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心意（二）

  楚雲深堅定的跪在地上，看著眼前這個以什麼明黃的男子，楚皇沒有說話，他一直站在那裡，好像是想著什麼。

  楚雲深也不急，只是安靜的等待著楚皇的答覆，楚皇轉過頭，看著年輕的楚雲深，思緒好像是回到了那年的一天。

  他也是同樣跪在自己父皇的面前，求娶蕭貴妃的，但是不同的是，那個時候他已是太子，已經有了父皇給自己選的太子妃。

  多年以後，當他看著蕭貴妃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時候，耳邊總會回想起來自己原來的承諾：「父皇，兒臣願求娶蕭氏之女。」

  但是他的父皇確告訴他：「身為帝王，不應該有情愛。那會是你的軟肋，你不應該把你的軟肋暴露在外人的眼中。」

  他足足的跪了三天，才讓自己的父皇點了頭，可是結局呢？

  「稚子小兒，你口口聲聲說你和我不一樣，但是又何嘗不一樣？」楚皇轉過身，看著楚雲深，眼睛裡面竟然帶了絲絲的嘲諷。

  「父皇，你護不了是因為你在乎你的江山，你的皇位，但是我不在乎。」楚雲深沉聲的說到，這句話缺觸及到了楚皇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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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地揮手把桌上的茶盞掃落在地，他低吼道：「身為君主，沒有君主的覺悟，沒有為了天下蒼生，不配為君。」

  「我只願做她的天，沒有興趣做天下人的天。」楚雲深堅定的說到。楚皇的胸膛上下起伏。

  好，好，好。

  楚皇連說了三個好字，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宮人的回報：「稟告陛下，皇后娘娘求見。」

  「皇后？不是讓她們回去休息了麼？」楚皇眉頭緊鎖，看了看還跪在地上的楚雲深，無奈的說到：「罷了，這件事情我們容後再議，你先起來吧。」

  楚雲深也知道急不來，但是他要娶凌兮的心意是不會變的，這個時候，他突然害怕起來，他擔心凌兮不同意。

  自己也是因為楚皇突然說起自己的親事，他才會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因為他知道，若是以後的人是凌兮，他願意為她背負風風雨雨。

  皇后帶著宮女魚貫而入，宮女手上還端著晚膳，皇后一進到屋子裡面就看見了地上茶盞的殘渣碎片，她神色一頓，看了看楚皇的臉色，她和皇帝幾十年的夫妻，自然是看的出來楚皇余怒未消。

  「陛下，深兒身上還有傷，您看看您這是做什麼？」皇后坐在了皇帝的身邊，示意身後的宮女把地上的碎片收拾起來。

  然後讓宮人把晚膳擺了上來。

  「這幾天，你父皇因為你沒有消息，好些天沒有好好的吃飯了，正好今天我們好好的在一起用晚膳。」皇后接過了宮女遞過來的筷子，交給了皇帝。

  楚雲深在皇帝的一側做了下來，皇后似乎無意的問道：「剛才你們父子在吵什麼？」

  楚雲深恭敬的回答到：「父皇怪我做事魯莽。不計後果。」

  楚雲深並沒有說出真正的原因，在所有的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他不能把凌兮放在風口浪尖上。

  他，想要保護她。

  這個時候，凌兮輕輕的打了個噴嚏，採薇正在服侍凌兮泡藥浴，看見凌兮打了一個噴嚏，以為是凌兮著了涼，她連忙檢查了一下窗戶和門有沒有關嚴。

  凌兮洗好了澡，然後讓採薇扶自己出了浴室，頹靡的精神終於清醒了一點，採薇看著凌兮腹部的傷口，饒是她出身沒有那麼嬌貴，但是這樣的傷口還是看的她一陣心悸。

  凌兮倒是不以為意，她也不擔心會不會留疤，她向來隨性慣了，這樣的事情到真的不會太過於執著。

  晚上，凌兮剛要睡下，就聽見有人在自己的帳外輕聲的問：「凶丫頭，你睡沒睡？」

  是楚雲深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凌兮聽見是楚雲深的聲音，竟然沒有一絲之前的戒備，凌兮輕輕的搖了搖頭，突然發覺楚雲深看不見，就輕聲的說了一句：「還沒。」

  楚雲深聽見了凌兮的聲音，突然白天裡面那種錯綜複雜的心情全部都消散了，只要聽見凌兮的聲音，他的內心竟然會有一點安定的情緒。他靠在凌兮帳子的一邊，依稀能從帳子上看見凌兮的身影。

  凌兮有點累，她淺淺的倚在床邊，楚雲深不禁伸出手在帳子上描繪著凌兮的輪廓，兩人許久沒有說話。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然後兩人同時一怔。

  「你先說......」

  「你先說.......」

  幾乎又是同時開口，凌兮再也忍不住的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楚雲深也暗自搖了搖頭。

  「你先說吧......」凌兮語氣裡面全是滿滿的笑意，楚雲深斟酌了一下說道：「這次的事情.......」

  「陛下不打算追究她是麼？」凌兮自然是想的明白的，楚雲深和自己都平安回來了，就算是楚皇查到了什麼，也可能不會對玉璇璣動手的，至少不會昭告天下玉璇璣的罪行。

  或許，楚皇會和魏國換取什麼更加有利的事情。凌兮的聰慧幾乎是超過了楚雲深的想像。

  「而且，父皇在過問我的親事了，阿兮。」楚雲深語氣裡面竟然延伸出淡淡的疲憊，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了帳子上。

  凌兮心裡不知為什麼突然一痛，她低頭看著帳內的燭火，跳動的火苗，許久，就到楚雲深都以為凌兮睡著了，她才說道：「她是合適的人選。」

  凌兮猜中了楚皇的心思，雖然楚皇認為這玉璇璣野心太大，但是這樣身世顯赫的別國公主，而且這次的事情，相信楚皇也查的明白玉璇璣是因為什麼才派的人。

  果然都是天之驕子，天之驕女，沒有什麼比他們更合適不是麼？

  凌兮微微的閉上了眼睛，黑暗向自己涌過來，突然她就想到了之前的那個夢境，四周的迷霧，迷霧裡面的師傅還有師兄。

  但是楚雲深的一句話讓凌兮猛地睜開了眼睛。

  「阿兮，我想娶你。」楚雲深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句話。

  「你......你說什麼？」凌兮好像是沒有聽清楚雲深說的話，或者說她沒有辦法理解楚雲深話里的意思。

  「我想娶你，我想娶得人是你，阿兮，你能嫁給我麼？」楚雲深聲音堅定。

  凌兮能聽見自己清晰的心跳聲，一聲高過一聲，楚雲深看不見凌兮的表情，以為她是在考慮，心裡著急，但是理智告訴自己，不應該操之過急。

  「可是，陛下未必會允許。」凌兮終於找回了理智。

  是的，陛下不會允許，她凌兮或許能嫁給京城裡面的任何一家公子，哪怕是剩下的兩位皇子，但是偏偏是楚雲深，或者陛下不會允許。

  太子未立，每個皇子的每一步都是籌碼，特別是楚雲深，若是最開始凌兮還看不懂皇帝的心，但是在山洞裡面，凌兮講了蕭貴妃的事情。

  凌兮才知道為何皇后這麼忌憚楚雲深，恨不得置楚雲深與死地。

  皇帝看中的人是楚雲深！

  這也是楚雲深深知的事情，但是他楚雲深想做的事情還沒有人攔得住，楚雲深輕笑出聲：「阿兮，只要你應了我，其他的事情便不用你擔心。」

  楚雲深意氣風發，眼神裡面竟然有俾睨天下的氣勢，凌兮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我......」

  「阿兮，我給你考慮的時間。」楚雲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怕聽見凌兮的答案，於是他連忙出聲阻止了凌兮。

  然後他匆匆的和凌兮到了晚安，就離開了。

  他是害羞了麼？

  凌兮心裡突然閃過這樣的念頭。她躺在寬大的床上，竟然睡不著。

  此時皇后的帳內，皇后揮手讓一個人退了下去，這人身上背著藥箱，竟然是白天給楚雲深診斷的太醫！

  今天他突然被皇后娘娘召見，因為娘娘說有點身子不適，原本他還有點好奇，因為為了宮裡的娘娘們方便，設立了女醫部，卻不想皇后娘娘竟然要點名見自己。

  他心中忐忑，跟傳召的那位宮人打探虛實道：「娘娘怎麼會突然召見臣呢？」

  那宮人猜測的說道：「許是娘娘關心三皇子的傷勢，正好招你問問吧。」於是那太醫就跟著宮人來到了皇后娘娘的帳子。

  皇后娘娘的身子並沒有什麼大礙，或許只是有點擔憂勞累，他開了安神的藥物，就離開了，期間皇后娘娘倒是閒聊了幾句，果真如那宮人說的，談到了三皇子。

  那太醫走後，皇后的臉色有點難看，皇后身邊的嬤嬤看見了皇后的樣子，擔憂的說道：「娘娘，剛才太醫都囑咐了，您要安心靜養呢。」

  皇后揉了揉額角，然後對著嬤嬤說道：「去把大皇子給我叫過來。」

  那嬤嬤見勸不住，只好躬身下去叫大皇子。

  皇后盯著那嬤嬤的背影，心思千迴百轉，陛下要做什麼？大皇子，二皇子都沒有立妃，卻要給三皇子立妃，原本這根本不符合祖制。

  而且這個時候提立妃的事情，未免有點太過於巧合，想起之前那欽天監告訴自己的事情，這凌氏有一女紫薇相，將來必將母儀天下。

  決不能讓楚雲深娶了凌兮。

  楚景行沒想到這麼晚，母后還會召見自己的，他也不疑有他，跟著那嬤嬤就去了皇后的帳內。皇后此時正端坐在上首。

  「兒臣參見母后。」楚景行恭敬的行禮。

  「平身吧，你們都下去。」皇后讓楚景行免了李，然後摒退了身邊的眾人，楚景行見到眾人都下去之後才開口問道：「母后這麼晚，叫兒臣來所謂何事？」

  「我要你娶凌兮長女——凌兮。」皇后開門見山。

  楚景行沒有想到皇后竟然找自己是為了這件事情，他不禁皺了皺眉頭說道：「可是母后現在時機未免不對。」

  先不說這凌兮遇刺，就是這楚雲深為了凌兮跳下懸崖一事，現在滿朝都傳的風風雨雨的了，此時若是他跟父皇說自己要娶凌兮，怕是會讓父皇以為自己和兄弟爭女人，未免得不償失。

  他把自己的擔憂告訴了皇后，其實這也是皇后顧慮的，許久，皇后的眼神中滿是陰鷙的說道：「若是不能得到，那就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