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準備

  這桌坐的都是有官身的人，故而由秦澤親自作陪。

  騎手的話一出口，桌上頓時一靜。

  張揚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當即起身急問：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回稟張縣令，太平道作反，朝廷傳檄令天下募兵共擊叛賊，太守急召您入江州商議募兵之事！」

  這次不但張揚聽清，便是同桌的張咨、王累等人俱都聽得一清二楚。

  張揚和王累對視一眼，紛紛拿驚愕的目光看向秦澤，欲言又止。

  張咨卻不知道兩人心中所想，立時起身對著秦澤一抱拳道：

  「子淵，實在是抱歉的很，你也看到了，公務緊急，由不得我拖延！」

  「無礙，子議公可盡去！」秦澤也起身抱拳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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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咨有三十多歲，且和秦澤並不相熟，故而秦澤以「公」相稱以示尊敬，並未稱對方為「兄」。

  張咨轉頭看向張揚：「稚叔，同去否？」

  聽得張咨相邀，張揚自然不好拒絕，點點頭表示道：「同去！」

  張咨來參加秦琪婚禮的時候可是同曹謙請過假的，並不擔心曹謙因此為難他，所以大大方方的邀請張揚一道前去。

  兩人隨之邁步離了屋子，快步行出了莊子。

  秦澤王累自然跟隨相送，甘淳秦原發覺想要出來相送，卻被秦澤擺手拒絕，令他們繼續好好招待客人。

  到來莊外，早有莊子中的人將幾人的坐騎準備好，就在張揚準備上馬的時候，秦澤上前扶了他一把，趁機在其耳邊低聲道：

  「稚叔兄，莫忘提醒曹太守五斗米道的事情，另外下月就是麥收，壯勇不宜多抽！」

  張揚會意的點點頭，隨即翻身上馬。

  張揚張咨兩人復又在馬上抱了抱拳，向秦澤表示歉意，隨後便策動戰馬在騎手們的護衛下離了莊子，朝著江州趕去。

  待到幾人消失不見，王累四下看了看，靠近秦澤問道：「子淵，太平道作反，五斗米道會不會？」

  「有這個可能，我已經告之稚叔兄，請他提醒曹太守，不過曹太守聽不聽那還是另外一說！」

  秦澤思及這些時日曹謙的表現，實在是摸不清曹謙的想法，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道。

  「那如何是好？」

  王累不由有些焦躁：「如你所言，五斗米道的傳播方式和太平道差不多，現下太平道已經作反，恐怕五斗米道也不遠了，咱們該當早早做準備才是。」

  「不若咱們現在就回縣寺召集人手。」

  王累說罷便欲拉著秦澤一道離開。

  秦澤卻是拍拍王累的手安慰道：「明道兄，我知你心中焦急，但越是這個時候，我們得越沉住氣，不能自亂陣腳。」

  「相比別的縣，我們宕渠縣早早就做了準備，就算是五斗米道真的作反了，憑咱們的準備，保住宕渠縣沒什麼問題。」

  「再說現在乃是敏感時期，五斗米道畢竟還未作反，若是因為咱們的動作，逼反了五斗米道，你我可就罪莫大焉了！」

  王累一聽覺得有理，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令自己冷靜下來，復問秦澤道：「稚叔兄被太守召去議事，我等做什麼？」

  「現在須得鎮之以靜。」秦澤笑了笑道：「走吧，回去，總得讓秦琪的婚禮順利結束才好。」

  王累雖然覺得都這時候了秦澤還想著自家僕從的婚禮，實在是有些兒戲。

  但思及最初秦澤同他和張揚談及太平道以及五斗米道時候那種篤定的表情，覺得還是得多聽一下秦澤的建議，隨即將心中的不滿和焦躁壓下，隨同秦澤一起迴轉。

  「明道兄，不要這麼緊張，笑一笑。」秦澤見王累面色沉凝，便微笑著開口勸道：

  「現在莊子裡面可不僅是我和秦琪的親戚，還有宕渠縣和臨江縣的幾大豪族世家的代表，稚叔兄和子議公的離開已經讓這些人產生不好的聯想，若是我倆個在露出這種表情，恐怕會弄得這些人心中慌亂，於兩縣穩定大局不利。」

  王累不是傻子，一聽秦澤話語哪裡還不明白，連忙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

  「多謝子淵你的提醒，某省得了。」

  兩人迴轉莊內後，果然有人上前來問，秦澤卻是笑著解釋稱，乃是曹謙太守有事相召，大約是布置五月麥收的事情。

  這事兒的確之前有太守做過，眾人聽得秦澤的理由，雖然心中不怎麼信，但也沒有造次，紛紛將疑惑壓在心底，準備回去以後再行探看。

  秦琪的婚禮順利完成，待送走所有客人之後，秦澤便將甘淳叫在屋內商議，請其回去後務必多運糧食布匹以及醫藥。

  同時也順便把之前定製的兵甲也準備好，不過無須再運到宕渠縣，只需留在臨江好好儲存，一旦有事便將商隊武裝起來。

  多餘的兵甲可給予在臨江的沈彌部，令他將武裝部下兵卒。

  送走甘淳，秦澤又招來沈彌，告之他可以著手準備編練部隊，不過要嚴防五斗米道的滲透，人數不足的話便尋甘家，請其去其他豪族世家說和，讓他們出家兵。

  送走沈彌之後，秦澤又叫來秦原、程苞、許定幾人，告之他們太平道作反的事情，眾人都很震驚，秦澤又提起五斗米道，令秦原和程苞從現在開始就要明松暗緊，時刻防備敵人的突襲。

  隨後又讓程苞寫了書信，由許定帶著，到南鄭把程苞的家人接來，免得到時候鞭長莫及。

  程苞對此自然極為感激。

  待到吩咐外幾人之後，秦澤便去休息，可他卻總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思及這在歷史上留下濃重一筆的黃巾起義。

  想來這時候，包括曹操、劉備、孫堅在內的眾多梟雄諸侯，這時候恐怕已經在摩拳擦掌，等不及要分享漢室的花花江山了吧。

  可惜他身在益州，即便是處在靠近荊州的巴郡，要是組織兵卒前去的話，恐怕等他出兵到達的時候，戰鬥差不多都要結束了。

  而且這次鎮壓黃巾起義的戰果大部分都被十常侍的人給貪墨了，普通人拼殺的再努力，恐怕也沒有出頭的機會。

  強如劉備，身邊帶著關羽和張飛這兩個牛人，最終也不過落了個安喜縣尉，沒多久又因聽說要被裁汰，索性鞭打了督郵，棄官跑掉，再度成為白身。

  所以即便秦澤真的以縣尉的身份帶兵前去，恐怕也討不了好處，看來這次黃巾之亂很可能和他沒什麼關係。

  可惜沒機會去見識一下這些梟雄年輕時的模樣了……

  想著想著，秦澤便進入了夢想，夢中發覺自家成為一位統領千軍萬馬的大將軍，指揮著麾下大將鏖戰敵人。

  正浴血奮戰時忽而畫面一轉，有面目模糊的女子輕笑著向他走來，口中喚著夫郎……

  足足過了十日，張揚才迴轉宕渠縣，同時帶來了曹謙的命令，讓秦澤抽調一百縣兵和兩百壯勇前去江州聽用。

  「這麼說曹太守還是準備出兵了？」

  秦澤看著手上的調兵文書忍不住問道：「他難道不擔心五斗米道在兵卒被抽走之後趁機作反？」

  張揚卻道：「你讓我提醒的我都提醒了，不過曹太守想了一夜，最終還是下達了抽調兵卒的命令，可能他自己有不同的想法吧。」

  「那這兵卒非抽不可了？」一邊的王累見狀急忙問道。

  「非抽不可！」張揚道：「曹太守命令，各縣務必在二十日內把人手全部集結到江州，需要進行統一編練。」

  巴郡範圍極大，最遠的魚復縣距離江州足有千里，二十日這個時間段對於魚腹縣已經極為緊張了。

  「可五斗米道怎麼辦？」王累忍不住道：

  「自去歲開始，五斗米道可沒少在我縣搞事情，一下子抽掉了三百人，我縣的防禦如何辦？一旦五斗米道如同子淵你推斷的那般作反，我縣能抵擋得住嗎？」

  說罷王累忍不住拿目光看向秦澤。

  秦澤想了想道：「軍令不可違，這三百人咱們抽，不過人不能隨便抽，絕對不能讓五斗米道混入其中，若是他們趁機在郡兵之中作亂，那就等同於廢掉了我縣最大的軍事力量。」

  張揚點了點頭：「子淵說的不錯，軍令難違。」

  「我們是不是提醒曹太守，請他注意一下抽調的兵卒和壯勇之中的有可能混入五斗米道的事情？」

  「必須提醒，」秦澤想了想，還是摸不清曹謙的意圖，忍不住嘆了口氣：「至於聽不聽，那就在他們了。」

  「那咱們就這麼幹坐著等五斗米道作反嗎？」王累忍不住問道。

  「不，」秦澤堅決的搖了搖頭：「靠人不如靠己，一旦五斗米道作反，能救宕渠縣的，只有我們自己。」

  「稚叔兄，請你悄悄的和縣內的世家豪族打聲招呼，告之他們因為縣兵被抽調，有可能到時候會借用他們的家兵幫忙維護縣內的治安。」

  「這可行嗎？」張揚聞言遲疑道：「你之前不是說一旦借用了豪族世家的家兵，兵權咱們恐怕就握不住了。」

  「此一時彼一時，」秦澤搖搖頭：「我也沒想到曹太守會抽調兵卒。」

  「只是去打個招呼，不一定會用到，但若到了最壞的情況，也顧不上許多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好！」

  秦澤又將目光轉向王累：

  「明道兄，請你準備好糧草兵甲，另外五月麥收的時候，發庫內的余錢，儘量多收百姓手中的餘糧，以便積累物資，同時也免得五斗米道真的作反的時候從百姓手中得到糧食！」

  「好！」王累點點頭，隨後又有些擔憂道：

  「兵卒的問題怎麼解決，咱們自去歲準備開始，雖然陸陸續續輪訓了千餘壯勇，可萬一五斗米道真的作反，憑他們在百姓中的傳播程度，恐怕這千餘人也不夠看啊！」

  「兵卒的問題我已經想好了，」秦澤轉頭看著兩人道：「我準備這幾日去巴山一趟，看看能不能進入巴山的聖地，見一見他們的長老。」

  張揚和王累一驚：

  「子淵你是準備說動巴人出兵？」

  「這萬萬不妥，五斗米道在巴人中也很受歡迎，你這一去豈不是打草驚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