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我只聽她的

  蘇墨無視周圍眾人震驚到近乎於驚悚的目光。

  她才剛剛滿二十歲，怎麼可能認識早就「名震江湖」的神醫姜丸！

  「給他打個電話。」——這麼隨隨便便，輕輕鬆鬆的語氣，好像他們兩個已經認識很久了似的。

  在蘇昌河期待的眼神之中，蘇墨撥通了姜丸的電話，她很自覺的按下免提，為了能夠讓爺爺聽得清楚，讓他安心。

  「嘟嘟」的占線聲響了一會兒，電話被接通。

  宴會廳內的眾人都不約而同安靜下來，其實大家都覺得蘇墨是在「危言聳聽」，「故意裝大」。

  一個被蘇家趕出來的野丫頭，怎麼可能認識姜丸啊？

  「小墨兒，你可終於想起我來了，再不聯繫我啊，我都以為你要把京墨藥坊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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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墨語氣平靜：「我從來沒說過要轉手京墨藥坊。」

  眾人聽著蘇墨的話，驚訝中又覺得可笑。轉手京墨藥坊？她在說什麼胡話，難不成她是京墨藥坊的老闆？

  蘇墨繼續道：「我找你有正事，蘇婉婉懷孕，打了催產素現在大出血，你能不能來救一下？」

  「催產素」那三個字被她咬得很輕，電話另一端陷入了沉默。

  「如果你不願意，也沒事。」蘇墨開口勸慰，她知道姜老頭的心結。

  這句話卻讓其他人哄堂大笑。

  「這是自導自演嗎？電話另一邊該不會是電話客服吧？」

  「不願意，也沒事。這丫頭年紀輕輕，倒是很會給自己找台階下。」

  蘇墨無視這些冷嘲熱諷的聲音。

  姜丸聲音沉穩：「小墨兒，你想讓她活嗎？」

  蘇墨目光移到渾身是血的蘇婉婉身上。

  她伸出手，艱難嘶吼求饒：「蘇墨，蘇墨，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不管對面到底是不是姜丸，這都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面臨死亡的時候，蘇婉婉才知道生命多麼寶貴，哪怕被金湖市所有人嫌惡，哪怕失去蘇家大小姐的身份，她也想活下去。

  蘇昌河充滿期許的目光落在蘇墨身上，他扶著輪椅的手指不住顫抖。

  沉默了好一會兒，蘇墨點點頭：「我爺爺，希望她活著。」不是她希望，是蘇爺爺希望。

  「好，我明白了，地址發給我，我馬上到。」

  電話掛斷，蘇墨臉上卻沒有半分輕鬆，並不是因為選擇救了蘇婉婉而沉重，而是擔心姜丸。他已經消失了那麼久，突然出現在大眾面前，難免要受到非議。

  半個小時後，酒店封閉的大門被推開。

  穿著白色中式長褂的老頭緩步走了進來，他肩上還背著一個復古的帆布包，看起來乾淨卻破舊，很有年頭的東西了。

  「姜老頭。」蘇墨迎了過去。

  姜丸對著她點點頭：「病人在哪裡？」

  「就在後面。」

  眾人沒想到居然真的會有一個老頭過來。

  人群中有人叫：「看！他腰間那塊玉佩，這是姜神醫一直戴在身上的，他真的是姜丸！」

  二十年過去，當年聲名顯赫的神醫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誰能不驚訝？

  霍凌風手指揉捏著一根香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有趣有趣，當初霍老爺子生病，幾乎尋遍了全球也沒能找到姜丸，最後還是靠著保命金丹續命。

  沒成想，居然就在金湖市藏著，還是被一個小丫頭給藏了起來。這個蘇墨，到底有什麼本事？

  霍凌風眼底浮現出幾分興奮：墨墨，逃吧，討厭我吧，你這樣，只會讓我更加想挑戰你。

  「姜神醫，為什麼突然消失？」

  「姜神醫，這麼多年，您去哪裡了？」

  各種此起彼伏的聲音在宴會廳內響起。姜丸蹲在蘇婉婉身邊，耳邊猶如針扎一般，疼痛難忍。記憶如同潮水上涌，席捲走姜丸鼻翼間的空氣。

  二十年前，他也是這樣被質問。

  你怎麼能殺她？

  她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你好狠的心。

  姜丸握著銀針的手不住顫抖，蘇墨眉頭緊蹙，焦急又憤怒的看著周圍的人。

  「別吵！」

  可是沒有人聽她的，再怎麼說，她也是一個不中用的蘇家不要的孩子，誰會在乎她的話？

  就在蘇墨無計可施的時候，一道陰沉而冷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都給我閉嘴！」

  「從現在開始，誰再發出聲音，我荊北霆用荊家的名義保證，你的公司絕對看不到下周的太陽。」

  男人話音落下，全場寂靜，連呼吸聲都比之前低了很多。

  手術開展的急迫，周圍的人不能走動。

  蘇婉婉瞪大眼睛，滿臉驚恐的盯著姜丸：「神，神醫，我好像見過你。」

  當時在餐廳，她好像還諷刺蘇墨是被他包養的女人，現在好，命交到「槍口」手中了。

  姜丸面無表情：「你記性還不錯，別亂動。」

  一根銀針刺入，讓蘇婉婉沒了痛覺，姜丸從布口袋裡拿出一顆藥丸，塞入蘇婉婉舌頭下方。

  取胎的手術一般人都可以做，這藥，才是關鍵。

  藥物是能解除催產素產生的大出血作用的，世上再無第二個人可以研製出來，因為這催產素，當初就是他違反倫理髮明的。

  他的妻子懷孕了，真心實意的愛著他。當時藥物在動物身上實驗都非常成功，他苦於沒有合適的實驗體來應用。如果成功，將會是人類領域的一個重大突破。他日夜難寐，結果他的妻子看不下去，竟然偷偷扎了催產素，最後一屍兩命。

  因為愛，因為信任，姜丸的妻子選擇相信他，見不得他蹉跎，於是偷偷用了藥。

  相關機構沒辦法給他定罪，但失去了最愛的人，姜丸才知道他的一切研究都是那麼無用，他救不回他的愛人，甚至可以說，是他親手殺了他的老婆。

  失敗的催產素被他丟棄，可是沒想到，實驗室的員工居然偷走基本，拿出去賣了。後續又進行研發，才成了現在的臨床醫學。可這東西，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能用的。

  姜丸捏著針的手指開始顫抖。輸送血液的機器還在運作，手術刀已經劃破了肌膚。

  「姜老頭，向前看！」

  蘇墨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當初他跳崖自殺，是蘇墨將他撿起收留。

  她說，他們都是一樣的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但是人嘛，要活著，要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