簡正風坦然地說道：「你老人家突然出現在這裡，還發出如此哀怨的嘆息，不就是想得到這顆果子嗎？」

  老者驚訝地問道：「我想要，你就給？」

  簡正風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吃過了許多，給你一顆也無所謂，吃吧，我看你順眼，要不然你哭也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