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折磨

  於冰夏不是沒有見過死人。

  自己祖父輩都是行醫者，許多病人在扛到手術室的時候就不行了。

  從一開始的驚慌害怕，再到後來的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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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早已經習慣死亡。

  可即便是經歷過這麼多的死亡，她也無法承受阿沅的死。

  踉踉蹌蹌的走到旁邊的柜子，盲目的從柜子上把工具箱取下。

  沈家老宅有的是能人異士，除了阿沅，還有一些曾經是玉龍門學醫的長輩。

  接手阿沅的是一個在玉龍門待了數十年的長輩，錢醫生。

  阿沅失血過多，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一群人將阿沅送到三樓的手術室里，準備進行手術。

  於冰夏拿著工具慌慌張張的過來了。

  「你在外面等吧，我們幾個進去就行。」

  於冰夏神色恍惚，一把抓住錢醫生的手：「我，我也想進去，我可以幫忙。」

  錢醫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這樣會分心的，別進去了，免得到時候還要照顧你。」

  「讓我進去吧，我保證，我一定不分心，就算是給你打下手也好。」

  於冰夏害怕極了。

  她記得自己的外婆就是這樣死在了手術台上，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阿沅也這樣，死在手術台上，那她不想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看見。

  錢醫生見她如此堅持，再加上當時情況緊急，於是沒有反駁。

  「好吧，但是你必須要保證自己不能分心，他現在情況這麼危及，一個分心會導致很嚴重的後果，知道嗎！」

  錢醫生故意加重了語氣。

  於冰夏的身子晃了晃，但很快反應過來，面色蒼白的點了點頭：「我知道，我一定會控制好情緒。」

  「好，進來吧。」

  幾個醫生進入無菌室換好衣服後，在小會議室開了術前會議。

  確認好方案後，幾個人進入手術室。

  阿沅胸口的刀，依然直挺挺的刺在他的胸口。

  手術室里的燈光打下，銀閃閃的光透過銳利的刀面投射到於冰夏的眼前。

  她看著那把刀，腦海中滿是剛才的打鬥。

  阿沅總說，他們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們是師姐弟的關係，所以這輩子都沒有希望。

  可於冰夏心裡清楚，阿沅對她，是不敢。

  他有一段難以啟齒的過往，這段過往對於他來說，是屈辱的，他不願意把這件事攤開，更不願意讓任何人走進他的心裡。

  於冰夏痛苦的閉上雙眼，喃喃自語：「鍾離沅，你這次要是敢就這麼離開了，我一定會追你到地獄討債。」

  說完，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走到手術台前。

  「這把刀刺入他的前胸壁，導致大面積出血，小如，你現在去市醫院跟他們取得聯繫，看看還有沒有大量的血包，血庫的血包估計是不夠用。」

  「好的。」

  「我們現在從片子上看得出，這把刀要拔出來，可能會引起很多的情況，所有人都要做好準備，不排除拔刀即死的情況。」

  阿沅的情況實在太過危險了，這把刀要是拔出來，很有可能他會因為大出血而死在手術台上。

  於冰夏也是醫生，她太懂目前的情況了。

  當時，她整顆心都好像暫停似得，整個人呆滯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好。

  於冰夏閉上雙眼，迫使自己控制好情緒。

  「所有負責自己職責的醫生做好心理準備。」

  錢醫生話音落下，便對照著片子，準備開始拔刀。

  於冰夏渾身顫抖，僵硬的像個木頭一樣站在旁邊。

  「冰夏，別傻愣著！」

  突然，有人喊了她一聲，她立刻恢復過意識，站在旁邊的醫師身側，進行胸腔閉式引流術。

  錢醫生是經驗豐富的老醫生了，這麼多年沒少替沈家治療。

  聽說早年，沈家有個親戚也是被仇人一刀刺中了胸膛，硬生生被錢醫生從鬼門關里拉回來的。

  於冰夏一再告訴自己，應該相信錢醫生，畢竟這裡沒有人比他經驗豐富。

  可當看著錢醫生拔刀的時候，她還是顫抖的厲害。

  「快，血壓測試。」

  錢醫生大喊了一聲，旁邊的幾組醫師紛紛待命，配合著錢醫生，將那把刀緩緩的從沈星瀾的胸膛拔了出來。

  在拔出來的瞬間，阿沅的眼皮似乎動了動。

  「好，一切順利。」

  錢醫生這句話，讓於冰夏緊繃的心突然安定了下來。

  手術過程，一切順利。

  在經歷了七個小時的手術後，於冰夏整個人便癱軟在阿沅的病床前。

  「好了，沒事了。」

  錢醫生走到她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略顯虛弱的說：「放心吧，會沒事的。」

  於冰夏紅著眼眶，微微仰頭看著錢醫生，眼淚滾落下來：「謝謝你，錢醫生。」

  錢醫生跟於冰夏也認識很久了，卻從未見過囂張跋扈的於冰夏會主動跟人道歉，並且展現如此柔弱的一面。

  其實她呀……還是個孩子。

  錢醫生笑了笑，和藹的摸著她的頭：「傻孩子，道什麼謝，放心吧，熬過危險期就沒問題了。」

  於冰夏哭得泣不成聲。

  這七個小時對於她來說，是致命般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