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十八章 白干十年

  「杦梔。」

  林昭抬頭，看向遠處。

  一道身影飄然而至，白衣勝雪，右側袖筒空空，卻愈發顯得仙姿綽約，如今的杦梔已然是十二境巔峰了，距離十三境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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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有何吩咐？」她恭敬笑問。

  「隨我走一趟墨家祖庭吧。」林昭道。

  「哦？」

  池中魚皺眉：「山主，去墨家祖庭何事？要不要池中魚一起跟著，也好有個照應。」

  「不必。」

  林昭搖搖頭：「咱們山巔別苑如今破破爛爛一片，大家的居所也都被當年妖族給一把火焚毀了，所以得走一趟墨家祖庭，請他們撥出一些物資與人力來幫我們重建山巔別苑，以後我們的人會越來越多，所以重建山巔別苑已經迫在眉睫了。」

  「這樣啊……」

  池中魚頷首：「去墨家祖庭的話，杦梔劍仙確實比在下更加合適。」

  杦梔秀眉輕蹙，假裝什麼都聽不出來，只是問道：「大人，何時出發？」

  「宜早不宜遲，現在就走。」

  「好！」

  杦梔抬手，一縷劍光升起，帶著林昭遠赴墨家祖庭。

  ……

  天地相接的邊陲之地，雲遮霧繞，群山之間的萬物規則已經開始變得模糊，此地是上界與下界的交界，也是墨家祖庭、兵家祖庭、儒家文林等百家祖庭的選址地，上界修士能來，下界修士也一樣能來。

  墨家祖庭，被十幾座山峰托舉著，猶如一座空中之城，其建造可謂是巧奪天工。

  祖庭門庭前方，由六位修為不俗的墨家遊俠鎮守，人人背劍，氣息濃郁。

  林昭邁步上前，抱拳恭敬道：「下界林昭，求見鉅子。」

  「啊？」

  幾名墨家弟子都是眼睛一亮，直勾勾的看著那位傳說中的雪域天池林白衣，其中一人沉聲道：「林山主稍等，我這就去啟稟鉅子。」

  「好，謝了！」

  不多久後，那弟子去而復返，幾名弟子一起用力，開啟墨家祖庭的禁制，為林昭和杦梔開了一扇小門，就在林昭踏入墨家祖庭之後，前方有一位墨家修士走來，一襲青衫，身後懸劍，渾身流淌著無比濃郁的墨家劍意。

  來的不是旁人，正是徐朔，人稱徐老二，在墨家祖庭的年輕一代中，劍術第二，陣法第二，機關第二，什麼都是第二。

  只是，如今徐朔的氣機極強，籠罩在身周的劍罡十分磅礴，林昭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經知道徐朔自蜀州陸沉局一戰之後的創傷已經盡數恢復了，甚至已經更進一步，突破自我桎梏，如今已經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十三境大劍仙了。

  「徐二哥！」

  林昭抱拳，笑道：「十三境了啊？」

  「是啊！」

  徐朔咧嘴一笑：「僥倖踏入十三境，見笑了，見笑了！」

  說著，他看了一眼杦梔，發現杦梔也已經恢復到十二境巔峰了，旋即笑道：「杦梔，好久不見了，一向可好？」

  「還不錯，多謝徐劍仙掛懷。」

  「客氣客氣。」

  徐朔似乎踏入十三境之後心境也開闊了許多，對男女之情有了新的領會，目光只是在杦梔的一張俏臉上稍作停留就看向了林昭，拍拍林昭的肩膀，笑道：「好小子，現在壯實多了啊，這十一境武夫的底子可真是夠穩固的，將來若是入了重生境，那還了得！？」

  林昭笑笑：「入重生境的話，大約也就相當於陳犇當年重生境的水準吧，感覺應該不會差太多，畢竟至少還有一個十二境劍修的底子襯著。」

  「確實，實在話。」

  徐朔深以為然，道：「這趟來是要求見師尊？」

  「嗯，山巔別苑得重建了，這天底下恐怕只有墨家祖庭能接得了這個活。」

  「就知道。」

  徐朔微微一笑，說：「先別接著去見師尊，跟我去一趟後山，見過另一個人再說吧，始終都得去送他一程。」

  「啊？」林昭訝然。

  徐朔已然起劍，化為一道虹光直奔後山，而不遠處的一群墨家弟子則是一臉的肅穆，林昭便也起劍，帶著杦梔一起前往後山。

  清風吹拂，四季如春的墨家祖庭後山一派鳥語花香的畫面。

  前方是一座山谷，長著無數的靈果樹，都是野生的，此外還有不少靈獸穿梭其中，極有仙氣，甚至，遠遠的能看到一個個墨家女子修士提著籃子穿梭其中，採摘那些已經成熟的果實，而身後則背著一把把劍，渾身劍意縈繞。

  一側的山坡上，徐朔帶著林昭、杦梔來到了一座青冢前方。

  墓冢前的石碑上，寫著一行字——

  墨家陸圻之墓。

  「……」

  林昭看得心頭一震，心頭浮現出那身負梨花槍的胖子的身影，在雪域天池的一段時間可謂是好吃懶做，到處沾花惹草，可終究是一位墨家高人，世間最能打的十三境之一，他皺了皺眉，喃喃道：「陸圻師兄，什麼時候走的？」

  「五年前。」

  徐朔輕聲道：「天外天的一戰中，陸師兄為了掩護鉅子，與恐懼心魔血戰，最終力竭而亡，那杆梨花槍都折斷了，身軀被心魔烈焰燒成了飛灰，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東西，這裡埋葬的是他的一座衣冠冢，按照他的意思，西山是墨家祖庭種植靈米、靈果之地，師兄長眠在這裡，也可以經常看望師妹們。」

  「……」

  林昭不禁失笑，但心情有些沉重，緩緩單膝跪地，取出一壺酒，送陸圻。

  徐朔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道：「其實，師兄走的時候給我傳音了，聽了他的那些話之後，我才破的境，不然還是很難。」

  「他說了什麼？」林昭問。

  徐朔一聲唏噓，抬頭看天，道：「他說，師弟啊，咱們墨家祖庭在上界雖然出力，但一直被詬病為四大祖庭最不能打的一門，師兄這一戰肯定是回不去了，師尊又老了，一切都在你徐朔身上了，還望你摒棄心魔，振興我墨家祖庭，莫要活得渾渾噩噩了。」

  說著，徐朔眼圈都紅了，輕聲道：「世上哪有師兄這樣逼師弟的，你說是不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徐朔如果再不入十三境，將來有何面目去黃泉之下見師兄啊……」

  林昭默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才能稍微安慰到徐朔，似乎……也沒有必要去安慰，徐朔能破十三境，說明早就已經破了心境了，只是再次來到師兄的墓前，心頭還是極為壓抑罷了。

  「好啦。」

  林昭起身，衝著陸圻的墓冢一抱拳，道：「陸圻師兄，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人族天下的未來自有活著的人承擔，請陸圻師兄放心！」

  徐朔微微一笑：「走了，見師尊去。」

  ……

  墨家祖庭，會客廳內寬敞明亮，一襲淡青色長衫的十四境鉅子親自迎到了門口，笑道：「林昭，你來了啊！」

  「嗯！」

  林昭有些受寵若驚，急忙抱拳行禮道：「林昭見過鉅子老前輩！」

  「客氣客氣。」

  鉅子笑道：「你在人間的布局效果很好啊，如今已經快要可以反哺上界了，人族的未來，因為這一戰正在欣欣向好。」

  「前輩過譽了。」

  林昭與鉅子一起坐下之後，也沒好意思喝墨家祖庭的香茶，只是抱拳，臉上帶著歉意，道：「這趟來，還是要有求於墨家祖庭，如今我和杦梔等人已經返回雪域天池了，但山巔別苑破破爛爛，當初的建築都已經被妖族踏平了，所以……想請墨家祖庭派遣一批擅長建築的工匠，順便調撥一些物資前往下界，幫我重修山巔別苑。」

  他咳了咳，道：「當然，我們也不會讓墨家祖庭的修士白白做事，作為修繕費用，我們目前能拿出大約一萬顆金鯔錢，若是不夠，以後再說，我們會慢慢還的。」

  說著，他掏出了一大袋金鯔錢，足足一萬顆。

  「不必了。」

  十四境鉅子搖搖頭，笑道：「山巔別苑被夷為平地，又不是只是為了自己，你們是為了人族天下而被妖族付之一炬的，人族天下哪一個宗門敢說自己不欠山巔別苑的人情？我們道家祖庭雖然也做生意，但良心還沒爛掉，所以別說是重建山巔別苑，包括之後幫你們重建白城，這些事情我們墨家祖庭都可以一顆金鯔錢都不要。」

  「啊？」

  徐朔訝然，今天師尊真是大方得過頭了，他稍稍提醒道：「師尊啊，重建山巔別苑和白城，這加在一起的金鯔錢可不是一兩萬顆那麼簡單了，咱們墨家祖庭這兩年的收支可也不寬裕啊。」

  「沒關係。」

  鉅子笑道：「就當是墨家祖庭分散在人間的店鋪白幹了十年，又有什麼關係？」

  「是！」

  徐朔抱拳，笑道：「師尊的心胸與境界，果然是弟子所不能及的！」

  鉅子眯起眼睛，心中暗笑，臭小子，拍馬溜須的本事跟劍術一樣與日俱增的增長了，有前途啊，陸圻殉界之後，這下一任鉅子的位子說來說去應該還是徐朔這小子的，也好，徐朔的性情比陸圻更加溫厚，其實也確實更加適合執掌墨家祖庭。

  ……

  傍晚。

  一艘墨家祖庭的鯤鵬仙舟降臨雪域天池，從仙舟上下來了數千墨家修士與工匠，此外還有大量的材料，各種極品橫樑、靈氣旺盛的磚瓦等等，墨家祖庭為了重建山巔別苑，可謂是絲毫沒有吝惜，而林昭則派池中魚前往濟州，僱傭了大量的人族工匠，干一些苦活累活，一起幫著重建山巔別苑。

  深夜時，一道身影落在了天然居前方，是余晚檸，她皺了皺眉，抱拳道：「山主，山海關那邊有動靜了，妖族派出大量兵力出關，是衝著北溪河去的。」

  「哦？」

  林昭皺了皺眉：「杦梔、余晚檸、池中魚，跟我一起走一趟，咱們看看熱鬧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