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風是甜的
2024-06-04 04:53:19
作者: 阿梨
夏雪的情況很嚴重,不是一般的發燒。
謝言琛當即就將她送到了最近的醫院,醫生剛好就是謝言琛當年的同學,用最快的速度替夏雪做了診斷。
「她是感染了肺炎,胸腔內有積水,你先別擔心,我們做完手術就好。」
謝言琛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目送著夏雪進入病房後才坐在醫院的椅子上。
謝駿然走到他的身旁坐下,遞給他一支煙。
謝言琛搖了搖頭:「你知道的,我不抽菸。」
「你一個人跑到這裡來,真的是為了視察子公司,還是為了看夏雪?」
謝言琛微微垂下眼眸,身子前傾。
其實很多事,不用說,大家心裡都明白。
就比如這一次,謝言琛選擇辭掉工作,看似是為了黃亦柔,但實則不是。
「你跟我就不用遮遮掩掩了,我知道你來這裡是為了找夏雪。」謝駿然點燃了香菸,身子靠在後面,頭仰著:「這件事,亦柔知道嗎?」
醫院,向來是陰暗、沉重,尤其是那條長廊,帶著死亡和黑暗。
他們就這麼坐著,彼此沉默。
「是我對不起她。」
終於,謝言琛開了口,頭垂著,黑眸中似乎夾帶著一絲的愧疚和難堪。
其實他心裡很清楚、很明白,有些感情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
就像之前,他跟夏雪說,他對她有感覺,但分不清是什麼。
也許是喜歡。
也許是情愫。
他沒料想到夏雪這個人在自己的心中有那麼重要的地位。
謝駿然扭頭看著謝言琛,這個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兄弟,他太了解不過。
「你別告訴我,你娶亦柔,是因為愧疚?」
謝言琛閉上了眼,重重的點了點頭。
「她的孩子是因為我才沒掉的,如果不是因為我,她也不會患上憂鬱症,險些自殺。」
在美國,黃亦柔流產這件事,在他心裡是一塊難以抹掉的心病。
他那麼聰明的人,很多把戲,怎麼會看不懂、看不明白?
不願意揭穿、不願意說,是因為他欠了她一個孩子。
這是一條命!
他賠不起!
如果她要的,是一段婚姻,那他可以給她。
謝駿然十分震驚和詫異。
他以為黃亦柔在謝言琛的心中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誰也無法靠近、誰也無法磨滅。
不曾想,到頭來,竟是一份愧疚換來的婚姻?
「混蛋!」
謝駿然一把揪住謝言琛的衣服,雙目猩紅,積壓在內心的憤怒再也無法抑制。
「你知道亦柔為你做了多少事嗎?你就這麼回報她的?」
謝言琛抓著謝駿然的手,絲毫不懼。
「她要的,我已經給了,其他的,我給不了。」
謝駿然高高舉起的手,卻怎麼也打不下去。
「你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麼變心!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亦柔!」
謝言琛只要一閉上眼,就能夠想像得到第一次見夏雪的情景。
當時她怯生生的走進來,清純的臉上夾著怯意,她說她懷孕了,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來打胎。
他對她印象不好。
但是後來,再見面,是在陳子墨和她的訂婚宴上。
她認出他了,怯生生的喊了一句『小舅舅』。
如果真要問他什麼時候動心,他真回答不上來。
就像他回答夏雪一樣,他分不清這份感覺是什麼,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發覺,原來這麼重要。
「我本以為我對亦柔的感情很深,要連根拔起很難,可沒想到,這麼容易。」
謝駿然緊緊咬著牙,右手在顫抖。
若非眼前的人不是謝言琛,他早就一拳打下去。
……
夏雪睡了很久、很久。
總覺得自己還在去找謝言琛的路上。
迷迷糊糊睜開了雙眼,看見一片蒼茫的白色,鼻子間還有難聞的消毒藥水味。
「醒了?」
她定睛一看,才發現謝言琛就坐在她的身側。
她擰眉,仔細的打量。
「你沒做夢,別傻看。」
謝言琛嘆息一聲:「你來邊境怎麼不說一聲?我給你發微信,你怎麼也不回?」
不是夢……
是真的?
她見到了謝言琛?
夏雪鼻子微微泛酸,卻努力的微笑:「我想我都要走了,就沒有回你了,半路上出了點事,沒來,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你。」
謝言琛替她拉緊被子:「你先別說話,把身體養好了,我們再說。」
夏雪雙眸泛紅,耳里只聽到他說的那句『我來找你』。
那幾天,謝言琛天天守在醫院裡,直到她康復出院後,才看見謝駿然。
其實夏雪一直欠著一句『謝謝』,這一路上要不是謝駿然,她早就死在半道上了。
只是沒想到,謝駿然看見夏雪,卻冷漠的說:「我們留在邊境生活,言琛要回去。」
夏雪怔住,猛地回眸看著謝言琛。
「丞洲那邊流言四起,在這裡不回去也好。」
謝言琛竟然贊同謝駿然的說辭,可他沒有打算回去,而是一起留下來。
「你們瘋了,都留下?那家裡怎麼辦?」夏雪不由得皺起眉頭:「要不言琛你回去吧。」
謝言琛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大老遠跑來,就為了聽你一句讓我回去這種話?」
夏雪臉色泛紅,啞然無語。
「先留下看看吧,不行就都回去。」
謝駿然冷漠的丟下這句話後,轉身就走。
夏雪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有些孤寂。
「這一路上,你跟我哥發生了什麼?」謝言琛的身子微微靠在旁邊的樹杆上:「整個眼神都在他身上。」
夏雪猛地回神,趕緊解釋:「我沒有,我只是想謝謝他,你別多想……」
看著夏雪那慌亂的樣子,謝言琛微微的揚起唇角:「你是個不會撒謊的人。」
夏雪咬著唇,望著謝言琛:「那我能問你,你為什麼來找我?」
「夏雪,我想過了,不管你跟我哥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我想和你在一起。」
風,輕飄飄的拂過。
他依靠站在樹下,如同十八年少,陽光俊朗。
而她終於聽見從他嘴裡說出這句話。
風是甜的、陽光也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