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緣由

  秦澤見狀便知這麼下去不行，雖然秦琪救了程苞，若是這麼拖著不讓程苞去治病，恐怕程苞很難好起來，一個不好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因此立即便讓秦琪去請郎中來看，程苞一聽，連忙掙扎著起身，意圖制止秦琪。

  他知曉自家乃是逃官，之前蒙秦琪秦原所救保住性命已經給秦琪秦原帶來了麻煩，更有可能牽連的秦澤，此時又聽秦澤執意去請郎中為他看病，自然第一時間想要阻止。

  他現在希望見他的人越少越好，這樣無論是對他還是對他的家人以及救助了他的秦琪等人都好，所以自然不願郎中見到他。

  自秦琪口中明白程苞現下身份的秦澤自然知曉程苞的擔憂，當即開口安慰道：「程計吏放心就醫，秦某自有辦法。」

  說罷便令秦琪自去請郎中，而他本人則是和秦原交代幾句。

  待到秦琪請來郎中入了客房之時，看見的程苞已經被秦原用裹傷的布包了半個面目。

  這時候除非程苞的至親前來，否則別人輕易認不出是程苞本人。

  實際上若非這個時代的郎中秉承「望聞問切」，需要查看病人臉色，秦澤都敢讓秦原將程苞的整個面部都包住。

  郎中見狀，自然對程苞被包著的半邊臉有疑問，秦澤則是推說其之前被燒傷，治療燒傷的郎中稱見不得風，所以才一直包著。

  

  這個解釋郎中表示接受，並未進一步的探究。畢竟請他來看病的秦澤不久前可是因為一個巴人小姑娘的事情就責難了一位同行，他自然不會傻到打破砂鍋問到底。

  郎中看過之後得出之前該是水土不服以及瘴氣入體緣故，所以導致程苞大病一場，雖然經過醫治，但此時體內還留有少許瘴氣，故而他先開了為程苞拍出體內瘴氣的藥，聲稱必須得清除瘴氣之後再行溫補。

  秦澤自然任他施為。

  經過郎中的艾灸和秦琪照方抓來的藥物的配合，程苞的面色比之前明顯好轉了不少。

  秦澤見狀便知這郎中是個有本事的，付過藥費之後親自送了郎中出門，倒弄得這郎中有些受寵若驚。

  待到目送郎中離開，秦澤這才迴轉院門，再入客房時發覺程苞正喝稀粥，見得秦澤入內，連忙就要放下粥碗同秦澤見禮，秦澤自然擺手制止，令其好好喝粥。

  待到程苞喝完稀粥，也不用秦澤去問，程苞便將自家的遭遇原原本本的同秦澤講了出來：

  程苞此人少年就聞名鄉中，初始時候因為有才能，被縣內的縣令招為縣吏。

  光和元年（公元一七八年）的時候，縣內的縣令任職期滿，改任其他地方為官。他有心想帶程苞一起走，奈何程苞家中有老有小，實在不便遠離。

  這縣令感念程苞的才能，有心抬舉他，就寫信給郡里舉薦，不過郡內並未放在心上。

  縣令又給刺史寫信舉薦程苞，稱其才能卓越，可堪大用。

  現任的劉刺史知曉這個縣令的本事，見他這麼堅持不懈的舉薦一個人，便對程苞產生了興趣，因此便招他為府中吏員。

  能得縣令如此抬舉，程苞自然是有些本領的，因此很快便在吏員之中脫穎而出，被一直關注他的劉刺史青眼有加，很快便被任命位計吏從事。

  這工作一看就知道不錯，只要好好干，再加上刺史的青眼，之後在刺史高升的時候定然會給其安排一份兒前景不錯的職位，說不得運道好了一步就能坐上一縣主官這樣的職位。

  當然，縣令也是分級別的，他雖然不可能直接坐到大縣的千石縣令，但小縣的幾百石縣長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刺史府中並非程苞一個州從事。

  加之有本事的人多半都有些恃才傲物，程苞自然不能免俗，所以和同僚的關係處的很差，所以致使程苞幾乎在刺史府中沒有盟友。

  再加上程苞做了計吏從事，堵了別人的上升空間，自然對程苞又妒又恨。

  且又因刺史對他青眼有加，更讓其他吏員覺得程苞會比他們先出頭，因此決定抱成團對付他。

  這些在刺史府內做吏員都或多或少有些背景，手段自然不差。

  他們先是不經意的提及程苞的恃才傲物，讓劉刺史慢慢心生不滿，好嘛，你連我都看不上，既然這麼厲害，乾脆刺史給你來做算了。

  雖然程苞工作做的不錯，但也並沒有之前一般受到劉刺史的誇讚，這讓程苞心中很不舒服。

  在程苞做了計吏從事的第二年十月，爆發了板楯蠻叛亂，益州的三蜀等地皆是烽火，賦稅什麼的根本就交不上來。

  且還不到上計的年份，程苞一時居然無事可做，再加上刺史府內吏員們的有意不讓程苞去碰別的事情，讓的程苞幾乎成了一個邊緣人。

  而程苞也看出了刺史府中眾人的刻意邊緣化，心中難免有些生氣，一時之間書生意氣迸發，準備弄出點兒成績來給刺史府中的眾人看看，同時也讓刺史知道他程苞的本事。

  現下最能做出成績的自然不是程苞的本職工作，而是針對板楯蠻叛亂的處置。

  之前便說到這程苞頗有才能，不然縣內的縣令離職時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抬舉他。

  因此在幾乎整個益州以及朝廷對板楯蠻的叛亂喊打喊殺的時候，他專門查了不少板楯蠻的歷史，了解板楯蠻的這個民族，同時又找到板楯蠻叛亂的根源，最終想出了招撫的政策。

  當他興沖沖的拿著自家的政策去稟報劉刺史，正好一眾刺史府中眾幕僚都在，程苞自然要顯擺一番，不過一經他提出招撫之策，無一例外的受到了所有人的反對和嘲笑。

  概因當時恰逢巴郡這邊有些戰役勝利的消息斷斷續續的傳出，原本這只是為了鼓舞民心作出的炒作，可惜那些個州從事就都信了，認為朝廷絕對能夠依靠武力掃平叛亂，並依此勸說刺史。

  劉刺史也覺得還是得用征伐手段鎮壓板楯蠻的叛亂，這樣也可震懾州內其他蠻夷。

  程苞原本還想著刺史能夠重視自家的計策轉而傳書給朝廷，這下被刺史無視卻是有點傻眼。

  這讓程苞著實消沉了好一陣子，畢竟你用心做一件事這麼久，所得的成果卻不被人認同，換做誰都會消沉一陣子。

  好在年後李顒就任巴郡郡守之後，在和秦澤的交流中確定了剿撫並用的策略對付板楯蠻。

  刺史府內的人自然都不看好，不過劉刺史考慮朝廷詔李顒復為巴郡守，是不是有這方面的用意，所以並未明面駁回李顒的上書，覺得有用沒用還是摻和一腳，免得李顒弄成了他落不得好。

  因此劉刺史準備派人去巴郡一趟，但是大家都不看好，所以也沒人願意跑這個冤枉路。程苞早就在得知李顒的剿撫策略的時候就激動不已，畢竟他的想法幾乎和自家不謀而合，因此自告奮勇前去巴郡。

  劉刺史和其麾下的幕僚們這才想起之前程苞也提過類似的策略，見狀便沒人反對，令程苞去了巴郡。

  沒想到李顒居然真的成了事，將禍亂三蜀的板楯蠻給平定下來。

  這麼一來，皇帝自然是高興了，但是蕭瑗一方的人以及刺史府麾下的這些個幕僚們自然都不高興了。

  前者因為李顒搶了風頭，自家不但沒能因為平亂而升官，反倒因為指揮不當致使損兵折將而丟了職位。

  後者則是完全沒想到程苞出了這麼大的風頭，畢竟在李顒呈報有功人員的時候，程苞可是排在第二個位置，僅次於被李顒視為立了大功的秦澤。

  這兩方人都是有背景的，因此便聯合起來搞事情。

  他們動不了李顒，也暫時動不了被李顒保護的秦澤，便把目光瞄向了程苞。

  至於劉刺史，感官則是有些複雜，一方面因為自家摻和一腳的意圖達到了，雖然被朝廷誇獎，但是實質的獎勵卻一點兒都沒有。

  人都是這樣，別人提出一個可行的方案讓你做，你覺得不可能成功就沒有去做。

  轉眼另外的人卻做到了，成功了。

  他們可能就不會責怪自家之前沒做，反倒會怪提方案的人沒有堅持要他去做，不然成功的人不就是他了。

  劉刺雖然不至於怪責程苞，但蕭瑗和刺史府內的幕僚從事們聯合去弄程苞他也沒有去試圖阻止，算是默認。

  於是程苞便被弄到了交州南海郡的揭陽縣做縣長。

  攤開東漢地圖一看便知，交州乃是東漢最南的一個州，雖然面積不小，但卻荒無人煙，到處都是不毛之地，瘴氣、土人、蠻人、百越乃是這地方的主流。

  南海郡的揭陽縣大概位於秦澤前世的潮汕地區，不同於秦澤前世的發達，這地方乃是百越的地盤，各種矛盾尖銳，自秦開始就一直禍亂不斷。

  這些人把程苞弄到這地方自然沒按什麼好心，雖然看上去的確是一縣主官，但是單環境就能要了人命。

  事實卻是如他們所想一般，程苞進入交州之後便水土不服，接著又中了瘴氣之毒，差點把命丟了。

  好不容易治的差不多了，就直奔揭陽縣。誰想還沒到揭陽縣，揭陽的百越搞事情，把縣城給破了。

  還沒到縣城的程苞莫名其妙的背了失地的名頭，朝廷自然要治他的罪。

  程苞覺得冤枉，抗辯不得後便選擇了逃走，沒想到逃回益州後追捕的人也跟了過來，並且收了之前那些個「老朋友」的錢，意圖斬殺程苞。

  若非恰巧遇見秦琪和秦原，估計這條命已經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