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經濟槓桿

  盧家和崔家不得不把李憶安敲詐的糧食，全部給送了過來。

  

  只不過，不需要等到明天，所有在萬年縣排隊準備買糧的百姓，此時全部散去，他們很清楚五姓七望的力量有多強大，能讓他們活不下去。

  可是不買糧食，他們能吃什麼？唯有等朝廷賑災，朝廷可以幫得到他們的卻又不多，最後還不是得花大價錢買世家的糧，或者求世家放糧。

  他們所有人回到李憶安那個院子裡，李世民還在，程咬金、長孫無忌他們都沒有離開，長安四害好像換了個人似的，不知道多乖。

  方玉成看著一堆大人物在這裡，甚至是陛下也在，感覺自己呼吸也急促起來，心裡更堅定了，要跟著李憶安混下去。

  「先生，朕的身份，你應該早就知道了，以前是你不願說破，今天朕不想公開，但也不得不公開！」李世民有些無奈，如果繼續用李郎君的身份和先生交往，會輕鬆多了。

  「說破就說破，問題不大。」

  李憶安毫不在意，慢悠悠地給他們倒茶，續道：「今天還得多謝陛下你來救命，要不然，我真的出不來，讓我想不到的是，陛下那麼快找到我曾經買糧的商家。」

  李世民解釋道：「長安城內，可以大量賣糧給先生的富商，大概就五姓七望下面的人，我對他們有所掌握，要找到並不難，只不過……明天應該怎麼辦？」

  崔家和盧家放出狠話不給李憶安賣糧，以他們的底蘊和實力不難做到。

  現在萬年縣的人已經全部離開，明天只怕更沒有人敢走近萬年縣。

  「這裡的糧食，我留下足夠自己吃的，其餘的你們全部搬回去吧，對我而言，用處不大了。」

  李憶安難得的慷慨了一次，既然賣不出去，放在家裡，不僅占地方，還容易招惹老鼠，倒不如拿來做善事。

  「先生，你把糧都送給朕，這是真的……真的嗎？朕代替大唐所有百姓，感謝先生的慷慨！」

  李世民立馬起來，拱手一禮，不知道多激動。

  其他大臣看到李世民如此，也隨之而起來拱手。

  數量那麼龐大的糧食，說給就給，不帶猶豫，哪怕是裴矩也沒有如此魄力。

  「可是，長安百姓數量不少，如今整個京畿道都受災，蝗蟲兇猛，還有河北的旱情也沒有完全解決，先生還算出接下來山東也會旱。」

  李世民隨即又皺起眉頭：「糧食就好像個無底洞，填不滿啊！」

  可以預想，進入夏季，氣溫更高，又不下雨的話，山東的旱會更厲害，到時候糧價更高。

  世家就算拿糧出來，那時候的價格，朝廷根本買不起。

  「其實要解決這件事，不難！」

  李憶安說道：「我送給陛下的糧食，先不要急著用來賑災，目前要做的，就是把糧價抬高，死命地抬高，越高越好。」

  抬高糧價？

  李世民懵了，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現在糧價已經夠高，再高的話，餓死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甚至是，價格高了，朝廷也活得不長久。

  通常到這種程度，農民起義就會爆發。

  「先生，現在抬高糧價，有何深意？」

  杜如晦覺得，李憶安不會無緣無故說這樣的話。

  「杜公問得好。」

  李憶安分析說道：「如果把長安比喻成一個市場，就是一個商賈圈子，那麼在長安裡面，有三大商賈巨頭，首先是朝廷，第二個是五姓七望及其控制的糧食商賈，第三是長安城內的糧食散戶，你們聽得懂吧？」

  他們認真地聽著，又似懂非懂地點頭。

  李憶安覺得只是這樣說，他們可能難解釋，拿起一根木棍，在地面畫出一根長線，續道：「這個就叫做槓桿，左邊是糧食散戶，右邊是五姓七望他們。」

  「然後在槓桿下面，還有一個支點，就是朝廷。」

  「如果朝廷這個支點，在這時候偏向於長安的散戶，那麼將會導致什麼？」

  李憶安說著就看向眾人。

  這種說法，他們還是第一次接觸，看起來很特別，卻超出他們的認知範圍，都搖了搖頭表示不太理解。

  「如果朝廷偏向於長安的散戶，那麼五姓七望他們，也會向散戶靠攏。」

  這時候，人群中的裴矩慢悠悠地開口道：「這結果，將會造成糧價瘋漲，一旦糧價上漲，散戶看到有利益可圖，肯定會大量拋售糧食，市面上的糧食因此多了，先生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裴公要說的，也正是我想說的。」

  李憶安對他點頭，微微一笑，真不愧是民部尚書，裴矩的經濟頭腦還是不錯。

  「但是，糧價瘋漲，就算他們大量拋售，哪怕是市面上的糧食的數量突然增加數十倍，也買不起啊！」長孫無忌不解地問。

  眾人都點了點頭，看向李憶安，等著他的解答。

  「市面上的糧食，突然大量增加，會出現市場冗餘，也就是多餘不需要的部分。」

  李憶安繼續說道：「在這個時候，想要賣出糧食，就只能壓低價格，如果出現一個商賈壓價，其餘的都會紛紛壓下去，在有利可圖的前提下價格會越來越低。」

  「所有商賈，包括五姓七望，都打算待價而沽，等到糧價達到最高峰的時候，再拿出來賣，這樣會馬上導致市場飽和並且產生冗餘，高峰之後，就是下落。」

  他的手一會揮，木棍在地面畫出一條拋物線，然後點在最高處，道：「這裡就是最高點，到了市場最大的承受能力，然後會下滑，這個推力就是攀比式的降價出售，最後結果如何，不用我詳細說，你們也知道了吧？」

  等到李憶安的話說完，場中突然安靜下來，只剩下眾人的呼吸聲。

  李世民他們，死死地盯著李憶安畫出來的拋物線。

  原來，先生早已經把那些世家、商賈，算計得死死的，從一開始就等著他們跳進來，甚至今天的事情，也在算計之中，最後等待世家的不是高額的糧價利潤，而是快速恢復到正常水平的價格。

  真正到糧價攀比式下跌的時候，五姓七望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不僅普通百姓可以買糧，就是朝廷也能儘快湊備資金，大量買入糧食。

  先生這個方法，前無古人，妙啊！

  「其實，我還沒說完。」

  李憶安看到他們不說話，繼續補充說道。

  竟然還有，他們全部豎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