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最後的善良

  去往洛華院，要經過一堵高大的牡丹花牆。

  剛走到牆體中央，顧玉山就隱隱聽到花牆的另一面有人在說話。

  「這是你找到的東西？」嘶啞蒼老的聲音問道。

  「是。」另一個女聲應道。

  顧玉山要呵斥的話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裡。

  不為別的，這聲音的主人竟然是顧玉珠，而且有種說不出的違和。

  但具體哪裡不一樣，顧玉山又一時想不通。

  在他糾結的時候，牆體另一面的人又開了口：「回去吧。」

  隨後就是一陣顧玉珠離開的聲音。

  顧玉山擰緊了眉，直到花牆後沒了聲音，才慢慢轉到花牆的裡面。

  

  這裡早已空無一人，只有幾隻被剪下來的牡丹花散落子在地。

  剛剛那個是誰？怎麼會跟玉珠有聯繫？他讓玉珠找的又是什麼東西？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從顧玉山的腦海里冒出來。

  「二哥？你怎麼在這兒？」顧玉珠詫異的聲音突然從斜側方傳來。

  顧玉山扭頭看去，就見顧玉珠穿著一身精貴的綢緞襦裙，裙擺處繡著大片的牡丹花，幾隻蝴蝶點綴其中。

  行走間，牡丹花與蝴蝶若隱若現，自有一番俏皮多姿。

  不得不說，自從進了金府，顧玉珠的審美越發的雍容華美，每每都能將自己收拾的楚楚動人。

  「你怎麼在此？跟著你的丫鬟呢？」顧玉山將心頭的疑問壓下，面色鎮定的問道。

  一說起丫鬟們，顧玉珠就沒了好臉色。

  「那些個小賤蹄子，面上對我恭恭敬敬，背地裡指不定怎麼盼著我出醜呢！」顧玉珠嘟嘴不忿的道：「我才不想讓她們總是跟著我。」

  「金府並不安全，下次還是多帶幾人出門才好。」顧玉山不放過顧玉珠臉上的任何表情。

  他可以非常肯定，剛才和陌生男人說話的人就是顧玉珠。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對此處有著淡淡的恐懼，但顯然她自己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好好好，我知道了。」顧玉珠不耐煩的應著，把散落在地上的牡丹花都撿起來，動作粗暴的放進手裡提著的小竹籃里。

  「要這牡丹有何用？」顧玉山不動聲色的問道：「你不是不喜歡牡丹？」

  「是嗎？」顧玉珠的表情恍惚了一瞬間，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笑著道：「我以前不知道這是牡丹，一直以為這是海棠，其實我還是最喜歡牡丹花，多漂亮啊，看這顏色粉粉嫩嫩的，瞧著心情就好。」

  「嗯，喜歡就多摘一點。」顧玉山的目光從顧玉珠顫抖的指尖掠過。

  「我要把房間每個角落都插上牡丹！」顧玉珠表情興奮的道，而後就開始一朵又一朵的採摘牡丹花。

  顧玉山靜靜的看著她，親眼看見她把小花籃塞到爆炸，有的牡丹花因為塞不下，花瓣被擠爛，落了滿地殘花。

  可她卻像是看不到一樣，還在一直摘花。

  甚至到了最後，她竟然連他還在此處的事情都忘了。

  帶著那一籃子的牡丹花離開了牡丹花牆。

  「呼。」顧玉山長出了一口氣，左手緊緊攥住了顫抖的右手，才讓自己顯得沒那麼狼狽。

  儘管他控制住了身體，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楚黎那雙冷淡的沒有人情味的眼睛驀然闖入顧玉山的腦海。

  一股深深的恐懼箍住了他的心慢慢收緊，卻又不給她一個痛快，每當他難受的想要昏過去時，那股恐懼就有惡意的鬆開了手，給他一點點喘息的機會。

  楚黎只要藏在陰暗處，就能把他的一切作為盡收眼底。

  而他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看著他忙前忙後，為了一點點銀錢徹底丟失自我，像個挑梁小丑一樣。

  他在楚黎眼中一定可笑極了！

  楚黎，楚黎，楚黎……

  我一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一定要讓你遺臭萬年，讓所有人都看清你冷血無情的真面目！

  顧玉山慢慢冷靜下來，他不能就這麼死了，不能就這麼認輸。

  終有一日，他要讓楚黎親自嘗嘗他今日所遭受的一切！

  顧玉山從地上撿起兩根完好的牡丹花，來到顧玉珠的院子內。

  「二哥？你怎麼來了？老爺交代你的事情都辦完了？」顧玉珠一見她，立刻熱情的問道。

  「路過牡丹花牆，發現這兩隻花長得特別好，送給你。」顧玉山笑著說道。

  「啊，這個啊！」顧玉珠有點嫌棄的看了一眼，道：「我已經摘了好多了，現在滿屋子都是牡丹花的香味了。」

  「我看你近幾天氣色不太好，不如過幾天去白鳳寺上上香，討個平安符。」顧玉山笑著說道，：「那白鳳寺據說靈驗的很，方圓幾十里的村民都會去寺里燒香祈福。」

  聽到這話，顧玉珠下意識的看向周圍的丫鬟，見她們都低著頭假裝沒聽見的樣子，小聲的問道：「我，我能去嗎？」

  其實她早就想出府逛逛了。

  以前當鄉下丫頭的時候不覺得每天能到處跑有什麼好的，真正的被關進深宅大院後，她卻開始想念從前那種自有自在的感覺。

  最起碼不用每天被當成女支女一樣，任人擺弄。

  「我會跟老爺說你是去給他祈福的。」顧玉山笑著道。

  「那好，我去我去。」顧玉珠連連點頭，道：「最後能在寺廟裡住上個幾天，我那個快來了，我怕他們會……」

  「嗯，我會跟金老爺說的。」顧玉山點頭。

  出了洛華院，顧玉山臉就陰沉下來。

  他沉吟了片刻，回到自己的小院中。

  「玉山你可回來了。」一進院門，王氏就興高采烈的迎了上來，道：「我今天想吃紅燒肘子，可小廝說後廚今天沒有準備肘子，你快說說他，我們可是金老爺的親家，怎麼能連想吃什麼都不能決定！」

  看著自從賴在金府不走後，越發肥胖的王氏，顧玉山眼中划過一絲不耐煩。、

  但想到今後要面臨的事情，就還是忍著跟看門小廝吩咐道：「去偏院花廳將我大哥接來，再從我帳上支些銀錢，買……四個肘子來。」

  小廝答應著出了院子。

  「你大哥也來了？」王氏驚奇的瞪大了眼睛，不滿的道：「都跟他說了，不讓他來，他怎麼就是不聽話？玉山啊，他應該不會讓你為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