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虛與委蛇（中）

  我和姜離正聊著天，院子裡忽然傳來了開門聲。

  我們兩人不約而同的低聲說道：「來得真夠快的。」

  「姜離，你留在屋裡，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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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即翻身而去，飛快的把剛剛脫下來沒多久的鞋子又穿了上。

  黃道元說得果然沒錯，大長老來了。

  就在我正準備推門出去之際，外面就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李先生，深夜造訪，多有唐突，不知道可否出來一見？」

  我心裡頭不由得暗罵了一句，黃家仙道的人，怎麼一個個說話拿腔捏調的？

  當下就伸手把門推開。

  只見院子裡站了六七個人，當中是一位滿頭白髮的老者，估摸著年紀至少也得七老八十了。穿著一件寬大的袍子，手裡面還拄著根木杖。

  這要是在城市裡碰見，還以為他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

  倒是他身邊的幾個人，顯得正常多了，都是黃家仙道標準服裝，甚至能看到道袍裡面白襯衫的領子。

  我飛快的打量了一下老者，就淡淡的說道：「老人家，我們好像不認識吧？」

  老者微微一笑：「李先生，我是黃家仙道的大長老，大家都喜歡叫我衍長老。」

  「眼兒長老？」我似笑非笑，帶著幾分揶揄。

  「不得無禮！」我話音剛落，衍長老身邊的一個中年劍道士，就唰的一下，拔出劍來，大聲呵斥。

  衍長老擺擺手：「李先生是貴客，不要失禮。」

  中年劍道士哼了一聲，又把劍收了回去。

  我也懶得和他們繼續瞎扯，就直言不諱的說道：「衍長老，這大晚上的，不知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兒？我本來打算，明天一早，去拜見你老人家呢。」

  衍長老笑道：「沒想到李先生是個直爽的人，那我們就開門見山。我猜，李先生已經和黃道元見過面了？」

  我挑了挑眉頭：「衍長老消息還挺靈通，沒錯，就在一個小時前，我和黃家主聊得挺愉快。」

  說到『黃家主』三個字的時候，我語氣故意加重了一些，暗示他身為長老，直呼家主名諱，有點不禮貌。

  衍長老饒有興趣的看著我：「這麼說，李先生肯定是對我們黃家仙道內部的事情，已經略知一二了。」

  「多少知道一點。」我點點頭。

  「那就好，倒是省得我解釋說明了……李先生，實不相瞞，黃道元擔任家主這幾年，不但沒有任何建樹，反而給家族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譬如上次岡波仁齊神山事件，他令家族損失了上百名弟子，甚至還浪費了一門珍貴的靈氣炮。

  我黃家仙道雖然有千年積累，卻也架不住這樣敗家。

  眼下，家族內部，反對他的聲音起此彼伏，身為負責監督之責的大長老，我有意外請他讓出家主之位。

  無奈，黃道元根本無視家族利益，打算一條道走到黑。

  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衍長老一口氣說完，就眯著眼看著我。

  我一攤手：「我就是來黃家仙道做客的，你們家裡的事情，不便指手畫腳。」

  衍長老呵呵一笑：「李先生這是言不由衷啊，你此行明明就是來尋求我黃家仙道的幫助，而且聽說時間緊迫。」

  「嘿，衍長老還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我揶揄笑道。

  心裡頭卻暗忖，這老傢伙繞來繞去，就是不肯直奔主題。

  「李先生謬讚……」衍長老隨便應了一句，話鋒忽然一轉：「李先生，不知道黃道元給你開出了什麼條件？」

  我心說終於來了，表面上卻不緊不慢的說：「我聽不明白衍長老話里的意思，還請明示。」

  衍長老吐了口氣：「好吧，那請問李先生，黃道元給你開出了什麼條件，請你幫他對付我？」

  「衍長老，咱們說了這麼多，只怕這一句才是關鍵吧？黃家主說，只要我肯幫他幹掉你，他就會全力幫我的忙。這個條件，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原來如此，李先生，其實我也可以給你這樣的幫助，無論是人力還是財力，我猜李先生對幾天後即將拍賣的贔屓印志在必得，有了黃家的全力相助，贏面會更大一點。

  當然，不僅僅局限於此，日後你還會得到我黃家仙道對你的鼎力支持，在任何事情上。比如，你葬靈人一脈的鬥爭。」

  「哈哈，衍長老，你消息這麼靈通，不會不知道，我是葬靈人一脈唯一傳人，何來的鬥爭？何人與我爭？」

  「李先生，有些時候，不要妄自尊大，有些密辛只有在揭開的時候，才能見分曉。」

  聽他說到這裡，我心裡頭不由微微一動。

  想起臨行前八爺跟我說過的話，這次去競拍贔屓印，他除了要聯合黃家仙道和高野山退魔師，還提到了葬靈人一脈。

  此刻衍長老分明就是話裡有話，難道他也知道一些關於葬靈人一脈的秘密？

  當然，我更相信，八爺早晚會把關於葬靈人一脈的秘密告訴我的，我自然不需要從別人那裡得知。

  見我露出沉思狀，衍長老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來，卻又馬上掩飾住，生怕被我看穿。

  殊不知，我服用過神果，早就脫胎換骨，敏銳的直覺非常人可比。

  我佯裝想了許久，才開口說道：「衍長老，我倒是對葬靈人一脈的密辛很感興趣……不知道，你要我怎麼做，才能相告。」

  「我沒看錯，李先生真的很直爽。

  其實很簡單，明天……不，子時已過，應該說是今天晚上，我將會以大長老的名義，召開家族會議。

  屆時，黃家仙道重要人物都會參加。

  到時候，只需李先生出手，幹掉黃道元即可。」

  衍長老原本笑眯眯的臉上，頓時變得肅然起來。

  我捏著下頜想了想：「看來被黃道元說中了……我有點不明白，你們彼此都想幹掉對方，卻又為什麼不自己出手，反而要假借我這個外人之手呢？」

  「原因很簡單，無論是擊殺大長老還是家主，都是黃家族規所不允許的，更會受到後人唾棄，有損我黃家仙道的名聲。名聲，對於一個家族來說，比任何事都重要。」衍長老說道。

  我點點頭：「原來如此……」

  說著，我掃視了一眼衍長老和他身邊的幾位劍道士：「衍長老，如果我不答應，你不會讓手下把我給先幹掉吧？」

  衍長老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李先生是遠來的貴客，又是葬靈人一脈的傳承人，我當然不敢對你動手。

  當然，為了安全起見，我會請李先生移駕到其他的地方小住十天半月。

  等平息了家族內患，自然會恭送李先生離去。」

  我微微一笑：「軟禁？」

  「李先生這麼理解也可以。」衍長老也笑道。

  他身邊的劍道士，卻都悄無聲息的拔出了長劍。

  小院之內，氣氛瞬間變得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