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雲起（二）

  齊蒼桓此言一出，朝堂上立即沒了聲音。

  百官們的目光紛紛落在了皇上，齊蒼桓和秦簡三人身上。

  秦簡見金殿上如此安靜，早被齊蒼桓的那幾句話說得震驚萬分。前幾日早朝時，齊蒼桓便有意無意總是和秦簡過不去，甚至當著皇上和百官的面說秦大人是真正的青雲直上，從浮現在府的白衣搖身便身居五品大員，實在是百官的楷模云云。

  皇上見其越說越離譜，便呵斥了幾句，並未多說什麼。卻不想今日，齊蒼桓竟然公然將自己的言論與詛咒掛鉤，這實在是莫須有。

  「太子殿下明鑑，微臣怎會詛咒我大楚，微臣只是擔心會出現那樣的局面。」秦簡忙解釋道。

  徐靜見齊蒼桓說話實在難聽，秦簡怎麼也是自己部下的官員，何況所說並非齊蒼桓的意思，於是便也執笏向皇上道，「皇上明鑑，微臣以為秦大人並無太子殿下所說的詛咒之意，只是提前假設若天不降雨水，我楚國將面臨的困境，只是希望能夠讓諸位同僚意識到此番大旱的嚴重程度，以期能夠同意祈雨活動。」

  皇上聽著下面的大臣你一眼我一語，辯得不可開交，便開口道，「好了，朕明白秦愛卿的意思，太子你未免有些矯枉過正了。」

  齊蒼桓聞言道，「父皇，兒臣只是擔心秦大人初到戶部，並不熟悉戶部的事物，所以有些太過擔心了。」

  

  皇上抬起手，做了一個手心向下壓的動作，齊蒼桓見了，這才不再繼續說了。

  「剛剛徐尚書也和眾愛卿說過了，秦侍郎也言明了今年大旱的嚴重程度，朕想看看都有哪些愛卿認為應該去祈雨？」皇上開始主持大局。

  徐靜第一個站出來道，「臣附議。」

  秦簡也道，「臣附議！」

  很多大臣也都站了出來，紛紛附議，皇上往下一看，就連齊蒼擎也站了出來附議，於是心中欣慰，問道，「二皇子也同意朕去祈雨？」

  齊蒼擎見父皇點到自己，於是恭敬地回道，「回父皇，兒臣以為此事關乎民生大事，應當以百姓的生計為重，是而兒臣以為應當去祈雨，而且父皇親自去藍光寺祈雨，定能感動上天降下甘霖。」

  皇上聽了心中大悅，本來他就希望能夠祈雨成功，免得真需要開倉放糧，那周圍的那些沒有受災的國家，恐怕都要蠢蠢欲動了。

  「二皇子所說深得朕心！」皇上面上稍稍有些緩和了。

  齊蒼擎復道，「兒臣以為，若君臣一心，不僅父皇到藍光寺齋戒祈雨，朝中眾臣也在府中齋戒，如此一來，必能感動上蒼，降下甘霖！」

  皇上剛才一言，便有數十位官員附議祈雨，聽了齊蒼擎此言，那些附議祈雨的大臣紛紛表示定能做到。

  「皇上都親自齋戒祈福，身為臣子又怎能不相隨呢？莫說在府中齋戒，就是隨皇上去藍光寺，微臣也願意跟隨。」徐靜第一個表示。

  秦簡也說道，「微臣自當追誰皇上和徐尚書大人。」

  卻有一人立即法波道，「微臣認為祈雨一事不是不可行，但有一人參與此事，只怕會誤了此事。」說話之人是工部尚書王輝，朝中之人皆知此人乃太子黨羽。

  「哦？王愛卿為何有此一說？何人不能參與此事？」皇上問道。

  「微臣以為，此次楚國境內大旱，是從秦大人擔任戶部侍郎一職時開始的，可見是上天對秦大人的不滿，才導致了此番大旱以示懲罰，如若前去祈雨讓秦大人參與，只怕會更惹得上天發怒，到時候莫說降下甘霖，只怕是就連明年，楚國也要繼續大旱。」王尚書慷慨陳詞，秦簡和徐尚書聞言臉色大變，皇上倒是沒有阻止，反而靜靜聽著。

  齊蒼擎見太子一黨如此乖張，便站了出來道，「父皇，兒臣以為，王尚書此言有失偏頗，楚國大旱一事，怎麼能和戶部的官員任職有關？」

  秦簡也忙道，「請皇上明鑑，王尚書此言微臣實在不敢領受。」

  「太子，你有何看法？」皇上沒有對秦簡的話做出回應，反而去問齊蒼桓。

  「兒臣以為，王尚書的話雖然聽起來有些牽強，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此事如此重要，可不能拿百姓的生計開玩笑啊，父皇。」齊蒼桓字字懇切。

  徐靜見齊蒼桓如此，心中憤懣，知他是因秦簡任職一事故意如此，便道，「回皇上，微臣倒以為此事與秦大人並無干係，秦大人上任之前，就已經有地方官員上書，說天有大旱跡象，請求撥款修築水渠灌溉農田，只是近來已經延續了近兩個月未降雨，加上暑期大熱，是而乾旱，與秦大人何來什麼干係？」

  但王輝卻並不罷休，「據徐尚書所言，以前也只是有乾旱跡象，如今大旱就是秦大人上任之後才發生的，秦大人怎會於此無干，分明是上天……」

  「好了！」皇上見下面吵作一團，心中惱火，大喝一聲，「朕要你們表態是不是前去祈雨，怎麼又吵到秦愛卿這邊了，秦愛卿是朕親自委任的，怎麼會與大旱之事扯上關係？一個個不能替朕分憂，反而起了內訌，朕養著你們這些人有何用！？」

  眾人見皇上怒了，立即停止了討論，俯首站好，且看皇上會怎麼說。

  「朕看剛才已經過半的人贊成祈雨，那祈雨的事便定下了，先在宮中做水陸大法事七日，七日後，朕親自去藍光寺祈雨，你們便在各自府中同時齋戒十日，以助朕早日祈求上天降下甘霖。」皇上說完，又看了秦簡一眼道，「至於王尚書說秦愛卿導致大旱一事，朕雖然不信，但也不能拿大楚萬千百姓的生命來做賭注，太子說的有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秦大人這些日子便不用參與了，在府中好好齋戒即可，待祈雨一事結束，秦大人再來金殿上朝吧。」

  秦簡聞言，便道，「微臣謹遵皇上之命，謝皇上隆恩。」

  祈雨一事定下，早朝便也散了，皇上留下了秦簡一人在金殿說話。

  「朕不是不知道此事委屈愛卿了，但是事關民生，朕不得不這麼做，秦愛卿，你不要往心裡去。」皇上見金殿內大臣們盡數散去，這才開口對秦簡說道。

  「皇上言重了，王尚書所言也實在是確有其事，的確是微臣上任後旱情加劇，微臣並無委屈。」秦簡忙俯身回道，「只是皇上讓微臣擔任如此重要的職位，微臣非未能替皇上分憂，反而給皇上增添麻煩，實在是微臣的不是。」

  皇上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李公公見了，立即上前扶住，走下了台階，行至秦簡身邊道，「朕知道這不干你的事，你回去好好在府中齋戒，也是一樣的。」

  「是，微臣遵命！」秦簡恭敬地回道，「微臣自當攜全府上下齋戒念經，以期能為皇上盡微臣一家綿薄之力。」

  「純陽公主近日如何？朕倒許久未見了。」

  「微臣回去會提醒純陽公主進宮向皇上請安。」

  皇上笑了，背起了雙手道，「秦大人今日也累了，早些回府吧，朕也要去御書房批摺子了。」

  秦簡立即俯身行禮，「微臣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