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路

  她不確定那個人會不會來，但除了等待，她似乎別無他法。

  大概又過去了一上午的時間，或者更長。

  中途，除了那碗粥以外，傭人沒有給自己任何的吃食，所以許清歡也並不清楚現在到底幾點鐘，只能憑藉小窗口透進來的日光，判定還沒天黑。

  忽然，她隱約聽見樓梯的方向傳來一陣腳步聲。

  這個時間，周聶生應該還沒回來。

  聽著腳步聲沉穩有力，應該也不是江婉蓉。

  至於周家的傭人，則更不像，沒有人會突發奇想來看望她一個被三少厭惡了的女人。

  但有一個人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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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聲音穩穩停在了閣樓門口，沒動靜。

  許清歡目光緊緊盯著小門的方向，也沒說話。

  但她知道，一牆之外有個人。

  兩人仿佛在隔著一扇門發出無聲的較量，最終，還是許清歡忍不住出聲。

  「是誰？」

  她不敢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怕是自己想多了。

  門外沒有了聲音，就在許清歡以為自己猜錯了的時候，忽然，聽見一聲極輕的笑聲傳了過來。

  「我還以為，昨晚動靜鬧得大麼大，你恐怕早就有氣無力了，不過現在看來，情況還好。」

  男人的聲音很低，他大概也是趁著周家沒人才偷偷過上來的。

  不知為何，許清歡緊繃了一夜的神經，忽然在這一刻得到了放鬆。

  雖然眼前這個男人同樣陰晴不定難以捉摸，但起碼他不會對自己動手，更不會將她關在暗無天日的閣樓。

  很可笑。

  明明知道周承京也不是什麼好人，可許清歡卻將自己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或許是因為，周承京將自己的條件名碼標價，而不是強買強賣。

  她將身體靠在椅背上，緩緩吐出一口氣。

  「讓二哥失望了，我還活著。」

  隔著一扇門，周承京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含糊不清，但許清歡卻能清楚聽見他語氣中的嘲諷。

  「談不上失望，按聶生的這個動手程度，恐怕沒有幾次，弟妹那單薄的身體就會受不住。」

  一晚上的時間，等來了他的冷嘲熱諷，許清歡聲線冰冷。

  「那到時候還麻煩二哥給我收個屍。」

  「以我的身份，來給弟妹收屍，恐怕有些不妥吧？」周承京的聲音聽起來薄涼無情。

  許清歡仰頭靠在座椅上，不說話了。

  她不知道周承京這次過來，是來落井下石，還是真心想幫她一把。

  在沒有看出對方的意圖之前，許清歡不敢冒然亮出底牌。

  又等了半分鐘，大概是沒聽見她的聲音，周承京的語氣中多了幾分不耐煩。

  「沒別的話說了？」

  許清歡猜到他的意思，眼中多了一分譏諷。

  她故意開口：「二哥還想聽我說什麼，感謝你特地來看望我？」

  門外的人沉默了幾秒，隨即冷笑落下。

  「看來是我想太多，還以為弟妹會乖乖低頭，看來是周聶生昨晚打的不夠重，還沒有讓你認識到事情的嚴峻性。」

  說完，門外傳來他轉身離開的腳步。

  許清歡頓時慌了，她匆匆出聲，嗓音因為一天沒喝水而有些干啞。

  「等等！」

  然而就在她聲音落下的下一秒，閣樓的門被應聲打開，走廊上的燈光隨著他的動作傾灑進來，在男人頎長高大的背影后鋪開，如同一道光，驟然照進了這暗無天日的小閣樓。

  周聶生站在門口，嘴角噙著戲謔的笑意。

  「知道求我了？」

  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被他戲耍，許清歡暗怪自己沉不住氣，現在好了，主動權被他占據，等會還怎麼談判？

  她很快收起臉上的慍怒，故作冷靜的站了起來。

  「二哥誤會了，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被周聶生發現。」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為在凳子上坐了太久，還是因為昨晚遭到毆打，許清歡剛站起來，便感覺腿腳一麻，整個人直勾勾地往前倒去。

  與此同時，周承京迅速閃身過來，穩穩將她接住。

  許清歡落入他的懷抱中，鼻尖頓時縈繞著一種很獨特的男士香水味道，像是淡淡的雪松木味，又如同山巔之雪，清冷出塵。

  還未等她心跳平穩，就聽男人嘲諷似的開口。

  「知道弟妹你擔心我，但也不必這麼著急，才剛進門就主動投懷送抱。」

  竟然還調戲自己，許清歡不免狠狠瞪了過去。

  但就是因為這一眼，讓周承京看見了許清歡臉上已經乾涸的血跡。

  周聶生昨晚扇了她好幾巴掌，每一下都立到極重，把許清歡打得嘴角破裂，她也根本來不及收拾自己。

  此時的許青花兩邊的臉頰微微腫起，嘴角破著，血液已經凝固，外加那凌亂的頭髮和衣服，整個人實在是稱不上好看。

  周承京打量了幾眼，嘲諷似的彎了彎唇。

  「不過是一天沒見，就把自己弄成了這副慘樣，你確定沒有我的幫忙，你能成功從周聶生手裡活下來？」

  說完，他抱著的雙手還輕輕掐了掐許清歡的腰。

  好像更細了。

  見他到了這種時候還有心思揩油，許清歡惱羞成怒，連忙從他懷裡退了出來。

  她冷笑。

  「能不能的，在二哥你沒回來之前，我不得成功活下來了嗎？」

  周承京握了握手掌，似乎還在回味剛才那細軟的觸感，聽見許清歡的話，他微微俯身，幽暗的瞳眸緊緊盯著對方，似乎勝券在握。

  「那在我回來後呢，你確定他下一次不會更狠？」

  許清歡擰緊了唇，沒有回答。

  她知道，周承京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

  以前周聶生不對自己如此狠，是因為他只會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將這些火氣發泄在自己身上。

  可這次不一樣。

  他懷疑自己出軌了，而那怒氣，是明明白白衝著自己而來的。

  可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毫不懷疑，在多次沒能找到許清歡出軌的證據後，周聶生的怒火會逐漸增加，最終，變著法的將她折磨至死，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

  她想報仇，卻不想將自己搭進去。

  在心頭糾結許久，許清歡看向周承京，幾乎有些艱難的開口。

  「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