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問拳一場

  食物開始逐漸短缺，在林昭偶爾幾次釣魚「空軍」之後，眼看著山豬肉、野兔肉等都已經所剩無幾了，而自己和小石頭其實都在長身體的階段，兩個武夫練拳的消耗不是一般的巨大，於是，林昭只能帶上套索、柴刀和弓箭，再次上山，如果不上山的話，很快兩個人就只能餓肚子了。

  ……

  入眼紅楓似火，山中鳥獸出沒。

  林昭提著弓箭轉悠了一整天，直到接近黃昏的時候，終於有了斬獲，在他滿月精準一箭之下，一頭成年雄鹿直接被射穿身軀，當場倒地。

  「成了！」

  林昭大喜過望，一個箭步來到了雄鹿身邊，再補了一刀，徹底將其殺死，然後掂量了一下這頭雄鹿的分量，沉甸甸，扛在肩膀上都感覺很沉了，而能讓一位活血境武夫都覺得吃力的分量，這頭雄鹿至少也有三百斤以上了！

  收穫很大，鹿肉在小鎮裡是寶貝，那些回到小鎮裡喝酒的戰卒、修士們最喜歡的就是鹿肉下酒，這樣的一頭雄鹿，賣掉一半的肉就足夠林昭和小石頭生活一段時間了，於是在謹慎的確認了安全之後，林昭將這個與自己體型嚴重不相符的獵物扛在肩膀上，飛奔返程。

  回到小鎮的時候，氣喘吁吁，已經夜幕降臨了。

  叫上小石頭，直奔百味軒。

  夜晚，百味軒里酒氣濃郁，店掌柜賈重又當掌柜又當夥計，來來回回的傳菜，對每個客人都是一臉笑容，而這件小酒館裡，入夜之後來了不少客人，幾名從雪域天池那邊下來的戰卒，都是小鎮裡的人，但肩膀上都是帶星的，少說也是什長起步，不然的話恐怕也沒有閒錢在這裡喝酒。

  

  此外，還有一名野修，是一個中年漢子，一臉的邋遢，點了一份紅燒兔子肉、一份炒豬肝，對著一瓶杏花村喝得極有滋味。

  坐在靠近欄杆的位置，則是一個身穿灰袍的老者，點了幾個小菜，一個人正在品酒，桌案上放著一柄劍鞘磨損嚴重的長劍，劍柄上還沾著少許血跡，老者一雙眸子十分明亮，但喝多了酒之後，略顯有些渾濁，筷子夾住一顆花生米丟進了嘴裡，笑道：「賈老闆，今天這羊腰子炒得一般啊，腥味重了一點，嘖嘖，我白天在北域聞了一天妖族的鮮血腥臊味，回來還要聞你的？」

  賈重急忙點頭哈腰，笑道：「哈哈，韓老劍仙說得是，下次炒菜的時候我注意，今天的這個羊腰子，算老爺子半價好了！」

  老者一邊低頭吃菜，一邊豎起一根大拇指：「上道！」

  一旁，路過酒樓的幾名天池軍戰卒，看到老者之後，紛紛止步行禮，老者則揚揚手，讓他們自便就是了。

  林昭帶著小石頭，扛著一整頭雄鹿，就站在欄杆外看著，這個老者他是早有耳聞的，小鎮裡各大酒樓的常客，名叫韓不語，一位九境元嬰劍修，實力很強，常常獨自下北山獵殺那些游弋的妖族，在天池嶺上立下戰功無數，不過這位韓老劍仙酷愛酒肉，每每殺妖除魔之後必然返回小鎮裡找個酒樓痛飲一場，嘗盡各個酒樓的美食，自稱美食家。

  「喲~~~」

  韓不語看了一眼林昭：「這不是林昭麼？扛著這麼一大頭鹿，剛打的？」

  「嗯，晚上的時候剛剛在山上打來的。」

  「不錯嘛！」

  老劍仙眯著眼睛，笑道：「賈老闆，生意來咯！」

  「嗯嗯！」

  賈重急忙衝著林昭使眼色，道：「這頭鹿，賣我？」

  「是！」

  林昭頷首：「賣半頭給你，你自己選想要的肉，剩下來的給我和小石頭以後當伙食，價錢還是你開，合適的話就給你。」

  「這個嘛……」

  賈重眯起眼睛，就要殺價。

  韓老劍仙則抿抿嘴，笑道：「今天的酒沒有多大滋味啊，賈老闆趕緊讓後廚給我上一道小炒鹿肉，拿來佐酒。」

  「是是是，老劍仙稍等！」

  賈重把林昭領到後廚，道：「不如，你自己開價吧？這半頭鹿，至少也得一百五十斤了吧？把剔下來，應該有個一百斤左右。」

  「嗯。」

  林昭微微一笑：「做生意一定要厚道，既然老闆這麼說，那就照一斤肉20個銅板算了，一百斤鹿肉，一共2000個銅板，鹿就擺在這裡了，賈老闆從上面取一百斤肉就是了，至於取哪裡，你隨便，你是開店的，我不跟你搶那些嫩肉。」

  「厲害……」

  賈重直接衝著他舉起一根大拇指：「生意做到你林昭這份上，也確實讓人說不出話來了，兩千就兩千，來，跟我取錢。」

  「好！」

  賈重轉身取出了一條手絹，重重疊疊的解開，裡面露出的幾枚青色錢幣，從其中拿出了兩枚交給林昭，神色認真的叮囑道：「這是青蚨錢，你可能沒見過，一枚青蚨錢能兌一千個銅板，收好了啊，別丟了，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好嘞！」

  林昭趕緊收好錢，一臉歡喜，這種青蚨錢一般小鎮裡的普通人根本沒機會見到，因為太貴重了，青蚨錢由大商王朝的山海司統一鑄造，錢幣由靈石提煉鑄造，修士可以直接將青蚨錢煉化為靈氣，所以這種錢幣一般山上人多見，俗世通用的依舊是銅錢與金銀之物。

  ……

  一人一條小板凳，林昭和小石頭就坐在後廚里，看賈重從雄鹿身上取肉。

  「幹嘛看著？」賈重問道。

  「怕你多割了許多鹿肉去，我們會吃虧。」小石頭眨了眨眼睛，把實話給說了出來。

  「兩個小王八蛋！」

  賈重氣得鬍子都快飛起來了：「我賈重從商多年，一言九鼎，什麼時候占過別人便宜了。」

  林昭點頭：「賈老闆說得是，我也這麼覺得，小石頭，你別胡說八道，看緊了賈老闆就行了。」

  「好的，林昭哥哥！」

  小石頭雙手托腮，死死的盯著賈重割的肉，生怕他塞兩塊到褲襠里去。

  賈重割了一塊嫩肉，直接讓廚房先去燒給韓老劍仙了，自然，這塊肉就算是白給了，根本沒有上稱，林昭眯著眼睛，看在眼裡也沒說話，哪有做生意的人會老老實實不占便宜的，那還做的哪門子生意？

  ……

  一直到深夜，一頭雄鹿的肉有大半都被賈重給割走了，之後，林昭收拾了一下鹿皮、大骨頭和剩下的鹿肉，帶著小石頭回家，之後又是一通忙碌，把所有的肉都切成條風乾晾曬，然後剁了幾塊骨頭，再加上一大塊肉，放鍋里煮了。

  之後，深夜裡，兩個少年一起拉開拳架，在院子裡虎虎生風的打了十幾趟農夫三拳，渾身大汗之後飽餐一頓，然後用水桶打水，沖個澡之後，心滿意足的睡去了。

  ……

  次日。

  林昭依舊帶著小石頭早出晚歸，上午在石橋下練拳、釣魚、下地籠，遠遠的，一人走來，有些眼熟，黃麟，上次，林昭在十里坡遇見雪女差點喪命，其實就是拜他所賜。

  「嘖嘖~~~」

  黃麟坐在橋頭，俯瞰二人，笑道：「林昭，命真大啊……趙家把趙嫣這第六境修士叫回來了都弄不死你，你這樣的小雜種，怎麼就不自己去死呢？」

  林昭皺了皺眉，沒說話。

  「你說什麼？」

  小石頭憤怒，揚起拳頭對橋上的黃麟說道：「你為什麼罵林昭哥哥？」

  「喲？」

  黃麟眯起眼睛，笑道：「什麼時候突然多了一個小小雜種了？林昭，你本事不小啊，該不會是跟哪個寡婦偷偷生的吧？」

  林昭輕輕抬頭：「黃麟，你到底想幹什麼，沒必要在這裡污言穢語，你要是看我不爽，了不起下來問拳一場好了。」

  黃麟一揚眉：「好啊，問拳一場就問拳一場，小爺恰好剛剛穩固好了二境武夫的根基，這可是你自己想問拳一場的。」

  「來吧！」

  林昭輕輕一抬手，示意道：「小石頭，你後退一點，別傷到你了。」

  「嗯！」

  小石頭後退十多步，道：「林昭哥哥，打到他跪地求饒！」

  「放心，他都沒有跪地求饒的機會。」

  ……

  「狂妄！」

  黃麟忿然躍下石橋，渾身充滿拳罡，雙足重重砸落在地，震得草地上落葉亂舞，他雙拳在胸前輕輕一碰，猶然不知道林昭早就已經踏入活血境了，笑道：「一位活血境武夫的問拳你也敢接，我看你就是找死啊……」

  林昭拉開拳架，眉頭一揚：「來？」

  「找死！」

  黃麟一聲斷喝，一拳破風而來，頓時石橋下的空氣都被壓迫得「蓬」一聲炸裂，這種氣勢確實已經相當的唬人了。

  然而，林昭單足後退半步，全身重心微微下沉，渾身的洋溢起了一股超然拳意，同樣是活血境，然而林昭的拳意卻要更加精純，肉身的打磨、淬鍊也遠非黃麟所能相比，一個是有錢人家的子弟，養尊處優的修煉，一個是動輒上下山幾十里奔跑的窮小子，為了生計什麼苦都吃得了，對比之下，黃麟的拳意、拳理都已經穩穩的被壓制了！

  氣沖斗牛式！

  「蓬！」

  一聲巨響，林昭迅猛一拳，下一秒，黃麟已經跌飛出去，整個人在白魚溪的水面上宛若打水漂一樣，不僅如此，林昭的這一拳盡了全力，在接觸的瞬間，黃麟的一條手臂臂骨就已經被震得粉碎，這種痛苦，簡直比直接砍掉一條手臂還要難受許多！

  ……

  這一拳，對於林昭而言，可不僅僅是問拳那麼簡單，更是一場復仇！

  別人給我一拳，我必當加倍奉還，天下的道理就應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