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承諾
2024-06-03 12:09:03
作者: 靈追
一剎那間,天地萬物褪去。
只餘下兩個巨大的身影在她的腦海里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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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都是鳥類妖獸。
一隻金光罩體,長有六翼,仿若太陽初生。
一隻通體全黑,羽翼遮天,仿若黑夜降世。
兩隻鳥類妖獸在空中激烈碰撞,金光與黑夜交替,一時間天地風雲皆是變色。
好強,好強的妖獸!
不,這已經不算是妖獸的力量了......
然而就在兩人勢均力敵的情況下,一支冷箭猝不及防的出現在那隻黑鳥的近前。黑鳥想要躲避冷箭,但金鳥卻不依不饒。在冷箭與金鳥的夾攻下,黑鳥慢慢地處於弱勢。
然而就算這樣,它也沒有放棄。那雙燻黑的眼睛裡,充滿著濃濃的戰意。
不畏天不畏地不畏任何險阻,它就是要戰!戰他個天昏地暗,站他個日月無光!它是鐵羽黑背鷲,只為戰鬥而生!
六日六夜,在那樣的劣勢下整整六日六夜。
就在金鳥和那個放冷箭的人類就要堅持不住時,鐵羽黑背鷲終是因為力竭被他們斬於山下。
如此過去了兩千餘年,滄海桑田風雲變幻,它的血肉早已消融,羽毛早已風化,但那錚錚鐵骨卻依然屹立於世,不曾倒下分毫。
當天鳶看完這一切後,心中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那究竟是一種怎樣的信仰呢?
兩千餘年,靈魂不滅,戰意不減。
天鳶睜開眼時,那雙幽藍色的眼睛正直直的看著她。她不知道它是通過什麼神秘力量復生的,但她知道它走不出這塊地方。因為走不出,所以兩千年前的余恨依舊未消。它至今仍念念不忘的要戰勝當初的六翼金鵬,即現在的金烏神。
「真是傻瓜。」天鳶伸出手撫上了骨架。
骨架,如今該稱作鐵羽黑背鷲並沒有躲。
「以二敵一,該低下頭的是他們不是你。」
「唳!」鐵羽黑背鷲覺得敗了就是敗了,敵人是一個也好兩個也罷,光明正大也好偷襲暗算也罷,它只認成功和失敗。敗了就是敗了......
「鐵羽黑背鷲,你想要離開這嗎?」
「唳————」它想,瘋狂的想!
「進入靈獸譜跟我走吧,去繼續你兩千年前的挑戰。」
「唳?」
「你是真正的戰士,你值得堂堂正正的戰鬥。我會帶你去千鳥郡,去找那所謂的金烏神!」
幽藍色的火焰一跳,鐵羽黑背鷲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天鳶。
天鳶毫不猶豫的朝鐵羽黑背鷲伸出了右手。
「跟我走吧!」
「唳—————————————」
鐵羽黑背鷲主動低下額頭,天鳶念出了收伏咒。一瞬間,靈獸譜竟劇烈的震顫起來。而在天鳶體內沉睡的連進也恍惚間睜開了眼睛。
當他透過天鳶的眼睛看到鐵羽黑背鷲時,整個靈魂都有些不穩了。
鐵羽黑背鷲生前與六翼金鵬一樣,已經是觸到神之邊緣的靈獸了。它比九頭蛇和五毒蛟更強,即便連進對自己製造的靈獸譜很有自信,也不覺得它能承受得住這等存在。
連進剛要提醒天鳶放棄,卻不料鐵羽黑背鷲已經朝靈獸譜中的空白頁俯衝而下。
完了!我的靈獸譜!
然而當他重新睜開眼睛時,靈獸譜依舊完好無損,但那空白頁上卻多了一隻鐵骨錚錚的骨鳥,名喚白骨鷲。
白骨鷲啊,看來這鐵羽黑背鷲變成白骨後實力下降了兩級。如今也就跟九頭蛇差不多。
不過被這丫頭收伏,大概連一半的實力都發揮不出來吧。
抱著看好戲的態度,連進又閉上眼睛睡了過去。上次為了從那隻幻夢蝶編造的夢境中醒過來,可把他的靈魂傷的不輕。
而抱著靈獸譜的天鳶卻並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相反她想的比連進更多。
「不用擔心實力被禁,我只想帶你過去,並不想占有你。」
聽到天鳶的保證,原本因為實力倒退而充滿焦慮的白骨鷲重新恢復了平靜,靈獸譜內漸漸一片祥和。天鳶摸了摸紅龍溫暖的毛髮道:「走吧,想必秦大將軍他們也等急了。」
走出荊棘叢後,秦雷已經焦急的跑了過來。
「丫頭,沒受傷吧?」似是不放心,秦雷拉過天鳶的胳膊,前後上下的檢查了一番。那模樣像極了一位等待女兒歸來的父親。天鳶心裡一暖,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對了,我想跟你們說一件事。」
「何事?」三人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天鳶。
「我跟你們一起去千鳥郡。」見秦雷就要反對,天鳶先開口道:「我許下了一個承諾,要帶一隻妖獸去千鳥郡。所以是我自己的事,你們不用覺得為難。」
「這是真的?」秦雷皺眉看向了天鳶。
「真的。」天鳶回視著秦雷。
「唔,那天鳶姑娘要不要先去家中打一聲招呼?還是說天鳶姑娘已經去過了?」雲墨是怕天鳶在千鳥郡萬一有什麼閃失,不好交代才有此一問,但天鳶卻偏過頭沒有做聲。
「天鳶姑娘?」
「我......很晚了,我想去休息了。」天鳶腳步匆匆的往回走了起來。
雲墨與秦雷對視了一眼,兩人心裡都有些疑惑。
夜深了,當一行人回到山洞後,天鳶主動要求守夜。顯然之前說的想休息不過是藉口罷了。其實她根本睡不著。秦雷看著坐在火堆前的天鳶想說什麼,卻被雲墨拉住了。
雲墨朝他搖了搖頭,獨自走到天鳶旁邊坐了下來。
秦雷以為雲墨會問什麼,但他只是默默的坐在天鳶身旁並沒有說一句話。漸漸的,眼皮有些沉重,秦雷確實累了便靠著石壁睡了過去。而秦丹早就在旁邊呼呼大睡了。他向來不會想太多,也就是俗稱的沒心沒肺。
啪嗒——
安靜的夜色下,火堆上爆了個火星,讓沉思著的天鳶醒過了神。她這才發現旁邊的雲墨。在火焰的照耀下,雲墨清秀的五官變得異常柔和。
他轉過臉朝天鳶笑了笑。
天鳶楞了一下,亦回以一笑。
隨後兩人又各自轉過頭看向了前方的火焰。
「你似乎不喜歡提起你的家人。」
先打破沉默的是雲墨。天鳶雙眼閃了閃,說出的話卻是風馬牛不相及:「從在秦家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覺得你是個很聰明的人。你很會窺探人心,亦很懂得進退。若不是知道你是秦家的奴僕,我還以為你是哪家的貴公子呢。」
「貴公子可不需要懂得進退,他們本就高人一等。」雲墨轉動了下火堆中木柴道:「我六歲前也是一戶高門中的公子。可惜世道變遷,境遇無常。公子有一天也會淪為乞丐,而乞丐有一天說不定也能當上皇帝。這就是命,無人能夠抗爭......」
「命嗎......」天鳶用手撐著地面看向夜空中的星星道:「有的時候可能的確是的。有些人,註定成不了家人,哪怕他們有血緣關係。有些事,註定與你想像的背道而馳,哪怕你曾經非常努力過。」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你見過......自己的墓碑嗎?」
天鳶的一句話,讓原本正在轉動木柴的雲墨停住了動作。
「活人的墓碑......或許也不能這麼說。可能他們覺得她已經死了,亦或者希望她已經死了。有時候她會想是不是她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呢?所以他們才這麼討厭她。然而想了又想,她也不過是阻攔了他們最愛的那個孩子的路。所以一切的根源不過是不愛罷了。」
「你說人是不是很奇怪,明明不愛,為什麼要生下那個孩子呢......為什麼要讓她帶著被愛的希望呢......」
天鳶斂下雙目,用雙臂抱緊了自己。
深夜,真的好冷啊。
雲墨想要脫下外袍給天鳶披上,然而就在這時,天鳶懷中的靈獸譜輕輕震動了一下。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天鳶不可控制的站起身道:「九...獄......」
靈獸譜自天鳶胸口飛出,天地間霎時一陣扭曲,周圍的樹木嘩嘩作響,一個巨大的虛影從靈獸譜中升騰而起。
然而還沒等雲墨看清那是什麼,虛影隨即便幻化成了人形。
那人擁有一頭如月似夢的銀髮,雙唇嫣紅,身形修長,那赫然便是九獄。
它的傷並沒有好,但它仍舊選擇在此刻睜開了雙眼。
銀色的瞳孔,如水晶一般剔透,此時正印著天鳶雙眼通紅的樣子。
「怎麼?又迷路了?」
惑人的聲線響起,九獄走過去輕輕摸了摸天鳶的發頂。一瞬間,晶瑩落下,天鳶飛撲進了九獄的懷裡。冰冷,堅硬,卻讓人莫名的覺得安心。
九獄輕笑了一聲看向雲墨道:「你回去吧,她並不是很喜歡外人在此時接近她。」
雲墨由於太過震驚,一直維持著脫下外袍的動作。此時他趕忙重新穿上。待外袍整理服帖後,雲墨的神色間已經恢復了平穩,他朝九獄點了點頭,便鎮定的往石洞內走去。
至始至終,他也沒回過頭。
九獄也並沒有將他放在眼裡,而是抓住天鳶的雙手道:「輕點,我傷沒好。」
天鳶想到九獄的傷,趕忙鬆開雙手有些無措的站在了原地。
「不是說,只在在乎你的人面前掉眼淚嗎?」
天鳶微笑著擦了擦自己眼睛道:「九獄......不就是嗎?」
「我嗎?」九獄用手指勾起天鳶的下巴幫她擦著眼淚道:「嗯......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對了,那隻老鼠和那隻鳥呢?怎麼沒陪在你身邊?」
「它們之前剛經歷了幾場大戰,總得讓它們好好休息一下吧......」
「大戰?什麼大戰?」
見九獄好奇,天鳶拉住它的銀杉道:「這些事還得從你昏迷後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