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木鳥

  勤勞的防守比之前嚴不少，無數雙眼睛來回掃視著，不斷有人巡邏。

  然而這是知州的人，蕭秉文毫不懷疑，這些人的目的並不是保護他們，而是找到機會就把他們殺死。

  深陷敵營的事情他並不是沒遇見過，對此他頗有心得，深知事情初期絕對不能自亂陣腳。

  但……

  他側頭，看向身邊的林錦雲。

  「還好嗎？」

  「啊？」林錦雲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他是在關心自己，「我沒事的。」

  「不用擔心，我們一定能出去。你若是不安，可以靠著監牢邊上坐著，那邊能看到一點陽光，或許能舒服一點。」

  蕭秉文難得一次性說這麼多話，居然是擔心她害怕。

  林錦雲露出點笑意，認真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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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我沒那麼脆弱。」

  「不久前我們還在費盡心思調查案件，不存在自殺的可能性，再加上這裡的官員和附近的百姓都心向著我們，要是我們在牢里出事，知州絕對逃不開關係。」

  她看著蕭秉文的眼睛，安慰上一句，「我們很安全，暫時。」

  後者好不容易醞釀出溫情話，被她這麼一堵，那些話全咽進肚子裡，他只能也點頭。

  明明是應該尷尬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時也微微勾起。

  外面的人可沒他們這麼樂觀，沈星然擔心得坐立不安，這裡又到處都是知州的眼線，他干點什麼都時刻有人盯著。

  躊躇兩刻鐘，他與他的心腹兩兩攤手，意識到他們真的無計可施，他才前往蕭家。

  不管蕭家人有沒有辦法，至少得把情況說一聲。

  「……大概就是這樣，知州現在咬定二公子與二夫人是匪徒，連負責看守的人也全都換過，我實在想不出辦法。」

  沈星然說這些話的時候，幾乎抬不起頭。

  蕭母正在努力穩定情緒，按照林錦雲教的辦法調整呼吸，聲音有些發顫：「那，那怎麼辦？知州沒辦法把人帶到知府，會在這裡直接對他們動手嗎？」

  這是最關鍵的問題，也是沈星然剛剛不知道該怎麼說的話。

  「他現在得勢，沒必要在這時候給自己落下把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特別著急，初步發下去的命令是……三天後問斬。」

  「多久？！」

  蕭母猛地站起身，一口氣只進不出，兩眼瞪得極大。不出兩秒，眼球忽然往上一翻，整個人向一側軟倒下去。

  「娘！」

  蕭秉安原本就坐在不遠處，幾乎是撲過來接住蕭母，段戈和蕭父一左一右把人運到床上。

  沈星然則去把蕭秉安扶起來，表情有些自責：「我不該說的……」

  蕭秉安起先只是搖頭，快速走到床邊，確認蕭母只是心跳略快，其他地方看起來都還正常，才松下一口氣。

  蕭母之前就出現過這種症狀，遭到重大打擊或是情緒起伏過大，都容易讓心臟承受不住，這還是之前的事情落下的病因。

  林錦雲交代過他們，要是她不在的時候發生這種情況，只需要把蕭母領口解開兩顆扣子，解開腰帶，讓人平躺著，過些時候就能好起來。

  在沒有心臟病的前提下，激動過度而暈倒，無非是腦供血不足或心臟供血不足。

  對普通人來說，這時候能做的就只有把人放倒，或是按摩人中穴之類的地方。

  這些技巧蕭家人爛熟於心，但誰的臉上也沒有露出輕鬆的神情。

  蕭秉安回頭看向不敢上前的沈星然：「你是來通知的，你又沒犯錯，不必為此自責。」

  「不是那個意思，要是我能把話說的再委婉一點……」

  沈星然急著想解釋，但話才說上兩句，又覺得沒意義。

  他頹然地坐下，雙目無神地看著地面，「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甚至懷疑，是不是因為這段時間太依賴蕭二夫婦，所以他才越來越蠢笨，遇到點事情就束手無策。

  蕭秉安不知該如何安慰，轉頭一看，段戈依舊沉默地坐在站著，蕭父坐在床邊握著蕭母的手，背脊也弓著，神態像是瞬間蒼老十歲。

  屋子裡一時沒人說話，只有絕望和悲哀瀰漫著。

  他緊咬著牙關，不願意看事情如此發展下去。

  一定會有辦法的……總不能他們一離開兄嫂，就沒有一個能頂事的……

  等等，為什麼非要離開？

  他忽然道：「段哥，你會不會造那種可以短距離飛行的東西？可以隱藏自己就更好了，做成鳥的外形！」

  「飛翔難，折騰幾下再滑行倒是能做到。」

  段戈轉頭看著蕭秉安，「想要什麼樣的？」

  他知道自己長時間與野獸相處，在處事方面有極大的欠缺，唯一的特長是製作能力突出。

  在這種時候，他能做的就是聽話，什麼都不問。

  蕭秉安緊急翻出紙筆，描繪出一個大概的形狀。

  外形似鳥，只是鳥肚子的位置做出可開關的空間，大小只需要能藏信件就行。

  縣衙的監牢他上次去過，他記得，牢房牆壁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是會有一個小窗讓人透氣的。

  只要找個外層防守薄弱的時候，找個高點，利用這個道具，就能成功給牢房裡的人傳遞消息。

  段戈在他準備圖紙的時候，已經出去找木頭，剩下幾人合力，以最快的速度把簡易木鳥製作出來。

  在他們忙碌的時候，牢里的人也沒閒著。

  反正無事可做，林錦雲反反覆覆分析知州最近的行動路線，從中抽絲剝繭。

  「之前抓到的那個人一定是知州派來的，他明明很想要私糧，為什麼又要破壞土地？」

  她喃喃，「除非……破壞土地能讓他獲得超過一萬斤糧食的好處……」

  蕭秉文接話：「當時我讓沈大人簽過字，只要我們無法提交糧食，就給他搜刮鬍鬧的權利。」

  只是那時的他們都沒想到，知州能做到這種程度。

  「土地的事情鬧得轟動，我們在群眾中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他擔心位置被威脅，才急著殺掉我們？」

  「相比之下，我倒覺得此舉更像去除沈星然的智囊。」

  幾種可能性都被他們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