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無能為力
2024-06-03 21:46:41
作者: 長安野火
「我知道了,多謝。」
陸斯宴的眼裡布著血絲,掛斷了電話。
抬手撐在腦側,男人的渾身透出頹唐。
次日清晨,天還沒亮。
溫漾從噩夢中驚醒,張大嘴呼吸著,往旁邊一摸,入手是一片冰冷。
她小心地坐起身,側耳細聽著臥室門外的動靜。
周圍的一切都異常得安靜。
靜到詭異。
【大哥,是霍伯母和霍老爺子的配型不符,對嗎】
美國與中國的時差在12個小時左右。
很快。
溫少為的頭像對話框顯示有3條未讀消息。
【是的,陸斯宴已經知道了】
【霍伯母的病情現在得到了初步控制,起碼還有半年的時間可以等待合適的腎源】
【你多勸勸他吧,想開點兒】
溫漾握著手機,屏幕的冷光映照在下頜處,房間裡的溫度仿佛在頃刻間便冷了下來。
半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全國那麼多排隊等腎源的人,即使陸家再怎麼權勢滔天,沒有一顆合適的腎,也是無用。
溫漾徹底沒有了睡意,她怔怔地望向緊閉的房門。
她很清楚,在門的另一邊,陸斯宴正在經歷無聲的崩潰。
命運的推手再度將兩人推向岔路口的邊緣。
不知過了多久。
第一縷晨光從落地窗簾的縫隙里爬出,溫漾深吸了一口氣,翻身下了床。
手已經搭向門把手,她正要按下,門卻先一步被人從外推開。
「漾漾,你醒了,收拾一下,我們該去機場了。」
陸斯宴整晚都沒有睡,眼窩處還泛著淡淡的青色。
溫漾的眼底划過一抹心疼,她努力地揚起嘴角,應道:「遵命,八爺。」
坐在去機場的計程車裡,透過後視鏡,陸執捕捉到了陸斯宴下頜邊冒出的胡茬。
又與後視鏡里的溫漾對視了一眼,陸執忽而瞭然。
心裡沒有半分的幸災樂禍。
更多的是無法言說的諱莫。
他轉頭看向車窗外,心緒越發得複雜。
這一路,包括飛機行駛途中,陸斯宴都始終沉默寡言。
眼罩遮擋住了男人的眉眼,卻無法掩飾他嘴角下撇的沉痛。
溫漾喉頭深處的乾澀讓她無法開口說出半個字。
她好像只能旁觀他的痛苦絕望,卻無法拯救他出深淵。
3小時後。
航班落地。
溫漾挽著陸斯宴的手臂從登機口走出,陸執則稍稍落後他們幾步。
「陸先生!好巧啊!我正好來接我的一個朋友,沒想到在這兒遇到了你們。」
阮夕顏從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了陸斯宴的身形,聲音里也滿是雀躍。
相比於阮夕顏的「守得雲開見月明」,陸斯宴的臉色冷得嚇人。
溫漾替陸斯宴回話道:
「阮小姐,我們還有事,現在得先走一步了,你先等你的朋友吧,我們有空回頭再見。」
阮夕顏並沒有把溫漾的話聽進耳朵里,一雙眼珠子眨也不捨得眨地盯著陸斯宴。
這麼多天沒見。
陸斯宴瘦了,也憔悴了。
「溫漾,你究竟是怎麼照顧陸先生的,為什麼他瞧著臉色這麼的差。」
阮夕顏說話時候的口吻多的是埋怨,不等溫漾說些什麼,便又兀自關心道:
「陸先生,最近我那兒新到了一些上好的燕窩,用來補氣血最好了,我等會兒就給你拿些來嘗嘗,你是陸氏的天,你可不能倒下。」
溫漾不咸不淡地一笑,卻不想在這個時候和阮夕顏打嘴仗。
正要挽著陸斯宴從她身旁徑直越過,阮夕顏又面帶慍怒地指責道:
「溫漾,陸先生還沒跟我說話呢,你怎麼就這麼急著拉他走,你未免太過小家子氣了,作為他的妻子,你要時刻體諒他。」
「夠了!」
沉默多時的男人發出一聲冷喝,目光森然地看著阮夕顏:
「你打的什麼主意,我很清楚,我只想送你四個字:痴心妄想。你如果再糾纏不清,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聽明白了麼。」
陸斯宴的眉心突突跳著。
每跳一下,他眼底的戾色便會更濃一分。
阮夕顏後知後覺地發現陸斯宴的怒意是如此可怖,瑟縮地閉緊了嘴。
陸斯宴不發一詞地牽著溫漾朝前走去。
陸執環抱著雙臂,對著阮夕顏,譏誚地開口諷道:
「阮夕顏,按理來說,你也混了這麼久娛樂圈了,不應該還這麼沒眼力見兒啊,果然哪,有的人沒腦子的時候,簡直是又蠢又可憐。」
阮夕顏恨恨地剜了眼落井下石的陸執,負氣地跑向另一側的門,而後離開。
劉叔負責來接溫漾和陸斯宴,車子才開到京江大橋,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
陸斯宴不耐煩地看了眼屏幕。
是陸政川打來的電話。
他不假思索地按下掛斷鍵。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出奇得有耐心。
當長長的鈴聲響了14下歸於平靜以後,不到一秒鐘,電話便再度打來。
如此循環往復了二十多次,溫漾輕拍了拍陸斯宴的手背,溫聲勸道:
「八爺,我聽幼言說,現在公司里都是由老爺子的人把控著,咱們現在的處境畢竟有些被動,這該給的台階,還是得給的,接吧。」
陸斯宴垂著眼,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在手機鈴聲快要弱下去的那一秒,接起了電話:「喂,什麼事。」
聽筒里,陸政川究竟說了什麼,溫漾並不清楚。
她只看到陸斯宴在聽完電話之後,原本沉寂如一潭死水的眸子陡然迸發出強烈,近乎毀滅的亮光。
「漾漾,我現在必須要立刻去趟老宅,你先讓劉叔送你回南城別墅。」
說著,陸斯宴就要下車。
「不,八爺,你的事兒想必更要緊,你快去老宅見老爺子吧,我會在家乖乖等你回來的。」
小姑娘乖巧得讓人心疼。
陸斯宴重重地在溫漾額間印下一吻,承諾道:「我很快就會回家的,等我。」
車門打開,溫漾站在路旁,笑意清淺地向陸斯宴揮手告別。
當車身與車流融為一體,再無法分辨出來以後,溫漾的唇線漸漸從彎彎的月牙兒,變成了一條抿緊的直線。
等待她和陸斯宴的,又將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