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真是好本事！

  「陛、陛下……」

  崔澤磕磕巴巴的開口，剛想再說些什麼。

  卻是雙腿一軟。

  差點當著眾人的面，癱軟在地。

  「崔大人！」

  看到崔澤如此狼狽模樣，一旁的官員連忙上前攙扶。

  但崔澤自己卻是失神落魄。

  全然沒想到。

  唯一能證明這常青並非廉潔的『證據』，反而讓自己在武則天面前丟了人。

  

  更重要的是……

  這枚印章既然無法印證他的說法，那豈不就意味著常青的確如狄仁傑所說，乃是有慈善之舉的『大善人』？！

  這、這絕對不能接受！

  「崔澤，你剛才不是說，常青有欺君之罪，其罪當誅嗎？！」

  這時。

  武則天緩緩開口。

  眸子裡閃過一抹冷然。

  「如今，可有證據？」

  「證據……」

  崔澤看了看手裡的破石頭。

  之前還被當做寶貝的青玉印章，現在四分五裂，哪兒還算是證據啊？

  就像常青所說，這東西……

  還真是只能拿來墊桌腳！

  「……臣，沒有證據！」

  沉默了片刻，崔澤滿嘴苦澀地開口道。

  沒有證據。

  這，可就是誣告了。

  武則天漸漸抿唇，抬頭看向常青：

  「常閣領，這崔大人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告你貪污腐敗。」

  「你，有什麼要說的……」

  聽到這話，常青一愣。

  他能有什麼要說的。

  誣告嘛，這事兒在官場上很常見。

  只不過唐朝不像後來的明朝，有誣告者反坐其罪的懲罰。

  這年頭就算是誣告，被告人也沒啥辦法。

  「臣能有什麼要說的？」

  常青一攤手，聳聳肩道：「崔大人位高權重，又是清河崔家的出身，臣惹到了崔大人，不被崔大人一指頭碾死已然是格外開恩，還能有什麼要說的？！」

  這話，聽著頗有幾分怨氣。

  瞬間讓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崔澤。

  「你！！」

  崔澤臉色當即變得一片鐵青。

  這哪兒是在訴苦啊，這簡直就是在故意引導武則天，對他崔澤生出惡感！

  畢竟，常青怎麼說，都是內衛閣領！

  而內衛則是由武則天親自統轄！

  常青這話，不就明擺著告訴武則天，只要崔澤等人願意，隨時可以越過武則天，對內衛下手嗎？！

  這……

  才是真正的誣告！

  「陛下，還請陛下勿要聽信這常青的讒言！」

  崔澤已經嚇得再次跪下，滿臉的肥肉止不住的哆嗦：

  「臣等乃是外臣，內衛由陛下統轄，臣哪兒能越過陛下，對這常青做出什麼事情？這簡直就是……」

  「夠了。」

  沒等崔澤把話說完。

  武則天已是一聲冷喝。

  目光落在崔澤身上，語氣讓人捉摸不透：

  「當初朕設立內衛時，便已經說過，內外有別。」

  「如今，有些人恐怕已經忘了，手伸的太長……」

  「是會招惹麻煩的！」

  此言一出，崔澤渾身一顫。

  眼神中，泛起陣陣驚恐。

  要知道他面前的武則天，乃是華夏歷史上數千年一出的女帝。

  心性更是千古卓絕。

  她說的『麻煩』，絕不是打打鬧鬧那麼簡單。

  掉幾顆人頭，那都最輕的……

  想到這位女帝這一路走來，帝位旁邊的累累人骨。

  崔澤只覺喉頭髮緊，有些難以呼吸：

  「陛下，臣、臣知罪！」

  「陛下——」

  就在崔澤已經屈服之時。

  最開始挑起事端的張諫之，卻不願就此作罷。

  畢竟，事情都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倘若這時候放棄。

  那未來內衛愈發做大，這常青權勢加身之時，他張諫之，豈不是要倒大霉……

  一時間，張諫之徑直朝著武則天跪下。

  高聲喊道：

  「梅花內衛大閣領常青，擅自抓捕徐昆然，這徐大人歷來在民間享有清譽，無緣無故，只因徐大人吟了幾句詩！」

  「就因為這麼荒唐的原因！」

  「常青便將徐大人抓捕入獄！」

  張諫之越說越是氣憤：「倘若這般行徑，不加制止、懲罰，那日後，我大周臣民，誰還敢說話？因言而獲罪，此風不可開！」

  「……」

  武則天深深皺眉。

  鳳目含霜。

  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就在這時。

  卻聽常青開口道：

  「我說張大人，這徐昆然在民間有個屁的清譽！」

  「他徐家強占民田的事情可不少，他兒子徐田坤更是欺男霸女，橫行鄉里！」

  「還『清譽』……」

  常青冷笑道：「他念幾句詩而已，以陛下的廣闊胸懷，莫說是念詩了，就是公然歌頌李唐又如何？真以為那徐昆然是因言獲罪？」

  「還不是自己屁股不乾淨！」

  「姓常的，你——」

  張諫之頓時氣得想跳腳。

  可下一刻。

  讓他沒想到的是常青竟直接掏出了厚厚一疊文書。

  直接遞了過來：

  「張大人若是不信，自可翻閱這些文書，都是在下親自調查而來。」

  「其中光是強占民田的面積，按照大周律法，足以殺頭……」

  常青冷笑道：「如今這徐昆然能安然關在獄中，還沒被拎去菜市口砍頭，這已經是陛下仁慈！」

  「這……」

  「怎麼可能？！」

  群臣看著眼前這些公文。

  各自臉上，皆是露出了一臉異色。

  更別說一旁的武則天。

  對常青不由另眼相看……

  「這小子，倒是有幾分本事。」

  「這麼短的時間內，居然能把這徐昆然查個底朝天！」

  武則天再次看向常青，不禁在心中暗暗想道。

  至於，這些文書的真實性。

  她卻是沒有半點懷疑。

  畢竟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真要追究起來，有幾個清廉守法。

  「……有這些證據在，如今再說這徐昆然是『因言獲罪』，只怕不合適了吧？張大人？」

  常青忽然笑眯眯的看向眾臣。

  接著道：

  「對了，要是各位大人還有對常某不滿之處，歡迎指出。」

  「只要你們經得起查，我常青，自然也經得起查。」

  「到時候……」

  「就看誰的屁股不乾淨，拉去菜市口砍頭就是，諸位大人，你們覺得如何？！」

  只一句話。

  瞬間讓群臣啞然。

  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如今一看，的確如此。

  就沖常青這清貧作風。

  要跟他鬥起來，滿朝公卿，誰能比他更清廉……

  完全沒有！

  「常閣領……」

  「真是好本事！」

  張諫之死死盯著常青。

  臉上已經氣得發紫，一字一句說道。

  說完，還不等常青再懟回去，竟是一聲悶哼。

  猛地嘔出一口鮮血。

  整個人，瞬間昏死過去！

  「哎，張大人這情緒波動這麼大，傷身體呀……」

  常青看著已經倒地的張諫之，竟是笑著抬起頭，看向群臣。

  那笑容里，竟是隱隱帶著幾分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