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再見程苞

  秦澤之所以支持張揚，一來是因為李顒專門的叮囑，二來就是離開江州當晚兩人進行了一番深談。

  不同於秦澤十六歲偶然救了李顒而被其帶入仕途，張揚完全是憑藉自己的武勇之名被郡內徵辟為吏員，後來更是被舉薦給了擔任并州刺史的張懿，得以就任刺史麾下的武猛從事。

  其後經歷鮮卑數度寇邊，這才積功被張懿舉薦給朝廷，得以成為議郎。不過他這議郎只在朝中待了不到一天，就被轉為宕渠縣令，這其中自然有張懿及其後面人脈發力的緣故。

  自他十八歲被郡內徵辟，到現在得以就任宕渠縣令，雖然前後不過六年，但也足夠張揚學會官場之中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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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宕渠縣在益州，遠在并州的舉主張懿手再長也伸不到益州，所以再接到任命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要想在任上有所作為，張懿那邊的助力根本就不用想，一切還得靠自己。

  故而便在接到任命的那一刻便開始打聽宕渠縣、打聽巴郡的情況，從而知曉了招撫板楯蠻的李顒以及李顒最得意的屬下秦澤，而後者更是早在他張揚之前五個多月的時間便就任了宕渠縣的縣尉。

  不過在外之時，他打聽到的關於秦澤的消息不多，僅僅是知曉對方似乎是年紀不算大，得益於李顒的極力推薦，加上本身也有功績，才被朝廷任命為縣尉。

  入了巴郡之後，才知秦澤的種種事跡，平賊滅寇這事兒不說，單說其力壓郡內大戶豪族的事情就能看出秦澤的厲害。

  雖然其背後有李顒撐腰，但同樣做過郡內吏員的張揚知道，秦澤本身若沒有幾分手段，恐怕不但壓不倒這些郡內豪族大戶，反倒會被對方給一口吞了。

  接著又聽說李顒收了秦澤做徒弟之事，便知若想能在宕渠縣的縣令任上有一番作為，秦澤絕對是他繞不過去的坎兒。

  因此在同秦澤接觸過後，也覺察出秦澤這個人的不凡。

  他思慮一日之後，最終在兩人即將離開江州的那晚專門尋了秦澤去談，表達了自家入主宕渠縣之後想要做一番事業的態度。

  同時希望和秦澤合作，一起治理好宕渠縣，從而為兩人的履歷添功加彩。

  秦澤正好白天又被李顒叫過去囑咐一番，自然也願用心做事，正好和張揚一拍即合，兩人算是達成了政治聯盟。

  這才有了秦澤約見王累，其後和他一起前往張揚住處深談的事宜。

  王累雖然有手段，但是真的架不住張揚和秦澤的聯手，再加上兩人表示不會專門打壓之前跟隨他的人，也隨之加入了兩人的政治聯盟。

  三人既然達成了協議，其他人當然連反對的權利都沒有。

  畢竟張揚掌著全縣大權，王累握著幾個實權縣曹，秦澤手上更是控制了縣兵這樣的武裝力量，三人這一通力合作，縣內的任何人估計都跳不起來。

  這麼一來，三人就是名副其實的宕渠縣三巨頭，只要三人內部不出問題，恐怕手伸進了縣內諸曹的縣內大戶也是沒招可使。

  張揚正式就任縣令之後，便開始忙碌起來，先是拜訪縣內各大戶，接著又去拜會縣中德高望重之人和年歲大的老人，若不是眼見著新年臨近，恐怕張揚還會在縣內轉上一轉，看看宕渠縣民眾的具體情況。

  張揚所做的一切事情都被秦澤看在眼裡，他不得不承認，莫看張揚也是第一次擔任縣令，但是為人處世的手段上要比自家圓滑了不少。

  雖然自後世穿越而來的他有遠超張揚的見識，但他總愛以後世的眼光品評這時代的人，且受史書和之前剛入郡內的經歷影響，多多少少對豪族大戶們有些意見，因此對待這些人的時候手段總是比較硬。

  張揚則是不同，身為土生土長的東漢土著，他對這些豪族真實情況的了解遠不是秦澤能夠比擬的，加上他入仕途已經六年有餘，為人處世也比秦澤更加深諳官場之道，對待縣內的大戶上比秦澤柔和不少。

  而縣內的豪族除開馮家之外，基本上都不怎麼喜歡和秦澤打交道，只因為秦澤太過強硬，現下有了比秦澤懷柔的張揚，他們自然希望張揚能夠壓制住秦澤。

  故而儘管他們在張揚上任之後便通過自家在諸曹內的人知曉秦澤和張揚聯盟，但他們卻覺得憑他們的手段，該是能夠把張揚拉攏到他們這一邊。

  因此，在張揚拜訪他們之後，他們也拋出了自家的善意，稍稍令人在縣內讚揚張揚。

  這個時代縣內多半的輿論可都是操控在這些世家豪族的手中，有他們作為助力，短短几日，縣內便都知曉來的新縣令張揚是個有作為有擔當的好官。

  王累因為此事還專門尋了秦澤，話里話外都擔心張揚會拋開他們單幹，不過卻被秦澤安撫住了。

  倒不是秦澤對張揚的人品有信心，自認為張揚不會拋開他們單幹。而是秦澤壓根兒就不怕張揚拋開他們單幹，有縣兵在手，即便張揚真的和縣內的豪族大戶合作，秦澤依舊有信心守住屬於自家這一塊地方。

  若再聯合王累，秦澤相信有把握把和縣內大戶合作的張揚架空一大半兒。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了年關，縣內諸曹都在清理結算一年的收益，雖然繁忙，但因為馬上就要放假，所以面上皆是笑眯眯的。

  秦澤則是清閒的很，他早就將屬於縣尉的一攤子事情處理完全，縣內各處也加派了兵卒巡視，再加上之前的冬獵行動基本上肅清了縣內的毒蟲猛獸和匪賊，倒也沒有什麼麻煩事能尋到他。

  因此秦澤特地帶著請託甘家購買的糧鹽布帛等物資進了一次巴山，同那些談好年後開始出貨的蠻人部族的頭人們又談了一次。

  眼見著糧鹽布帛進山，巴人自然歡喜，頭人們都拍著胸脯保證，來年便發動族人採集秦澤所需物資，絕對不會耽擱商隊收貨。

  秦澤迴轉宕渠縣城，一入縣城便得知被其在江州派往德陽許家村，請老僕秦原過來宕渠縣同住的秦琪已然迴轉縣內。

  秦澤頓時大喜，遣散眾人之後便直奔縣內的住所。

  不想剛入大門，迎面便遇上了秦琪。

  秦澤正要詢問秦原在何處，卻被秦琪一把抓住手臂來到僻靜處。秦澤正疑惑間，卻見秦琪面露惶然道：「公子，我可能給您惹麻煩了。」

  「怎麼回事？」秦澤聞言雖然稍稍驚愕了一下，但面上卻並不驚慌，他了解秦琪，知曉後者並非膽大包天之人，即便是真的惹了麻煩，想來以秦澤和其背後李顒的實力都能擺平。

  「我接爺爺回來的路上，遇到了有個熟人被追殺，便和爺爺一起出手救了那個熟人。」

  「沒想到那些追殺之人稱我救那人乃是逃官，他們本是奉命捕拿，不過因為吃了別人好處，才下殺手。」

  「還說我和爺爺先救逃官，再殺了官差，已經罪責難逃，朝廷定會追究！」

  秦澤沒料到近十幾日不見，秦琪居然就做出了這樣的事情，稍稍皺眉思索一下才道：

  「剩下的那些人你沒放吧？」

  「爺爺擔心牽連到公子您，直接全給殺了！屍體都扔到了山里，您也知道，德陽那邊虎豹豺狼不少，想來屍體很快就會被野獸吃盡。」

  「還是老爺子做事果決。」口上雖然這麼說，但秦澤心中暗暗為秦原的維護而感動，當即表示道：

  「既然屍體都沒了，你也不用太擔心，這年頭不說攔路的賊匪，便是虎豹豺狼也不少，即便朝廷最後沒見那些官差，也頂多認為是被賊匪或者是虎豹殺了，只要咱們自己不露餡，終究查不到咱們頭上。」

  秦琪聞言這才鬆了口氣，在他看來，只要自家公子說沒事，那就真的會沒事。這麼多年的相處中，讓他對這位比自家小几歲的公子無形中產生了絕對的信服和崇拜。

  「對了，剛才你說救的是熟人，什麼熟人，我認識不認識？」安慰過秦琪之後，秦澤忽然想到秦琪之前的話語，忍不住開口問道。

  「公子您當然認識，他就是之前同咱們一道對付蠻人的刺史府麾下的程計吏。」

  「哪個程計吏？」話剛問出口，秦澤立即驚訝的張大嘴巴：「你說的是程苞？」

  「沒錯，就是他！」秦琪解釋道：「我當時本以為是他被賊匪追殺，所以才出手救助，沒想到他居然是逃官，而追殺他的是官差。」

  「人在哪兒？可曾受傷？」

  「人就在客房之中。」秦琪連忙回答道：

  「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不過他本人之前可能得了病，所以身體很虛弱，因為這事兒隱秘，我也不敢請郎中，爺爺僅給他包了皮外傷，本身的病症卻是無法。」

  「走，帶我去見一見！」秦澤二話不說便令秦琪領路，兩人旋即便朝著客房行去。

  一入客房，立時見了正為程苞換藥的秦原，擺手制止秦原的客氣和即將起身見禮的程苞，讓秦原繼續為做事，而他本人則是細細打量起了程苞。

  此時的程苞，壓根兒就沒有去歲初見時候的儒雅瀟灑，整個人面色蒼白，兩頰凹陷，一看就是飽受過病痛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