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五斗米道反

  朴龍見狀則是微微一愣，卻是不知道秦澤為何突然生氣，皺了皺眉頭道：「若我話語中有哪些地方不對，還請秦縣尉你莫要介意。」

  「畢竟我乃你們漢人口中的蠻夷，不懂你漢人的禮儀也在情理之中。」

  秦澤：「……」

  忽然覺得朴龍說的好有道理，以至於讓他無言以對。

  不過這時候卻切切不能被對方再言語上壓制，秦澤腦筋一轉，立即一指地面上的那些個偷襲者的屍體道：

  「秦某來你朴家寨，卻被人夜襲，對此朴寨主可有說法？」

  「我要說不認識這些人，秦縣尉你肯定不信。」朴龍卻是毫不避諱道：

  「這些人自稱五斗米道，來此的目的其實和秦縣尉你差不多，一來想要去我巴人的聖地面見長老，二來則是想要我朴家寨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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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心中早就有了猜測，但親耳聽朴龍提及這些人五斗米道的身份以及他們所來目的的時候，秦澤心中依舊稍稍有些驚詫：

  五斗米道的動作好快，自家這邊能想到的，他們居然也想到了。

  又聽朴龍繼續言道：「不過我還未見他們，實在是不知道他們為何今夜突然突襲了秦縣尉你的居住地。」

  「幸虧秦縣尉你本領高強，不然恐怕這五斗米道會把殺害漢人縣尉的帽子戴到我巴人的頭上，到時恐怕我巴人跳進巴水也洗不清了。」

  秦澤聞言卻是冷笑一聲道：「你倒是會一推四五六，這裡是何處？這裡可是朴家寨，若無你們的許可，他們能知道我們的到來，他們能夠輕易的尋到我們居住之地？」

  「許是你們自己人露了行藏也說不定！」朴龍狡辯道。

  「笑話，秦某……」秦澤正想駁斥朴龍的狡辯，想了想便頓住話頭道：「也罷，敵人已經盡死，現在糾結這些也是無用。」

  「朴寨主，我來問你，我欲去往巴人聖地一行，你寨中可願派人帶路。」

  為了免於被朴龍繼續拖進言語陷阱之中，秦澤便不再提被斬殺的五斗米道的人，索性直奔主題，問及此來目的。

  朴龍沒想到秦澤突然轉變了話題，稍稍驚愕了一會兒才道：

  「我雖然之前使人騙秦縣尉你說去參加祭祀，但祭祀這事兒卻是實實在在的。」

  「非是我不願派人帶路，實在是現下真的是一年一度祭祀白虎神的時節，我巴人的聖地真的封了，真的無人能入其中。」

  朴龍連著用了三個「真的」，用以加重自家話語的可信度。

  秦澤對此雖然還抱有懷疑態度，但卻意識到親自去面見和勸說巴人的長老們這件事情已經有些不現實了，想了想便道：

  「既然如此，那秦某就等以後有機會再行拜見。」

  「現下郡內有賊匪將要作反，你巴人歷代為我大漢征戰，不知此次可願出兵？」

  見秦澤果然不再糾結入聖地拜見長老一事，轉而問及出兵事宜，朴龍頓時一笑，說出了早想好的理由：

  「只要秦縣尉你尋來朝廷的文書，我巴人自會出兵。」

  雖然朴龍說的簡單，但秦澤卻知這是拒絕了他提及出兵的事情。

  因為朴龍口中的朝廷文書，可不是秦澤這個縣尉或者是張揚這個縣令為代表開具的宕渠縣寺的命令文書。

  而是至少需要巴郡太守曹謙這個級別出具的文書，且須有益州刺史復署批准才有效，才能調動巴人出兵。

  畢竟舉兵這樣的事情，在歷朝歷代都是很忌諱的一件事情，中央朝廷雖然下放了地方官吏可以舉兵平叛討賊的事宜，但也設下了諸多限制，免得地方官吏舉兵造反。

  諸如現下動用蠻兵討賊之事，非得一部刺史允許才可，否則無法動兵。

  至於之前秦澤說動羅家寨那樣的小寨子舉兵，算起來也是違法的。不過好在現下朝廷已經下了募兵的文書，只要將羅家寨那邊的兵員說成募集的義勇即可。

  實際上這樣的手段也可以用在朴家寨這邊，不過既然朴家寨擺明了不願意出兵，那這手段自然無用。

  當然秦澤也可以去曹謙那邊求取令巴人出兵的文書，可秦澤一直沒有弄清曹謙的思路，所以暫時不好去尋他，不然無法解釋為何一定要動用蠻兵。

  「既如此，那秦某就不多留了。」明白了朴龍的意思之後，秦澤當即決定不在朴家寨多留，抬頭看了看天，因為這一陣子的耽擱，東方已經隱隱透亮，顯然黎明即將到來了。

  朴龍一聽秦澤要走，立即假意挽留道：

  「哎……秦縣尉你又何須這麼著急呢，你等和敵人不久前才激戰罷，想來甚是疲累，貴屬又是個個帶傷，不若休息幾日，待到貴屬傷勢稍好，再行離開也不遲。」

  「免了，今日沒死就是我們命大，誰知道再多呆幾日會不會蹦出什麼六斗米道甚至一石米道的人出來要了我們的命。」

  聽得秦澤的嘲諷之言，朴龍並未動怒，只是一個勁兒的開口挽留秦澤等人。

  秦澤卻是不理，天一亮便帶著親兵尋了一處地方將死亡的兩人埋葬，並讓朴龍注意派人維護，勿要被山中野獸毀傷，待到日後再備足人手，前來將二人帶回宕渠縣的各自家中安葬。

  目送秦澤等人踏著晨光離開，朴龍面色變了數遍，轉而問朴胡道：「我讓你尋的漢人的鹽商你可尋到了？」

  朴胡道：「尋雖然尋到了，但卻和對方一直沒有談攏？」

  「為何，可是嫌咱們要的多？」朴龍皺眉問道。

  「這倒不是，」朴胡解釋道：「對方說現下漢人中的貴人們都認馮家的岩鹽，他們雖然也可以學習馮家的手段給予推廣，但卻需要時間，另外有可能會遭受到馮家的打擊。」

  「這麼一來的話，好幾年都不會產生收益。」

  說到這裡朴胡忍不住偷眼看了朴龍一眼：「我覺得還不如繼續同馮家合作所得的收益多，所以暫時沒有同對方談妥。」

  「去談，沒有收益就沒有收益，之前沒有岩鹽這個進項，我朴家寨不照樣過得好好的。」朴龍直接拍板道：

  「漢人做事都喜歡多留幾條路，咱們也得跟他們學一學，免得被人卡住了脖子。」

  說到這裡，朴龍又看了看朴胡身上的絲綢衣服，朴胡連忙向後縮了縮，他知道自家阿爹可是一直不喜歡他使用漢人的物品的。

  朴龍這次卻沒責罵朴胡，而是開口道：「你若要學，不能只學漢人的穿戴哈享受，有機會多學學漢人的知識。」

  「誰能想到，平常被我們吃了好幾輩子的石頭鹽居然被漢人賣出了這麼大的價錢，看起來我巴人一直不如漢人，不單單是甲兵和人口不行，還有知識不行啊！」

  秦澤自然不知道身後的朴龍因為他這次巴山之行居然產生了讓巴人學習漢人知識的念頭，此時他正一邊走一邊對面露沮喪的秦琪幾人道：

  「都不要哭喪著臉，雖然咱們這次入巴山的目的沒有達成，但至少也有羅家寨保證的千餘青壯，倒也不是一無所獲。」

  「而且反殺了五斗米道派到巴山的使者，也算是暫時粉碎了五斗米道拉攏巴人一起作反的陰謀，同樣為王威和李鋒報了仇。」

  「至於朴家寨的事情，現下先留著他們多逍遙些日子，待到以後有機會，我必會將這些天遭遇的事情一筆筆同他們討回來！」

  因為幾人身上都有傷，故而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並不快，足足比去時多了一半兒的時間才迴轉羅家寨。

  秦澤請羅虎開始準備聚兵事宜，一旦自家這邊派人傳話，立即舉兵下山。

  得了羅虎的保證之後，秦澤便留下三名親兵養傷，帶著僅受皮外傷的秦琪匆匆的離了巴山，朝著宕渠縣趕去。

  秦澤是四月中旬進山，等到再度迴轉宕渠縣的時候，已經到了五月下旬，歷時一月有餘。

  得知秦澤雖然僅僅募集了千餘巴人青壯，但卻成功破壞了五斗米道拉攏巴人的事宜，張揚王累兩人自然不好責怪秦澤。

  巴人這邊僅提供千餘青壯，看來剩下的兵源還是要從豪族世家之中召集。

  好在張揚表示，他已經暗中同縣內的豪族世家之人打了招呼，這些人倒沒做他想，只表示若有需要，定會派家兵協助維護縣內治安。

  秦澤又問及曹謙之前的出兵事宜，得知曹謙這時並未出兵，各縣抽調的兵卒和壯勇正在集訓，似乎是準備集訓一個月之後，在六月的時候出兵。

  接下來的時間裡，秦澤等人繼續尋找兵源和準備物資，同時不忘暗中調查五斗米道的動向。

  六月初，曹謙以嚴顏為帥，帶領由各縣抽調的縣兵和壯勇組建的四千餘勤王兵，順流而下，準備經由荊州前往豫州、冀州之地勤王滅賊。

  同月中旬，漢中郡太守蘇固，以「張修以符水惑民，當為（張）角太平道之分支」的名義，大肆捕拿五斗米道的信徒。

  張修見狀，假稱蘇固貪婪，逼迫太甚，直接起兵作亂。

  一時之間，漢中郡內各縣、巴郡內的巴中巴東各縣以及三蜀其他各地的五斗米道徒眾齊齊響應。

  漢中郡、巴郡、廣漢郡、蜀郡以及犍為郡的賊匪們也趁機作亂，攻城破縣，賊勢洶洶，絲毫不亞於陷入戰亂的豫州冀州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