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挑糞

  「可是我腰好痛哦，背怎麼躺都覺得難受。」她只能扶著腰挪到一邊些，側過身背對著蕭秉文，「今天就算了吧，最近太累了。」

  蕭秉文目光一斂，沒說話。

  他原本就是出於試探，現下見林錦雲的反應他便知其心思一二。

  瞧著，她也沒有把他放在心底，打算跟他做真夫妻，說不準哪日就會離開他。

  思及此，蕭秉文臉色沉了幾分，目光也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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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在這種尷尬的寂靜中陸續睡去，同床異夢。

  大棚里的事情正如火如荼，附近的村民剛見識到好處，個個都渾身的勁，幹活一個比一個積極。

  林錦雲被這種氣氛感染，手上的動作也快了不少。這裡凝聚了太多信任的目光，她才是最怕不成功的那個。

  然而每次只要她試圖干點重活，哪怕只是手上拿點什麼東西幫忙搬運，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就一定會有人過來接手。

  「別累著！」旁邊的漢子把手上的灰往自己身上擦了擦，幾乎是搶著接過林錦雲擔著的水桶，「我來就行哈！」

  這時林錦雲小小地感動了一下，想著這副身體確實不能逞強，也就沒再管那些搬運的活，轉頭拿了個放在牆邊的工具幫忙墾地。

  鋤頭只挖了兩下，又有人招著手過來。

  「蕭二家的！」那人快跑了幾步，把鋤頭也搶了過去，「你還要幫我們出主意呢，哪能讓你累著，女人家家的，在旁邊坐著就行咯，閒不下來就走走看看，指點指點嘛，大家都怕哪裡弄得不好咧！」

  林錦雲哭笑不得：「大家都是來幹活的，怎麼就不讓我下地了？」

  「話不能這麼說嘛。」他撓撓腦袋，憨厚地笑著，手裡比比劃劃，「這事要是成了，你就是我們的恩人，就算縣令大人不說，我們也應該讓你好過一點的，那邊還給你準備了水和椅子，你看。」

  林錦雲直想扶額。難怪這群人今天這麼奇怪，縣令居然背地裡還讓人照顧她。

  不遠處，童欣柔看了全程，腦子裡不斷迴蕩著「女人坐著就行」這幾個字，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把工具靠在旁邊，自己一屁股坐在提前準備的稻草上，頓時覺得渾身都舒坦了。

  「哎，那個是哪家的？」

  沒幾分鐘，周圍一圈的人都注意到了偷懶的童欣柔，認出她的身份後，其他人雖然不上去拉她，竊竊私語的聲音卻是少不了的。

  蕭夫人好面子，自己一把老腰都快直不起來了，聽著議論聲氣得差點兩眼一黑，當即怒斥：「老三家的！你要是不幹活就滾回家去！少出來丟人現眼！」

  童欣柔哪肯？

  她趕緊抓著鏟子起身幹活，卯足力氣鏟碎土，眼睛卻死死盯著不遠處的林錦雲。

  屆時，林錦雲已經沒再搶著幹活，正在大棚邊緣跟身邊的人說怎麼劃範圍才能更好地利用空間。

  童欣柔快嫉妒瞎了。

  同樣是嫁進了蕭家，憑什麼那個女人只需要站著說幾句話就有人恭維，而她就要在這裡累得腰酸背痛？

  還不是因為有別的男人護著！

  想法到位，童欣柔越想越恨，話沒過腦就往外蹦：「我們踏實幹活的就是比不上為人下賤的，就算累死累活也就吃那兩口窩窩頭，會勾引男人就不一樣了，多的是人搶著伺候！」

  她故意要把話說給身邊的人聽，聲音自然不會小。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離得最近的人把鋤頭放下，架著手臂，皺眉看童欣柔，「活不干，話一堆！又在陰陽怪氣誰呢？」

  「誰下賤就是在說誰唄！」童欣柔明著看向林錦雲，「昨天勾引縣令，今天連村裡的漢子都要偷了！這種蕩婦根本就配不上二少爺！」

  「說什麼呢！」

  守在棚子外的衙役終於看不過去，板著臉厲喝，「你！過來！」

  縣令連村民那邊都會提一嘴，當然也會讓衙役護著林錦雲。畢竟大棚和水車的原理只有林錦雲最清楚，他得先給人把毛捋順了。

  童欣柔哪丟過這種人，揣著一肚子委屈出了大棚，還想故作柔弱地靠過去，擠出兩滴眼淚：「官爺……」

  她可不覺得她比林錦雲差，林錦雲都能讓男人開路，她為什麼不行？

  官爺臉更黑了，毫不客氣地一腳踹在童欣柔背上，趕畜牲似的把她趕向另一邊：「你不是不想開地嗎？正好，挑肥的活沒人干呢，你去把肥料挑過來！」

  這裡只有人工肥，說好聽點是肥料，其實就是收集的村民排泄物。

  童欣柔要乾的是去旱廁把積壓發酵過的排泄物撈出來，再挑著送到大棚。

  她從沒有見過這麼臭的東西，還沒靠近旱廁就有一股帶著味道的熱浪撲面而來，眼睛都被辣得睜不開。然而一旦她眯著眼睛想往後退，旁邊看守的衙役就會一腳踹她背上逼她往前。

  要是挑運的過程中沒忍住，停了摔了，把糞漏出來了，衙役就會舉著棍子逼她起身，不聽話就棍棒伺候。

  童欣柔被嚇得哭都不敢哭了，扯了手絹團成團塞進鼻孔里，任勞任怨地挑了一下午肥。幾套下來精神都有些恍惚，渾身沾染著揮之不去的臭味，走到哪裡都會被人嫌棄。

  回過神時，她已經花了兩桶水洗澡，不論怎麼沖洗，她都覺得能聞到那股臭味，似乎味道已經刻進她的身體，侵蝕她的感官。

  直到蕭秉安擔憂地敲門，她才拿衣服把自己一裹，哭著撲進了蕭秉安懷裡。

  「相公！你要替我做主啊！」

  家裡有個特別出色的哥哥頂著，蕭秉安其實一直都沒被人太重視過，也鮮少有這種嬌妻投懷求助的時候。

  這讓他的自尊心得到極大的滿足，一邊拍著自家娘子的後背，一邊輕聲細語地哄：「怎的了？有什麼事情就跟我說，我難道還能讓人欺負了你去？」

  童欣柔還能不清楚自家這個窩囊男人是什麼習性？她眼珠子一轉，一個計劃在心中生成，登時哭得更傷心：「相公……罷了，跟你說這個有什麼用，還讓你徒添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