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寶貝

  「那得多花錢啊。」鳳弦答，認真否定。「那錢省下來給你買糖戒菸更合適呢。對了，你現在戒了嗎？」

  「戒了戒了。」顧西樓隨口說說，其實還有抽，但他想起鳳弦的時候會克制少抽點。

  「嗯。」鳳弦覺得挺高興，「你要是饞煙了，就吃顆糖。」

  

  「好，我在床頭放包牛肉乾備著。」顧西樓又取笑她，鳳弦撇眉頭抿嘴瞪他。這時候電腦顯示文件傳完了，鳳弦「哎呀」一聲，又是興奮又是緊張。

  「我要看了啊。」顧西樓忍不住笑。

  「等等，等等。」鳳弦忽然害羞起來，「我去趟洗手間，你慢慢看。」然後她跑了。

  這麼害羞？顧西樓對這視頻內容相當期待。他點開了。

  視頻里的環境是顧家大宅後院。鳳弦穿著運動服，頭髮往後梳了個小髻，腦後的長髮垂著，手裡拿了杆長槍，英姿颯爽，精神抖擻。一開始她對著鏡頭微笑著，問：「好了嗎？」然後應該是撐鏡的人沖她比劃了一下手勢，她點了點頭。小臉開始嚴肅，定了定神後，認真做了個起勢，接著，忽地一下，長槍舞開，手腕一抖，耍個槍花，槍一掄，臂一擺，旋身跳躍，長槍一震，落地，擺一個漂亮有型的Pose，稍停，接著再一招。

  顧西樓耐心地看下去，他在想會不會是最後用長槍在地上劃出三個字什麼的。鳳弦這小土包子居然也會來這一套，真的好期待。

  結果沒有。

  什麼都沒有。

  她就是很認真的舞了一套槍法。時間不長，幾分鐘而已，但顯然她竭盡所能的展現了自己的功夫，招式都很威風漂亮很美很有看頭。可是！可是他不要看這些啊！情話呢？在哪裡？！

  顧西樓眼睜睜地等到最後一秒，鳳弦舞完了槍收勢，然後抬頭，對掌鏡的人說：「好了。謝謝。」然後屏幕一黑，結束了。

  就這樣結束了！

  顧西樓看回跟鳳弦通話的那個視頻窗口，那小傢伙還沒有回來。這小騙子！欺騙他的感情！還用這麼害羞的表情跑掉，害他以為這視頻里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結果呢？

  武，術，教，學，片？

  或者她根本是來炫耀武力值的，意思就是：敢出軌？看槍！

  使勁吐槽鳳弦，這時候她回來了。

  顧西樓一臉嚴肅，鳳弦問他：「看完了嗎？」

  「看完了。」

  鳳弦盯著屏幕琢磨，這表情不象是感動啊。「呃，你覺得怎麼樣？」

  「我還沒回過味來。」

  沒回過味來？鳳弦也回不過味了。這什麼意思？「你是說……」

  「我覺得沒哪個男人能看懂。」

  鳳弦一臉受傷加不信，可以解讀成男人怎麼可能都這麼笨。

  顧西樓嘆氣，「鳳弦啊。」

  「哎。」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好了，這麼高深的情話，很難猜。」

  「啊！」鳳弦忽然叫了一聲。

  啊了他也沒懂，顧西樓沒好氣看她。

  「我原先是想著在上面加一句話的，可是不會弄，後來想著發文件的時候給你發句話的，結果太緊張了也沒發。」鳳弦咬咬唇，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想跟你說，顧西樓……」

  「嗯。」他聽著呢。

  「我會保護你的。要是有人欺負你，拼了命我也會護著你。」

  「……」這是情話？搶了男人的台詞你讓男人情何以堪。

  「鳳弦啊。」

  「哎。」

  「你還不如抄襲呢。」

  「……」

  周五，新生報到。宋林帶著鳳弦去學校。學校里妝點得喜氣洋洋，到處是橫幅，還有學姐學長們擺的迎新攤位，互助小站之類的。因為有表演系播音系，這學校里大批的俊男美女，大家笑鬧不停，在拍照的，在搶著認識新人的，家長們幫著拎行李拎被子的，鳳弦看得眼花繚亂，很是興奮。她也是這群人中的一份子呢，她是這個世界裡的一份子呢。

  鳳弦外貌出眾，早惹著周圍人側目，可是沒人過來搭訕，因為她身邊站著宋林。宋林一身貴婦妝扮和氣質，身後還跟著個丁叔。鳳弦不說話的時候也是小冷臉一張，雖然眼睛忙個不停亂看，但她自幼受教在人前得端莊有禮，所以她也是筆直站著，臉上沒顯出什麼興奮失態的樣子來。

  學校里來了個富家小姐漂亮妞。新生！暫時不可下手！

  用不上半天，這消息已經傳遍遠林藝術學院。

  「估計是表演系，現在有錢人不愁錢，喜歡當明星。」「什麼？學服裝化妝設計的？怎麼會想學這個？」「大概選錯專業了，以為這是服裝設計，不知道前面加了戲劇影視這幾個字。」周不上半天，已經在人在討論了。

  不少學長學姐們拿著照相機到處拍，校園論壇里票選最美（最帥）新人的帖子都已經開好了，等著照片上菜呢。有個男生跑去問鳳弦：「可以給你拍照嗎？」

  宋林不在，鳳弦獨自站著等，聽到問認真答：「不可以。」

  「哦。」那男生撓頭走了，居然說不可以，今天拍了這麼多還沒遇到這樣的。他走了一段，回頭舉起相機，還是把鳳弦拍下了。之後幾個人聚一塊整理照片，幾個人一起「哇，這個挺漂亮，怎麼兇巴巴地提前更年期。」「可拿著架子了，自以為多了不起呢。她不讓拍我偏拍了。」拍照的男生說。一個收集新生情報的道：「這個不行，服裝化妝設計的，上不了台面，這幾個好，這三個是表演的，這兩個播音的……」好幾張照片在屏幕上擺開，女生們個個笑著開心甜美，只有鳳弦呆呆皺眉瞪著鏡頭，一臉不高興。

  最後討論的結果，其他幾個女生被列到帖子裡接受大家投票，鳳弦被刪掉了。

  鳳弦不知道學校里還有這般「腥風血雨」的競爭，她不喜歡被陌生人拍照，但是她看到不少人在拍，今天那男生那樣她也就忍了，省得大庭廣眾之下出醜。別人都這樣，那她應該「入鄉隨俗」。另一件需要「入鄉隨俗」的事就是住宿。宋林帶著鳳弦辦完了手續，見過老師，說到宿舍問題，宋林倒是無所謂，主要看鳳弦的意思。鳳弦有些猶豫，沒住過，不知道情況，住進來了還能跟顧西樓視頻嗎？

  「還是定個床位，想住的時候就住住，不想住就回家，上課讓丁叔送你。」宋林幫她做決定，然後又一通手續，最後領她去了宿舍樓。老師們都知道鳳弦是個特殊學生，所以宿舍也給她安排了好朝向好位置的四人間，有獨立衛生間，窗戶對著花園。

  宿舍里已經有一人住了，梳著馬尾戴著眼鏡的小姑娘，正在收拾下鋪的床位。老師跟鳳弦介紹了一下，小姑娘叫馬詩詩，是這次新生中錄取分數最高的。鳳弦頓時心虛了，娘親呀，錄取分數最高的和她這個連分數都沒有的住在一起，壓力好大。

  馬詩詩看到老師帶著新舍友來有些緊張，推了推眼鏡低頭問好。老師看了一眼，另一邊的床已有人占了，東西放著，人不在。於是老師跟鳳弦說：「上鋪不太方便的，要不你跟馬詩詩換換？」說這話時看了一眼馬詩詩，老實巴交的馬詩詩立馬說：「行啊，沒關係，我睡上面好了。」

  「不用，不用。」鳳弦嚇到，連連擺手，「我，我過一段再來住呢，而且上鋪沒什麼不方便，我可以的。」

  老師討好地對宋林笑笑：「這爬上爬下的，還是下鋪好。」

  馬詩詩看看鳳弦，覺得鳳弦嬌嬌弱弱的樣子，實在是不如自己，於是說：「對，還是我來睡上面吧。」她說著，就要爬上去收拾。笨手笨腳爬一半，被鳳弦攔下來了。馬詩詩笑笑：「沒事，這爬高，多爬幾次就熟練了。」

  鳳弦也笑笑，輕輕一跳，上去了。馬詩詩張大嘴瞪著她。鳳弦再輕輕躍下來，輕鬆得不得了，下來了對馬詩詩道：「我很熟練了，我住上面。別爭這個吧，不好看。」

  老師在一旁有些尷尬，宋林抿嘴笑笑。鳳弦和馬詩詩互留了手機號，約好學校有什麼事馬詩詩就給鳳弦打電話。鳳弦說她回頭搬行李來。宋林又笑，覺得鳳弦自己張羅完全沒問題。

  離開學校的時候鳳弦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她上周在這畫的那幅畫還在不在，那上面畫的是顧西樓呢。她讓宋林稍等，自己興沖沖跑到樓里找主任，主任有些驚訝，但還是帶她去了畫室，畫室到現在都沒開放過，也沒人收拾，那畫還在那。鳳弦喜滋滋謝過主任，把畫卷了跑了。

  「怎麼了？」回程時宋林問。

  鳳弦抿嘴笑，很不好意思。她是想著，這畫也能當情書呢，哈哈哈，她真是聰明。

  當晚鳳弦跟顧西樓視頻通話，向他報告一天的情況，說了好多校園裡的事。還說明天周末她要去學校跟同學們認識認識，聯絡感情。又問顧西樓她是住校好還是不住校好。

  「還是住家裡吧。」顧西樓道，「這樣我們見面方便。以後我回去了，上一天班回家還見不到人，還得跑到學校去，多累得慌。」

  鳳弦心裡一甜，紅著臉用力點頭。

  「而且在學校里耳目太多，小年輕最是口無遮攔的，我們要是在那見個面表現得親熱點被看到也不合適。」

  鳳弦的笑容僵了僵，原來還是不能讓人看到啊，她再點點頭。想了想，甩開這情緒，高興地對顧西樓說：「我又有新情書了，這回一定行的。」

  「是嗎？」顧西樓彎了嘴角，很故意地用寵溺語氣說道：「寶貝，我愛你。換你了。」

  「哼，我才沒有那麼俗氣輕浮呢。」鳳弦翻出她那張畫，亮出來給顧西樓看：「噹噹當，你看！是我畫的！」

  顧西樓看了，臉上的笑意垮了下來，跟她確認：「你用這畫跟我表白嗎？」

  「嗯。」鳳弦點頭，教育顧西樓，「以畫傳情，我們家鄉那也是有的。你那什麼表情嘛。」

  「鳳弦啊。」

  「哎。」

  「以畫傳情是沒錯的，招數雖然俗點，但比有新意的武術教學片強。可是，你要有誠意點就重新畫一幅多好呢，把你也畫上。你拿入學考試唬弄系主任的隨便畫畫的東西來敷衍我，我心都要傷透了。」一邊說還一邊演，捂了捂心口。

  鳳弦張大嘴，傻眼，咦，顧西樓怎麼知道的。不對，重點是她怎麼就沒想到重畫一張呢？啊，一定是今天想起後就隨手拿現成的了。

  「你個呆子，太呆了。」顧西樓搖頭嘆息，「我要是不把你娶回家，交給誰能放心呢？所以還是我來吧。」

  鳳弦撇嘴，紅著臉問：「那我現在決定重畫一張還來得及嗎？」

  「你說呢？」顧西樓瞪眼。

  「我覺得來得及。」

  顧西樓繼續瞪眼。

  「那……」鳳弦想半天，一咬牙，學他的語氣：「寶貝……」這麼輕浮的表白真的不適合她啊。

  顧西樓忍不住笑，提醒她：「還有後面三個字。」

  鳳弦掙扎：「我覺得我前面表白得都挺好的。」

  「統統不及格。快點，三個字。」

  鳳弦瞪他，顧西樓得意地笑，很囂張。

  「好討厭。」哪有這麼挑剔的！關機，睡覺！鳳弦關機了。

  顧西樓對著突然黑掉的屏幕傻眼，等一下，三個字是「好討厭」，然後她就沒了？現在是什麼情況？

  鳳弦這晚在床上笑著睡著的，她想像著顧西樓對著電腦的表情，忍俊不住。

  一覺醒來，鳳弦收拾東西要去學校，宋林卻讓她今天先別出門。鳳弦雖不解但也聽話留在家裡。中午的時候，她正在房間裡練素描，然後接到了顧西樓的電話。「寶貝，你想好怎麼表白沒有？」

  「哼！」鳳弦皺皺鼻子，軟軟的哼聲十足的撒嬌意味。

  「我教你一招。」

  「什麼？」

  「你可以撲過來獻吻。」

  「撲牆上吻電腦嗎？」鳳弦吐槽他。

  「你到窗口看看。」顧西樓說。

  鳳弦不知道他賣什麼關子，難道他讓人送禮物給她？不會象網上說的在院子裡擺一心形玫瑰花吧？鳳弦走過去，腦子裡還在想那肯定不會，然後她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院子裡，抬頭對她笑。

  顧西樓？！

  鳳弦揉了揉眼睛，簡直不敢相信。

  真的是顧西樓！

  「啊！！！！！」鳳弦尖叫，他居然回來了！鳳弦一直叫，手機都不要了，丟一邊去。

  顧西樓笑著，大笑，然後臉上一僵，大聲叫：「你不許跳啊！這麼高你不許跳！」

  鳳弦才不管！她直接跳出窗外，經過二樓窗角那點了點足，緩了墜勢，然後落到了院子裡。腳一著地，停也不停，朝顧西樓沖了過去！

  「顧西樓！」狂霸拽的功夫少女勢不可擋。顧西樓張開雙臂接她，但還是沒接住。被她的沖勢重重撞了一下，連著後退兩步，還是沒站穩，仰面倒在了草地上。

  「顧西樓！」鳳弦壓在他身上，緊緊抱著他，一臉狂喜。

  他媽的。顧西樓軟玉溫香抱滿懷，心裡罵著粗話，他家這小呆妞這麼蠻，讓他這老男人的面子往哪擱？

  顧西樓帶著鳳弦上了樓，鳳弦問：「給我帶什麼禮物了？」他的行李箱很小一隻，都沒帶什麼東西的樣子。

  顧西樓沒說話，只笑著，拉她進房間把門一關，鳳弦剛想再開口問卻被他壓在門板上吻住了。

  這是個熱情又甜蜜的吻。

  鳳弦長舒一口氣，緊緊抱住了他，踮高了腳尖，迎合著他。她很想他啊，很想很想。

  顧西樓用這個吻表達了跟她一樣的心情。碾轉吮吻，把她抱著久久不放。

  好一會分開了唇，鳳弦大口大口呼吸。顧西樓又好氣又好笑：「嘴堵上了，鼻子不能用嗎？」

  「忘了。」鳳弦掛在他脖子上撒嬌，臉蛋紅透透。他一吻她，她就什麼都忘了。

  「你可以再笨一點。」

  「好的。」他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顧西樓拍她屁股一下，「不是讓你真的笨。」

  「好的。」她嘿嘿笑著。笑得顧西樓忍不住再一次堵住了她的嘴。

  吻到停不下來，吻得從門板後面移到床上。顧西樓抱著鳳弦，心滿意足。視頻里看看和真的能抱到人那真是天差地別。現在幸福地不想動，聽著她跟小老太婆似地在耳邊嘮叨，他閉著眼睛微笑。

  「怎麼會突然就回來了？明明我昨天睡覺的時候你還在電腦那邊呢。睡了一覺，一睜眼，哇，你居然在。」

  「我想告訴你我一會就去機場，有工作要回來辦。結果你自己耍脾氣關機了。」

  鳳弦又傻笑，抱著他的胳膊，一點都不介意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了。

  「那你還走嗎？」

  「要走的，回來開會，把事情確定了就回去。」顧西樓轉過頭看著她，親了親她的鼻尖。「對方答應了我們的條件，但也對我們有條件。是個好機會，當然風險也很大。」

  「嗯嗯。」其實鳳弦聽不太明白，他工作上的事她不懂，但他做什麼她都願意支持。「有風險不怕的。我來這世界，也是個好機會，但是風險也很大，可是你看我現在多幸福。」

  顧西樓哈哈笑，笑完了把她抱過來親一親，「這句情話及格了。」

  啊？鳳弦認真琢磨，她說情話了？戳戳顧西樓胸膛，小聲問他：「哪一句？」

  顧西樓眼睛都閉上了，聞言睜眼板臉給她看：「搗亂是不是？」

  鳳弦扁嘴，她哪有，她很認真請教啊，抓住了情話技巧，以後才好討相公歡心不是？

  可是她的未來相公很累的樣子，居然閉上眼睛要睡了。鳳弦想了想，小聲提醒他：「你剛才跟爺爺說，你上來給我禮物然後洗個澡換身衣服就下去跟他談公事的。」

  「哦。」顧西樓真的是累了。這段時間一直忙都沒能好好睡，接著又坐了十二小時飛機趕回來，現在吃飽了，心情又好，困得不行。「我很累，我爸能理解的，我先睡一覺再跟他聊。」然後他真的睡了。

  鳳弦不敢動，看著他的長睫毛，盯著他的臉。越看他越覺得他英挺俊逸，越看他越覺得喜歡。過了一會，聽得他呼吸輕淺，似乎是睡著了。鳳弦咬咬唇，小心翼翼湊過去親了親他的額角，他沒有動，還在睡，鳳弦再動了動，偷偷親了親他的鼻尖，他依然未動，睡熟了。鳳弦捂嘴笑，覺得自己占了大便宜。笑完了，她再看看他，湊近了，這回試圖親親他的唇。他的唇也很好看，他親她的時候她感覺到，他的唇瓣柔軟，她想親親看。

  可是他的姿勢有些低頭，她湊了湊碰不到他的唇，得趴到他胸口那再往上親才能親到。鳳弦蠕動了一下，想縮到下面去，可難度有點大，動作大了又怕吵醒他。想想算了，有些可惜，這麼好的機會就這樣錯過了。她再親親他額頭，在心裡想著下次他睡覺的時候，要用仰頭嘟嘴的姿勢就好了。

  她想像了一下那姿勢，自己捂嘴樂了。那樣太傻了。鳳弦自己在床這邊滾了個小圈，自娛自樂，然後她也困了，真想窩在他身邊陪著他，窩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