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龍被囚

  「不可！」

  禍老來不及阻止，天鳶便以手為爪擒住了那個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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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差驚怒，在天鳶手中劇烈掙扎，卻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她的手心。它這才覺察出不妙，有些狐疑的看向天鳶道：「哪裡來的遊魂竟有如此異能？莫不是禍犬你找的幫手，想要在這冥府造反？」

  禍老聽到鬼差這麼說，嚇得冷汗都冒了出來。它趕忙伸出爪子去扒拉天鳶的魂魄道：「大人，快快放了這名鬼差，否則惡狗嶺會大禍臨頭！」

  「我放了，你們就不大禍臨頭了嗎？我放了，這些惡狗之靈怎麼辦？」天鳶轉過頭，那兩百隻惡狗之靈雖瑟瑟發抖，卻仍舊跑到禍老身邊，對它吐著舌頭。

  這大約便是犬類，忠誠仿佛刻在了它們骨子裡。

  禍老看到這一幕，心中酸澀的難以復加。

  「我是個沒用的首領，根本守不住它們。」

  「禍老先別這麼說。既然已經抓住了這個鬼差，得罪都得罪了，不如從他口中套出點有用的信息。」天鳶說著一把勒緊了鬼差的脖子道：「十殿閻羅究竟需要多少只惡狗之靈？那了不得的冥器又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不會說的！」話音剛落，天鳶就一把擰下了鬼差的身體，將它丟給紅龍。「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若不說，這腦袋也不必要了。」

  眼看著紅龍將自己的軀體吞進了腹中，只剩下頭顱的鬼差眼淚都留了下來。

  「我說，我說還不成嗎？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

  天鳶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將禍老招到自己身邊，才提著鬼差的腦袋道：「那就說你知道的吧。」

  「這次煉製冥器，十殿閻羅需要兩萬人類魂魄，五千惡狗之靈，八千金雞之靈，還有一條真龍魂魄。」

  「真龍！」這下不止天鳶，連禍老都震驚了。「不可能！莫說真龍已經在上界絕跡，就算真有，它們死後也不會落入冥府！」

  鬼差見他們不信，有些焦急的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以宋帝王的名義發誓！」

  「你自己說的話，幹嘛不以你自己的名義發誓。」天鳶一巴掌就拍在了鬼差的腦袋上。鬼差哀哀道：「那不是宋帝王的名聲比我更有用嘛~」

  鬼差還想繼續貧嘴，天鳶一個眼刀飛過來，他趕忙恢復正經繼續道：「我說有真龍魂魄，那是因為我曾偷偷瞧到過。一年前，我隨宋帝王去往第五殿也就是閻羅殿的時候，在那的地牢里我看到了一條真龍魂魄！是真的龍！全身都是金黃色的，威風的不得了！我當時就傻了。可惜，它似乎受了什麼重創，神志有些不清楚，力量也是斷斷續續的......」

  「所以，十殿閻羅需要這麼多魂魄，更是不惜用上龍魂，他們究竟要造什麼冥器？」

  鬼差搖了搖頭道：「這個，他們沒說，不過肯定是了不得的冥器。」

  天鳶低下頭想了想，朝禍老問道：「惡狗嶺上有多少只惡狗之靈。」

  「堪堪能到五千......」

  說完這句話，一人一犬都沉默了下來。

  惡狗之靈的數目勉強才能達到五千，說句不好聽的，若煉製途中出了錯，那即便賠上所有的惡狗之靈恐怕都不夠他們揮霍一次。

  「行不通，獻惡狗之靈根本行不通。」

  「是啊，弄不好連老夫自己都要搭進去。大人，這下該怎麼辦啊？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這些孩子們被投入火海......」

  「自然不能！」可是那十殿閻羅不好對付。

  十位閻羅，實力都在中位神上下。自己因當初和血衣合體，如今魂魄相連，靠著它的力量也許能與其中一位閻羅抗衡，但剩下那九個怎麼辦呢？

  逐個擊破？

  恐怕他們也不會給自己這個機會吧？

  看來要對付他們，不可力敵，只能智取了。

  「喂！」天鳶彈了彈鬼差的腦袋道：「那十殿閻羅之間可有齷齪？」

  鬼差很聰明，一下子就想到了天鳶的目的。他為難的低下頭，沉默了很久才開口道：「其他大人也就罷了，但您要發誓不可以害宋帝王大人，否則我是不會說的！」

  「原來以為你是個沒骨氣的，沒想到還有幾分忠心。」天鳶略思索了一番，便點了點頭。

  鬼差不放心的道：「你得發誓。」

  「我只能保證不主動去害他，但萬一他要害我，那我肯定得自保啊。」

  「不會的，宋帝王是所有閻羅中最仁慈的一位，其實他是不同意這次煉製的。」

  天鳶挑了挑眉，示意鬼差繼續說下去。

  「十殿閻羅，歷來是少數服從多數。這次煉製，我家大人即便不同意，也被分配到了收集材料這塊。按理說，這煉製材料，自然是收的越快越好，但大人心中猶豫，又起了仁慈之心，便讓我每次急催慢收，一次收幾百即可。所以才拖到了今日，還沒有煉製。」

  「其他閻羅就沒意見？」

  「哪能沒有，他們就差奪了我家大人的權，幫他行事了。」

  「既然你家大人也不同意這次煉製，你便更應該把其他閻羅的弱點告訴我了。」天鳶邊是蠱惑邊是勸誡的道：「你看，你只要把消息提供給我，自己都不用動手，他們說不定就會倒霉，何樂而不為呢？再者，我跟你們又沒關係，即便事發，也牽連不到你們。這可是無本的買賣，若我成了，你家大人也能少受點良心的煎熬......」

  鬼差私心裡覺得天鳶說的很有道理，而且這兩百兩百的收根本頂不了用，不如索性讓她鬧上一鬧，興許真能鬧出點結果也不一定？

  想通此節，鬼差清了清喉嚨道：「既然姑娘都這麼說了，小人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這十殿閻羅，第一殿的秦廣王最是好色。這來冥府的女魂，先得給他掌掌眼，看得上的留下，看不上的才會被打發去下一殿。第二殿的楚江王嘛，性情有些嗜殺，最愛折磨那些不低頭的硬骨頭。第三殿便是我們家宋帝王大人，略過略過。第四殿是仵官王，我聽說他原先也是剛正不阿的，後來時日久了，卻得了個斂財的毛病。至於第五殿的閻羅王，他我是真的不清楚。他一般性不提意見，只做裁決，誰也不知道他的喜好和想法。第六殿的卞城王、第七殿的泰山王和第八殿的都市王，他們本身沒什麼大毛病，但三人就是不合，似乎跟修煉的派系有關。第九殿的平等王，他嗜詩如命，平日裡不大管事，都將事務扔給了下屬。上次上上次的集會，他都沒來，我懷疑他根本不記得煉製冥器這件事了。最後第十殿的輪轉王嘛，我想不出他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和弱點。他是十殿中最有條理也是最勤奮的一個。除了宋帝王大人，我最崇敬的就是他了。」

  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話，鬼差討好的看向了天鳶。

  天鳶默然了片刻道：「你說的我都記下了。不過在那之前我還得先過了那金雞山和野鬼村。」

  禍老贊同的點了點頭道：「金雞山好過，大人的身份會讓金雞之靈有所退避。至於野鬼村，憑大人的實力要過去也不是難事。」

  「不能打草驚蛇，之前望鄉台上倒是我魯莽了。如今再去那兩個地方，我需得隱蔽一二。」

  「這好辦，我們惡狗嶺正準備放一批沒有傷害過犬類的魂魄出去，大人便跟著他們一起走吧。」

  「如此甚好！」

  「那......」禍老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天鳶手上的鬼差頭顱道：「這傢伙怎麼辦呢？這麼大的頭顱藏不住啊。」

  「不...不要殺我！我很有用，我真的很有用！」

  「既然有用......」天鳶眯起眼問禍老道：「惡狗嶺上可有紙錢？」

  「有有有！我這就讓孩子們去拿。」

  過不多久，被天鳶救下的幾隻惡狗之靈叼了一大把紙錢跑過來了。天鳶接過紙錢很高興，不禁摸了摸惡狗的腦袋。惡狗們立馬吐著舌頭搖著尾巴的還要被摸。逗得天鳶咯咯大笑。

  邊上的紅龍不高興了，它見惡狗們搖尾巴，自己就露肚皮，總之務必要把天鳶的視線拉過來。

  天鳶擼了狗後，又安撫了大老鼠，才抓起紙錢對著鬼差的頭顱一陣蹂躪。

  須臾，一隻貼滿紙錢的圓球閃亮登場。

  天鳶將圓球的其中一根線固定在紅龍的爪子上，便丟給它玩耍了。

  鬼差被紅龍玩的頭暈眼花，他想要出聲抗議，不想天鳶先一步開口道：「若他不聽話，就一口吞了他。」

  紅龍的眼睛立馬變得亮晶晶的，鬼差卻什麼都不敢說了。

  他只能心中默念，自己是球，自己是球，於是乎他似乎真的變成了一顆球。

  紅龍玩了一會兒後就有些乏味了，它見天鳶和禍老背著它在說話，便抱著圓球噔噔噔的跑了過去。

  天鳶此時正從禍老嘴裡接過紙錢和金米，她剛要道謝，禍老卻擺了擺爪子道：「大人是我等信奉的神，無需跟我們客氣。只是此次行事也不必過於勉強，若實在不行，就回我們惡狗嶺來。之後......我們再從長計議。」

  「謝謝禍老的好意，我會見機行事的。」

  天鳶將東西收好，又拉住了紅龍的爪子，便在她轉身的瞬間，後方所有的惡狗之靈俱都低下頭，屈膝而跪。

  「惡狗嶺禍犬恭送獸神大人！」

  「嗷嗚嗚————」

  正藏在紙錢里的鬼差聽到獸神兩個字，臉皮一僵，一股鋪天蓋地的寒意襲上了大腦。

  獸神？神明！

  我的老天，冥府里竟然來了神！

  難道是聽到惡狗嶺那些惡狗之靈的求救聲特意趕來的？

  為此還下了冥府？

  上界的這些神明也太負責了吧？

  在鬼差胡思亂想的時候，天鳶已經趕上了前方的遊魂隊伍，走在了最後。

  那隊伍行進速度尚可，在飄過兩座山後就來到了惡狗嶺和金雞山的交界處。

  天鳶想起禍老的叮囑，一手牽著紅龍，一手拿起了米袋，隨著隊伍進了金雞山。

  剛一入山，四面八方便傳來了咕咕咕，咕咕咕的聲響。

  天鳶印象中的雞還停留在小腿以下的那個大小，所以當她看到一群羽毛鮮艷，個頭跟人同高的雞從四面八方涌過來時，整個人都有點懵。

  這是雞？這是雞！

  「咕咕咕！」

  「咕！！！」

  看著一雙雙閃著幽光的眼睛不斷靠近，天鳶終於知道為什麼實力比較弱的金雞山竟能排在惡狗嶺後面。

  其一自然是因為數量，其二則是它們對人類的仇視程度。

  狗的話還是有部分人養著是用來看家的，但雞，人們養著不就是拿來食用的嗎？

  天鳶自己也吃過雞肉，所以更沒資格說什麼了。

  就像初到惡狗嶺時，她對那些屠戶的評價，這事無關對錯，不過是每個生靈的生前孽債罷了。

  金雞之靈奔襲過來的時候，已經有好些遊魂將準備好的米灑在了地上，但也有些遊魂根本沒做準備，自然而然的被那些雞扯掉手腳，叼走頭顱，五馬分屍了。

  天鳶也學著那些遊魂的動作，將米灑在道路的兩邊，自己則拉著紅龍快速往前行走。

  有過來啄米的金雞看了眼天鳶，一人一雞的視線對上，那雞竟快速將頭低了下去，連米都不敢啄了。

  天鳶有些意外，自己明明收斂住氣息了，為何它們還是對她這般懼怕呢？

  她卻不知，自己在那些金雞之靈眼裡，卻是另一番模樣。

  其中有一隻修煉已經千年的金雞小心的抬起頭，它幽蘭色的眼珠中倒映的是一個血紅色的身影。它氣勢凶狂，滿身血氣，軀體可以變幻成世間任何一種妖獸的模樣。

  光是看著它，金雞之靈便有種匍匐在地的衝動。

  「咕！」

  似乎是得到了什麼命令，其他那些金雞之靈只在前方騷擾了一番，就退到兩邊放他們通行了。

  即便如此，原本幾百的遊魂隊伍，一下子也只剩一百不到。

  天鳶感嘆了一番便隨著眾遊魂來到了野鬼村。

  甫一進野鬼村，天鳶嚇了一跳。

  若說之前的惡狗嶺和金雞山是荒山野地的話，這野鬼村就是繁華熱鬧的小鎮。

  眾遊魂一進野鬼村，便聽鼓樂響起，村名們在篝火前載歌載舞。

  有村民發現遊魂們進村，滿臉笑意的過來拉他們。

  天鳶注意到這些村民穿的都非常富貴，周圍擺的食物也是大魚大肉，這地方哪裡像什麼野鬼村，倒像是鄉紳人家的聚會。

  天鳶是被一位長相英俊的男村民給拉到篝火前的。

  他對她羞澀一笑，隨後伸出手邀請她跳舞。

  天鳶正要拒絕，紅龍卻先她一步攔在了前面。

  最後天鳶還是跟紅龍一起站到了一邊，並沒有加入他們。英俊的男村民有些失落，不過還是邀請了另一位女遊魂跳舞。

  眼見著遊魂們慢慢融入了舞蹈中，與村名已經親如一家，天鳶既覺得奇妙又覺得怪異。

  說實在的，這一切太美好了，美好的都不像冥府了。

  有落單的村民見天鳶只是看卻不動也不吃，便好心的取了一些食物交給她。

  天鳶接過食物，剛要放進嘴裡，紅龍的圓球突然朝她彈來。

  「嗯？」

  天鳶朝紅龍看了一眼，紅龍搖了搖頭，表示不是自己扔的。

  那就是圓球自己動的。

  天鳶臉上閃過一絲異色，卻是把食物放了下來。那遞食物給她的村民便有些急，幾次三番的催促，天鳶更打定主意不吃了。

  這野鬼村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