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墊腳石

  此話一出，無數雙眼睛看了過來。

  明檀穿著一身鵝黃色的明艷長裙，柳黛眉，桃花眼，眸光似水，窈窕多姿，在如此枯敗荒蕪的冬日裡，更顯耀眼奪目。

  明檀大大方方的答道：「杜公子客氣，不過舉手之勞罷了，何必掛懷。」

  杜同生笑的和藹，朝著杜清書招手，緩緩道：「清書，快請神醫入府一敘。」

  「是是是！」

  瞧著杜家殷切的態度，旁人看向明檀的眼神越發炙熱。

  「杜少爺，此女當真治好了杜老爺的病？」

  

  「是的。」

  杜清書毫不避諱的大聲道：「昨日家父還昏迷不醒，性命垂危，經過神醫的治療，不過短短半日，我爹就已經恢復了神采，在休養兩日，病就全好了。」

  「什麼？才半日的功夫就給治好了？」

  「不可能吧，之前杜老爺病的那樣重，聽說都快死了，若真是只用了半日就能讓人起死回生，那不成神仙了？」

  「一定是胡說的。」

  「未必未必！你們瞧杜老爺的神采，雖然還有些病容，但起碼性命無虞，一定是神醫的功勞！」

  明檀面無表情的穿過人群，身後嘰嘰喳喳的聲音，爭辯不休。

  有人認同，有人反對，明檀都無所謂。

  她的目的就是為了引起轟動。

  杜家治病沖喜的事情，先前鬧得沸沸揚揚，今日二房的人又帶著明曉蓮過來湊了一齣好戲，再加上還死了一個人，這些事情撞在一起，幾乎吸引了大半城中的百姓前來看熱鬧。

  剩下的半城百姓，只要道聽途說，也能明白今日發生了什麼。

  明檀就要借著二房惹出來的風波，讓她這個所謂神醫，乃至往後的周氏藥鋪做鋪墊，到時候定能震驚全城！

  「真是神醫啊？太厲害了！」

  漸漸的，人群中的吹捧和驚艷占據了上風。

  明檀目不斜視的從明曉蓮身旁經過。

  明曉蓮看到她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她被兩個差役一左一右鉗制著，狼狽至極。

  顯得明檀貌美心慈，成了人人爭相追捧的神醫。

  狗屁神醫！

  「明檀！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明曉蓮紅著眼，掙扎著怒吼，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對不對？」

  明檀停下腳步，淡淡側目，納悶道：「明曉蓮？你怎麼會在這裡？」

  「……」

  明曉蓮感覺一口血梗在喉嚨。

  她不信明檀不知道這裡剛發生了事情。

  她娘的屍體還冰冷冷的躺在地上，死不瞑目，可是眼下沒有人為她們說一句公道話！

  甚至都沒人在意她們！

  從明檀一出場，之前發生的事情，似乎全都變成了鋪墊，不論是她，還是崔氏，都是明檀的墊腳石！

  「我娘死了，你看見了嗎？」

  明曉蓮不死心的問。

  明檀聳聳肩，淡聲道：「跟我有關係嗎？」

  「你個賤人！」

  明曉蓮撒潑似的，又哭又鬧，吼道：「你們被騙了，她才不是神醫，她是殺人犯，她殺過人的！她手上沾著別人的血，她是個騙子！」

  明檀靜靜地看著她撕心裂肺的狂吠，卻一聲不吭。

  明曉蓮罵道：「賤人，你為什麼不說話？你心虛了是不是？你說話！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明曉蓮險些掙脫，旁邊的差役不耐煩道：「喊什麼喊？到了縣衙有你開口說話的時候，趕緊走！」

  「我不走！我娘不是我殺的！她自己從台階上掉下去摔死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話你留著跟縣太爺說吧，把她帶走！」

  「不！我不走！」

  明曉蓮歇斯底里的哭鬧，又看向明檀哀求，道：「明檀，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和你作對，你救救我！我可是你的堂姐啊，咱們是姐妹，血濃於水！你救救我！」

  明曉蓮跪倒在地，像個失去理智的瘋子一般，匍匐在明檀的腳下。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她又不是聖母，憑什麼救她？

  明檀冷冷抽回被明曉蓮攥住的裙擺，揚著下巴，朝著旁邊杜清書道：「杜公子，還是給杜老爺看病要緊。」

  「神醫請。」

  明檀瀟瀟灑灑，飄然遠去。

  明曉蓮苦苦掙扎，嗓子都吼啞了，就是不肯離開，最後挨了一頓毒打，直接暈死過去。

  連同崔氏的屍身，一起丟在臭烘烘的牛車上，拖著往縣衙走去。

  「神醫！您如今在哪裡高就呀？」

  無人關懷牛車走了多遠，紛紛堵在杜家門外，打聽這位神醫的行蹤。

  杜清書迎著明檀進了家中。

  孫管家留在門外為眾人解惑。

  「這位神醫乃是周氏藥鋪的藥童，諸位往後若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儘管到周氏藥鋪去求醫。」

  「周氏藥鋪？他家不是鬧出過人命嗎？誰還敢去他家看病？」

  「不去他家，難不成還去濟世堂嗎？」

  旁邊有人反駁，道：「濟世堂那群庸醫，雇了一堆流氓地痞當打手，到處耀武揚威，打壓其他醫館，抬高藥價，我看周氏藥鋪的事情，多半也是濟世堂的人栽贓誣陷！」

  「還真有可能。」

  「是吧是吧，杜家可是咱們青州縣數一數二的富戶，他家都去周氏藥鋪看病，可見周氏比濟世堂靠譜。」

  「可不是嘛！一個小藥童都有如此醫術，可見周大夫必定是華佗在世！往後咱們也去周氏。」

  「對對對，這幾日正好不思飲食，腹痛難忍，得去找周大夫給我瞧瞧！」

  門外的人群漸漸散去。

  明檀在正廳內給杜同生把了脈，笑著說：「杜老爺恢復的很好，只是如今天涼，還是以臥床休息為好，可千萬不能再受寒受凍。」

  「姑娘當日對我說，希望能弄些聲勢，替周氏藥鋪平反，父親感念姑娘的恩情，說什麼也得出去露一面，畢竟眼見為實，往後可沒有人會質疑姑娘和周氏的醫術了。」

  「真是多謝。」

  明檀站起身，緩聲道：「我家阿姐還在外頭等著我，今日不能久留，改天我再來看望杜老爺。」

  杜同生道：「清書，送姑娘出去。」

  明檀剛走出杜家大門，便瞧見明曉芙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依靠在牆角處。

  「曉芙姐，我們回家吧。」

  明曉芙咬著唇，想起明曉蓮方才被差役毆打的模樣，害怕的有些發抖，道：「崔氏之死和明曉蓮有關係嗎？她會有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