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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你在看什麼?

2024-06-03 19:08:20 作者: 不羨仙

  夜裡,他一會兒看月亮,一會兒看並不存在的星星,等著月影下一江姓女子活蹦亂跳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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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在等人嗎?」

  他倚月而立,終於在身後傳來了一道女子的聲音。

  那包紅棗,似乎讓他變得想迫不及待的與她道謝。

  喉結滾動兩次他才轉身。

  面前的姑娘杏眼藹藹,靈動逼人,可惜,並不是他要等的人。

  「你是?」

  「我是賀知州的女兒,名喚溶月。爹爹適才瞧見殿下一直站在夜風裡怕殿下受寒才派小女來給殿下送衣裳。」

  蕭定安婉言推拒,只道是出來賞月。

  賀溶月神情淡然,並不因為蕭定安的拒絕而尷尬,她和蕭定安並肩站在月下,說道:「元旦將近,但元旦的月亮總歸是沒有中秋好看的。」

  「賞月不賞月的,都是藉口見見自己想見的人罷了。」

  賀溶月一笑,知道他是在等人了,接著回道:「是,小女聽說元旦那日殿下要出兵,爹爹會跟著你們一起,還希望殿下能帶著小女爹爹回來團圓。」

  「本王自當竭盡全力。」

  月光撒在他玉佩的穗上,夜風吹起的樹葉輕輕撫過穗子,落在江塵蘭腳尖。

  他的視線也被那片樹葉引去了。

  賀溶月眼尖,說道:「這是李大人帶來的那位舞姬?」

  她歪著頭細細看著江塵蘭,看得她都心生羨意。

  這舞姬不僅沒有世俗脂粉味,反倒濯月而生,腰肢秀氣,眉目間的英氣油然發出一股不染是非的清冷高潔。

  她習慣於別人對她行禮,於是見著賀溶月也無半分反應。

  「她一舞姬不懂禮數賀姑娘不要見怪。」

  蕭定安提醒了一次江塵蘭才朝賀溶月福了福身。

  「妾身可是擾到殿下和賀姑娘說話了?」

  她此番前來,本是想告訴蕭定安他的肺疾方子就快成了的好消息,沒想到撞破了情竇初開的殿下良宵。

  蕭定安想到夜裡寒涼,接過了賀溶月手裡的衣物,說道:「夜深了,賀姑娘快回去吧,否則賀大人該擔心了。」

  她走上前掃了江塵蘭一眼——

  這位李大人帶來的舞姬就是太子想等的人嗎?

  兩人目送賀溶月遠去,蕭定安把衣服給江塵蘭披上,到嘴邊的柔情蜜語變成呵斥,「大晚上的,你跑出來幹什麼?」

  江塵蘭渾身一抖。

  不是凍的,不是嚇的,是蕭定安給她披衣服這事更讓她覺得寒從心底來。

  「殿下一會兒對臣女避之不及一會兒又虛寒問暖的,讓臣女當真不知該如何面對殿下。」

  他用力把衣服攏了攏,江塵蘭跟著力向前一步,兩人距離不過分毫,蕭定安此時連她卷翹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屑道:「你著涼了,我可沒時間顧你。」

  江塵蘭不耐的撇撇嘴,「我看你一直在哪兒站著,以為你在等我。」

  被拆穿後的蕭定安壓低了嗓音掩飾尬尷,「我不習慣受人恩情,所以只是想答謝你的薑湯和紅棗。」

  蕭定安拿出半塊暖玉,「你拿好了,倘若有局勢動盪的那天,這玉說不準能保你性命。」

  江塵蘭愣在蕭定安溫熱的懷裡。

  「這......一碗薑湯和幾顆棗而已,殿下不必給我太貴重的東西。」她說著把暖玉往回推。

  蕭定安摁下她的手,「過不了多久林白會來,運氣好的話,我會和李彥在他趕來之前把騷亂平息。」

  他盯著江塵蘭,仿佛在說什麼無比嚴肅的誓言,「林白此人心懷叵測,若是他來後局勢有變,你拿著這塊玉速速回京,我手下的人見著玉會護送你。」

  江塵蘭明了,他為了防著林白,把自己和她第二次生還的機會一併交到她手中。

  她將暖玉放入貼身衣物中,柔聲道:「不會有那天的。」

  驀地想起今夜來找蕭定安的正事,她從袖子裡掏出一個東西放在蕭定安眼前。

  「告訴陛下一個好消息,明日我去貢嶺的藥鋪,若是能尋得那味藥,方子就初成了。」

  他向後退了一步,月亮落進她眼睛裡,他第一次瞧見距他不到三尺的清澈明月。

  原來這便是抬眸有神明。

  蕭定安說不出話,也不知該說什麼。

  他只記得那一夜,除了那明月,他還第一次感受到被牽掛的滋味。

  那是他十七年裡一直缺失的幸福,那種被牽掛的感覺,是後來江塵蘭告訴他叫做幸福。

  「多謝江姑娘了。」

  他亦未多說半個字,只是江塵蘭從他眼神里讀出來,他對她的戒備之心在那時開始漸漸消散。

  她不懂,是因為藥方,還是那包紅棗?

  江塵蘭點點頭,朝屋內走去,走前叮囑了一遍蕭定安,「殿下快些解決騷亂才能回上京過節,見到想見到的人。」

  蕭定安點頭,算是對她的承諾。

  前線戰事吃緊,不過蕭定安應付起來還算得心應手。

  江塵蘭連著兩天都收到了好消息。

  林白在戰末快要趕來,江塵蘭只好搬出去。

  藥鋪老闆說那味藥沒了,需得等到冬雪溶後才會長出。

  她一急,「冬雪融後!我不還得等三個月,玩兒我是吧?!」

  「姑娘莫急,西南不似上京,下雪是件稀奇事,今年或許是因著太子殿下這位福星到來下了兩場雪,瑞雪兆豐年啊!」

  他樂呵呵的說著,因著蕭定安鎮壓有力,邊境百姓也能免受騷擾。

  「這邊氣溫回升快,最多不過半月雪就能融。」

  江塵蘭無奈,「老闆,做生意可得講信用啊,我先定了藥,是你說有大人物急著要你得罪不起才讓我把藥先讓給他,事後兩天藥材一到立馬補給我,我等了三天,你告訴我要再等半月!」

  看著文文弱弱的小姑娘發起火來嗓門真高,引來了許多人的圍觀。

  老闆面子上過意不去,連連道歉,「實在是對不住,那賣藥的農人因著家裡需要把藥自己用了,姑娘你實在著急,去貢嶺南面的半山腰看看,說不定能有。」

  她聽後也就算了,據理力爭了兩倍的賠償銀兩走人。

  貢嶺南面......

  她順著路走去,被西南的民風吸引。

  雖說都在貢嶺一帶,但兩邊人群的穿著和口音完全不一樣,長相也頗不相同。

  她運氣好,找著藥材之後覺得這裡有趣,又見著天色漸晚逗留了一天。

  客棧里,她喝著這邊的羊肉湯胃被暖的心滿意足。

  「胤國人!給我帶走!」

  一陣劈里啪啦的動靜。

  江塵蘭轉身一看,看到一位故人——

  曾經明媚生動的西寧公主。

  她此時穿著西寧服飾,頭上是紅色瑪瑙,腰間掛滿了珠子,手執鞭子,頭顱揚起。

  江塵蘭記得她和她一樣悲慘的命運。

  起初她來將軍府,兩人一見面就眼紅,林白跪著給江塵蘭解釋說他對那位西寧公主沒有情意,娶她是不得已而為之。

  江塵蘭很肯定,當時林白說的是真話。

  她怎麼會一點猜不透林白的心思?

  西寧公主被利用,西寧被滅,是有她的默許。

  那時聽說她血濺大街,江塵蘭只是有點遺憾,感嘆她的不易,甚至認為她被利用也是因為她是一國公主難以避免。

  出生在皇家的女孩,在嫁人這件事上有更多的身不由己。

  如今重活一世,她見到那位公主的瞬間心陡然掉在地上。

  面對她,她竟有些慚愧,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愣愣看著囂張的她。

  「喂,你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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