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囚牢
2024-06-03 19:35:10
作者: 烽火不是火
周聶生猶豫了一下。
或許是他已經發泄完了心底的怒氣,又或許是他擔心自己幹的事情被父親發現,總之,他同意了江婉蓉的方法。
在離開之前,他狠狠瞪了許清歡一眼,嘴裡發出威脅的聲音。
「別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明天有你好看的!」
許清歡狼狽的趴在地上,一言不發。
房間門被周聶生砰的一聲關上,江婉蓉這才將視線緩緩轉移到許清歡的臉上。
她保養的很好,雖然年紀已過四十,可是除了眼角輕微的皺紋以外,幾乎讓人看不出她的真實年齡。
許清歡猜測,江婉蓉年輕時,一定也是名震一方的大美人。
只不過當她單獨看向自己時,眼中便多了幾分刻薄。
「你不該惹聶生生生氣的。」
她面無表情的看了過來,眼中帶著批評。
「以你的家世背景,能夠進我們周家的門,就已經是萬幸,這種情況下,你更應該老老實實待在聶生身邊,好好伺候輔佐他,而不是惹他生氣。」
雖然並不是第一次從江婉蓉口中聽見這樣的發言,但許清歡還是很想笑。
無法想像,像周家這樣的大家族,竟然也會存在如此保守落後的思想。
難道嫁進他們周家的女人,都只是工具人,只有相夫教子的命?
或許是這一次她的發言太過離譜,許清歡喉間發出重重的咳嗽,卻還是忍不住質問。
「伯母又怎麼知道,是我惹了他生氣,而不是他往我身上發泄自己的火氣?」
江婉蓉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
「他生氣,你應該好聲勸導,而不是任由他一味的發脾氣。」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許清歡真的很想問,自己都被周聶生打到趴在地上毫無還手之力,她還該怎麼勸?
周家的人,個個都是瘋子。
周聶生是,他的母親又何嘗不是?
被迫來到周家的這些年,江婉蓉對自己所承受的挨打,從來都只是旁觀,面對自己兒子的惡行,她從未想過阻止,而是一再縱容。
如果周聶生是主犯,那她便是幫凶。
許清歡冷笑一聲,趴在地上仰面喘著粗氣,不再反駁。
試圖去和瘋子講道理,本身就是一種瘋狂的行為。
她還不至於那麼蠢。
大概是許清歡的沉默讓江婉蓉失去說教的機會,她優雅的臉上輕輕蹙起了眉頭,隨即,音量微微拔高。
「你要記住,你家境貧寒又有一個嗜賭成性的父親,別以為你真是我們周家的准少奶奶了,我一直是很反對你們的婚事的,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話不知聽了多少遍,聽得許清歡都想笑。
或許是心態發生了改變,這次,她忽然從地板上撐起一邊的身體,直勾勾盯著江婉蓉。
「你們周家這口酒,我註定是喝不上了!既然你這麼討厭我,與其在這裡和我浪費口舌,還不如想辦法勸勸你兒子,讓他早點和我斷絕關係!」
她的反抗,讓江婉蓉徹底變了臉色。
像她這樣自持甚高的人,是不會允許一個被自己看不起的許清歡,踩在自己的頭上反駁她的言論。
果然,她生氣了。
十分鐘後。
許清歡被周家的傭人丟進了頂層的小閣樓,這裡堆放著一些雜物,旁邊還有一個小房間擺著整面的酒。
平日裡很少有人過來,可許清歡對此地,卻再熟悉不過。
在那扇小小的門被關上之前,江婉蓉面無表情地在門口丟下一句。
「聶生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你最好學會感激。」
隨著門被關上,許清歡真的很想說出那句經典台詞。
這究竟是她的福,還是她的禍?
她從來不覺得周聶生是真的喜歡自己。
沒有誰表達喜歡的方式,是輕輒辱罵,重輒拳打腳踢。
當初救下自己和父親,或許只是他的一時善心,又或者是起了新的折磨人的興趣,而自己,不過是恰好被他挑中的那個倒霉鬼而已。
曾幾時,許清歡也以為他只是脾氣喜怒無常,看在他拯救自己,又為父親擺平高利貸的恩情上,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諒解,好言相勸。
哪怕被打,也從不出聲。
直到次數多了,周聶生覺得沒意思,把她領到一干朋友面前,稱呼自己為「用點零花錢就買來的女僕」,那一刻,許清歡遍體生涼。
她這才清楚的意識到,所謂恩情,不過是他們有錢人家的隨手之舉。
他從未喜歡過自己,只是碰上了一個任打任罵的玩物,產生了幾天的興趣而已。
閣樓很黑,只有一小扇窗戶透出些許微弱的夜色。
一夜過去,許清歡從閣樓的木桌上醒來,門口有人敲門,打開,傭人遞進來一碗清粥。
「等下。」
趁著門還沒被關上,許清歡叫住了他。
傭人回過頭,看向許清歡的眼中並無半點尊敬,甚至有些不耐煩。
「還有什麼事?」
豪門裡的傭人,最會看碟下菜。
周聶生不把自己當回事,就連家裡的傭人也可以對她大呼小叫。
許清歡不在意這些,她壓低了聲音問道。
「三少還在家裡嗎?」
傭人彎曲唇角,譏諷的看向他,「你該不會以為,三少會過來救你吧?別開玩笑了,他今天一大早就離開了,壓根就沒想過你。」
許清歡瞬間不說話了。
大概是為了全方位的打擊她,那傭人一臉得意的嘴臉。
「哦,對了,臨走前他有和太太提起過你,不過是囑咐今天一定不要把你放出來,哎,誰讓許小姐你不聽話,非要惹三少生氣,這我們也幫不了你啊。」
她嘆了口氣,眼中卻分明是在幸災樂禍。
周聶生不是第一次打自己,江婉蓉也不是頭一次把他關在閣樓,這種情況周家的傭人屢見不鮮,早就習以為常。
許清歡猶豫了一秒,又問。
「那二少呢?」
「你問這個幹嘛,難道還以為二少會幫忙,人家昨晚就在家裡呢!」
那傭人嗤笑一聲,端著盤子走了。
她一走,閣樓重新回歸黑暗。
許清歡雙手抱膝,坐在閣樓里唯一的一張凳子上,等待著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