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別處幽居度安寧(一)
2024-06-03 12:18:43
作者: 沉璧影
這一刻,她承認她畏懼了。她不能自私到為了自己的那一點情愛而陷有恩於自己的姨媽於不義之地,也不能夠為了貪圖這一點情愛而使得他父子二人反目成仇,更不能夠讓他也背著世俗的煩擾所纏身。
事已至此,唯有自己退出才是最好的辦法。過往的那些山盟海誓,就讓它化作雲煙吧,那些濃情蜜意便留在記憶之中,當做眷刻於心內的回憶吧。
唯有離開他,方可平息一切禍端。從此之後,只願兩人一別兩寬,各自歡喜,此生不復相見。
可是若說歌手又如何能夠割捨得下?此時的她對黎淮安已是情深入骨,奈何造化弄人有情人難相守,到頭來,只能夠由自己親手斬斷纏繞在兩人之間的情絲。
以防兩人糾纏不清再生惹是非,她也將自己在出版社的工作辭了去,這樣黎淮安便也不會再找得到她了。
從此之後,她亦不再會出現在這紙醉金迷的繁華之中。離開了黎家之後,他遷居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郊區,用自己的積蓄租下了一套房,暫時安居在那一旁。
在她所住的莊子裡剛好有一處茶館,由於人煙稀少,茶館中一直缺少員工,於是他便去到了那茶館裡,和老闆學習了一些制茶的手藝,用來烹茶待客。
就此,也算謀求到了一份得以謀生的工作。
這郊區雖然不比彬川的環境優雅,但至少有一處安身之所,於她而言,便也算足矣。這裡沒有彬川的繁華與喧鬧,也沒有那些讓人心緒的是是非非,這樣平靜的生活,如同遠離城市喧囂一般的世外桃源。
這樣靜好的歲月,沒有城市喧囂,也沒有外界的紛擾,一如她心中所願。只是這樣的生活雖然靜好,但總覺著缺少些什麼。
那一顆心也一直如空落落一般的模樣,便是每日裡的勞作再充實,都無法填補得了其中的空缺。
雖然她從未親口說過,但這一切,也只有她自己的心裡知曉。縱然已經離開黎淮安兩個月的時間有餘,但在她的心裡,始終沒有辦法將他真正忘卻掉。
冥冥之中,腦海之中,總會閃過他的身影,那些與他共度的曼妙歲月,也總是會在深夜之中頻來入夢。
刻骨銘心的愛戀,終究是不可能這樣輕易就拋卻的掉的,哪怕是時間的沖刷,也無法將其沖淡。
那些懸掛在心中的擔憂,也無法將其放得下,也不知自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黎公館,他知道之後會不會傷心難過。
那些風波能夠平息得下來,就會不會對她與姨媽造成什麼不良的影響,黎耀堂與他父子之間會不會再起什麼衝突,這一切她都一無所知。
心中所念著的,唯有他餘生安好,只要自己的離開能夠讓他過上平靜安寧的生活,那麼就算此生再無與他相見之日,便也值得了。
殊不知,在同一片天空之下,那一心牽掛之人對她的牽掛,也絲毫不遜色於她。
嗯,那一日黎淮安得知他不告而別,整個人幾乎瀕臨崩潰,只道是黎耀堂逼走了他,便怒氣沖沖地黎家出走,跑遍了整個彬川去尋找傅聆音的下落。
然而,這彬川天大地大,千千萬萬條街巷相互環繞,在毫無消息的情況下,若想找到一人,便如同天方夜譚。
他已經在彬川尋找了幾乎兩個月的時光,卻始終沒能打探到傅聆音的下落,並無一人得知她的去向,然而,他並沒有就這樣放棄尋找她。
冥冥之中,始終有一種感覺在告訴他,傅聆音並沒有走遠,她依舊在彬川,只是不肯出來見自己而已。
他決心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將其找到,哪怕是踏遍天涯海角,都要與其廝守在一起。
尋尋覓覓之間,他從彬川走到了這一處,無人問津的村莊。
踏步到了這泥濘的土地之中,他心中亦是無限愁怨,天邊的那一輪紅日正當頭,如同火爐一般烤得人汗流浹背,這荒無人煙之處,無真不是人的容身之地。
他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卻還是走進了這小小的村落之中,為了尋找到所念之人,這彬川的任何一個角落,他都不會將其放過。
這偏僻而又遙遠的小村落荒草叢生,往來之人又萬般稀少,便是方圓十幾公里都看不到一個行人。
他漫無目的的向前走著,被著一輪紅日照耀著整個人都如同被烤進了火爐一般,他用浴巾擦拭去了額頭上的汗水,將目光平視向了茫茫四野。
「聆音,你究竟在哪裡呀?」他翕動著那乾涸的嘴唇,喃喃自語而道:「我已經翻遍整個彬川了,都尋不到你的下落,你究竟去往了什麼地方,你到底過的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呀?」
話音落下,在這一片蒼茫之中,卻得不到任何回應,便是連風吹落葉的沙沙之聲都無,更襯這蠻荒四野之中一片蒼涼。
他深深地閉上了眼睛,沉沉地搖了搖頭,又在口中呢喃著:「你為什麼就這樣一聲不響的不告而別,你不知道我會擔心你嗎?」
「你就這樣離開了,什麼都沒有留下,難道你真的就想這樣拋下我,了斷了與我之間所有的情緣嗎?」
「不,我不相信你會就這樣拋下置之不顧。」他抬起頭來,那雙深陷的眼窩之中,有然得以應出堅定的目光,並握住了雙拳,朗朗而道:「我一定會將你尋找的到,哪怕是踏破鐵鞋,我也要找到你。」
說罷,他又繼續邁動著腳步,朝著那不見邊際的四野中走了去。
可他又怎知,他那一心所念的人,此刻就在他不遠處的身側。兩人都不曾知曉,彼此之間的距離已然近在咫尺,卻亦如遠在天涯。
「殷玲啊,別忙了,今天應該不會有客人再來了,這大熱天的,你還在這裡忙活多累呀,你回去歇著吧。」茶棚內,那四十幾歲的老闆對傅聆音而道。
現如今已經離開了彬川,以防被人看出她的身份,自然是要另改一個名字,於是在這小村落之中,她便以殷玲自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