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父親的話

  日月不停地轉換，時光飛逝，秋去冬來，皚皚白雪覆蓋了整個郢都的角角落落，屋檐上的雪還沒來得及消融，又被覆蓋了厚厚一層，看著更加綿軟溫柔。

  鵝毛大的雪花不斷地落在上面，秦琉璃伸出手去，接住了一片六棱形的雪花，但卻還沒數清楚六個稜角，那雪花便消失在了她的手掌上，只留下一片大約是六邊形的水跡。緊接著更多的雪花落在了秦琉璃的手上。

  一陣不知道是從哪裡吹來的風颳了過來，吹得秋荔院院子裡的樹上厚厚的樹枝丫擺了擺，撒下了大片的白雪。秋荔院的屋檐下到處是紅色的帷幔，處處張燈結彩，就連院牆上也都是被白雪壓埋起來的紅色布花和帷幔。

  蘭心從正殿裡走出來，拿出一件粉色的大氅披在秦琉璃的身上，道，「小姐，你總是這麼貪看這雪啊，明日就要大婚了，這要是著涼了可怎麼好？」蘭心一邊說著，將手上的暖爐給了秦琉璃，「快別再接那雪花了，反正也留不住，很快就化了。」

  秦琉璃接過蘭心遞過來的暖爐，任由她給自己系好了大氅上的帶子，「蘭心，時間過得真快啊，這都年底了，明日我就要和二殿下成婚了，我怎麼覺得那麼不真實呢？」

  蘭心笑著道，「小姐，你別鬧，你最近念叨這話都快小半個月了，二皇子殿下不是已經和你表達過忠心了嗎？願得……什麼人來著？」蘭心說著就卡住了。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秦琉璃知道蘭心想說的是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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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對，二皇子不是和你說了的嘛，我和連藥都聽見了。」蘭心笑著撲了撲落在秦琉璃衣衫上的雪花，「小姐，還是早些進去吧，今日在府中已經勞累了一日了，好不容易此刻閒下來了。」

  秦琉璃道，「哪裡那麼容易，父親一會兒只怕是要過來。」今日府中的宴上，父親一直紅著眼眶，欲言又止的。明日就要大婚了，父親定是有什麼話要說的。

  果然，話音還沒落，秋荔院的院門就已經打開了。秦簡和小峰一同走了進來，看見秦琉璃和蘭心站在廊下，便問道，「琉璃，怎麼在風口裡站著？」

  「父親，你來了？」秦琉璃看見父親真的來了，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剛剛得知了父親的情意，她就要離開了，心中萬般不舍。她只好迎了上去，風夾著雪花，打在面上有些疼，可是她卻並不理會。

  扶著秦簡入了正殿，蘭心端來了熱乎乎的薑茶，然後退下了。

  「父親，天寒地凍的，怎麼這時候過來了，今日已經勞累了一整日了。」秦琉璃心疼地看著雙鬢已經有些發白的父親，鼻頭一酸，若是母親尚在，會不會也已經生了白髮？

  秦簡如同看著珍寶一般看著秦琉璃，雙手撫著那杯薑茶，開口道，「琉璃，明日你就要嫁去二皇子府為妃了，為父這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父親，琉璃只是出嫁，不是去和親，更不是去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而且都是在郢都，父親不必如此傷心。」秦琉璃看著父親面上的皺紋，心中著實難受，但還是認真地安慰著父親，「你看，妹妹做了太子側妃，不是也能經常回來看望父親和夫人嗎？」秦琉璃說完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齊婉早已被流放雲南，於是繼續說道，「就算現在夫人不在，但還是經常回來看望的父親的不是嗎？」

  秦簡搖搖頭，「琉璃，這是不一樣的，可晴我自問從小對得起她，何況如今的側妃娘娘早已不是可晴，若不是看在純陽的面子上，我早就告知皇上了。」秦簡看著秦琉璃，話語有些哽咽，「為父總覺得對不起你，讓你從小吃了不少苦。所以為父擔心你以後過得不快活，而且二皇子和太子相爭，為父著實擔心你的安危。」

  「父親，請你不要傷心，琉璃會找好照顧自己，也會經常回來看望父親。而且父親為琉璃的良苦用心，琉璃都知道，所以琉璃從不覺得苦，有父親和母親給琉璃的愛，琉璃覺得很幸福，以後也會和二皇子殿下幸福地生活的。」秦琉璃剛剛還在和蘭心確認這一切，可是剛剛對父親說起這些話的時候，她覺得自己能夠做到。她想起了母妃身中劇毒也要拼死生下自己的愛，她明白父親為了保全她故意不與她親近的愛，她也確信了這些日子，齊蒼擎對她的情意，他堅信自己會過得更好。這些話是說給父親的，更是說給自己的。

  秦簡從懷中拿出了一隻紅色的錦盒，打開後，從裡面取出了一隻紅瑪瑙的鐲子，「琉璃，這是你母親當年嫁給父親的時候，戴在手上的。她懷上你的時候，就說若你是女兒就給你做陪嫁，若是兒子就給兒媳婦做見面禮。明日你就要走了，你母親不在，為父替你母親拿給你，琉璃，來，戴上讓父親看看。」

  秦琉璃聽著秦簡說著，淚花朦朧了雙眼，她顫抖著雙手拿出了那隻鐲子，戴在了右手腕上。燭光下，鐲子流光溢彩，十分靈動。

  「父親好看嗎？」秦琉璃小心地將手鐲拿給父親看。

  「好看！」秦簡用帕子擦了擦眼淚道，「和你母親當年一樣好看！」

  「父親，若是母親能看到明日我出嫁，那該有多好！」秦琉璃輕輕撫摸著那冰冷的鐲子，上面沒有母親的溫度，她連母親的樣子也只能從父親送她的一副畫像中得知，此刻卻十分想念。

  「琉璃，是父親不好，沒有保護好好你和你母親！好在你明日就要出嫁了，為父祝願你和二殿下舉案齊眉，平安白頭。」秦簡說完對著秦琉璃道，「為父，也有一句話送給琉璃，我的女兒。」

  「什麼話？父親？」秦琉璃問道。

  秦簡嘆了一口氣道，「在帝王家，雖然萬般榮耀，但處處皆是險境。琉璃，你日後說話行事一定要謹慎，萬不可像在秋荔院一般，想出去就從小木門出去了，這樣是不行的。縱得二殿下深情，琉璃還是要克制，多輔助二殿下，為父也會在朝堂為二皇子殿下出力，儘量能報二殿下在皇上百年之能夠登基，否則你我父女只好去泉下找你母親了。」

  秦琉璃聽後，兩行清淚落了下來，「父親，原來我跑出去玩你都知道……」

  「知道，為父如何不知道。」秦簡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