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藏頭露尾

  蘇小小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房間在哪裡的。

  但是好在，她還有好多分不清真心假意的侍女。

  一個穿著湖藍色褂子，臉盤圓圓的侍女笑著對蘇小小道：

  「大小姐，我們等了你好久了。幸好你沒有被奸人所害，要不然，我們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低下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大小姐，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二小姐和三小姐都說了些什麼。如果您再這麼窩囊下去，固然主子是受不到委屈的，但是下人收到的刁難卻越發的多了起來。」

  蘇小小被她一驚一乍的語調說得一愣一愣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意思是我從來沒有受到過委屈嗎？」

  還沒有作為「人」的記憶的蘇小小耿直地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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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是奴婢說笑了……」

  被質問的侍女臉色一白，喉頭一哽，似乎沒有想到平日裡任憑下人們捏圓搓扁的大小姐還有這種鋒芒畢露的時候。

  蘇小小看這侍女惶惶不安的樣子，大方地原諒了她。

  「沒有關係，其實我確實也沒有受什麼委屈。你快帶我去臥室吧，我站著都要睡著了。」

  「對了，我還沒有問你叫什麼。」

  侍女的臉更加的白了。

  她自小跟著林珠兒，當然不會覺得小姐是真的記不住她的名字。現在被這麼一問，自然而然地認為，小姐這是在敲打她。

  平日裡，等她說出奴才們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大小姐自然而然地就會體貼下人，掏出體己的銀子來補償她們。

  但是今天，她不但沒有這麼做，一舉一動反而流露出要懲罰下人，整頓風氣的意思，難道是在生日宴會收到了什麼高人指點？

  圓臉的侍女一邊一驚一乍地想著，一邊擠出了一個扁扁的笑容。

  「大小姐，奴婢都跟了你這麼多年了。還沒有記清楚我的名字嗎？奴婢叫鷓鴣呀。」

  蘇小小頓時心虛了。她看見這個侍女穿的這麼漂亮，比這個身體的原主人還要漂亮，還以為是別的地方的侍女呢。

  所以她清了清嗓子，假裝鎮定地咳了一聲。

  「難道你天天跟著我，我就要記得你的名字嗎？」

  鷓鴣的圓臉兒更加的白了。她誠惶誠恐地給蘇小小行了個大禮。

  「奴婢平日裡偷奸耍滑，大小姐記不住奴婢的名字也是應該的。」

  蘇小小感覺更加心虛了。

  其實她真的不是這個意思呀，要是用了別人身體的第一天，就讓別人的侍女睡不著覺，豈不是天大的罪過？

  可是，為了不露陷，她只能繼續裝鎮定了。

  「嗯，你知道就好。」

  心裡還暗暗下決心，等以後自己適應了這裡的生活，一定要好好補償鷓鴣。

  鷓鴣想的，卻是，這個小姐，看上去果然和原來渾渾噩噩，有一天過一天的樣子不相同了。

  上面的主子是什麼樣，就決定了下面的僕人是什麼樣。

  主家混日子，僕人就想能撈一點是一點。如果主家願意拼個前程，那自然也有大把的忠僕前仆後繼地送上門來。

  鷓鴣躊躇片刻，輕聲細語地問蘇小小。

  「大小姐，您今日給人帶來的感覺格外地不相同呢。仿佛脫胎換骨，變了一個人一般。」

  僕人綁定了主子之後，多半是不能自己更改的。

  雖然她叫鷓鴣，卻也未必沒有鴻鵠之志。

  蘇小小面上絲毫不露。

  「嗯，脫胎換骨是個好事情啊。」

  她威嚴的回答。

  鷓鴣自然而然地把這句話，當成了主僕二人心有靈犀的交換。

  於是，就這樣，在蘇小小不知道的時候，她收下了第一個忠僕。

  鷓鴣深受感動地回答蘇小小。

  「如果主子願意，鷓鴣以後一定幫您上刀山，下火海，以後多餘的話，一句不說。多餘的事，一件不做。」

  蘇小小被這個宣誓嚇得一愣一愣的。

  「啊，這個，你有這個覺悟當然是好的。」

  她還沒有絞盡腦汁地想出什麼東西來，走廊一拐，被鷓鴣帶到了一間房子裡。

  還沒有推開門，陳年的腐爛味道就直衝腦海。

  推開門之後，一直錦衣玉食的蘇小小，就完全驚呆了。

  「這，這是我住的地方？」

  面前的房間，比不上凌風致那般風雅無雙也就算了，沒有什麼擺設的凌業霆房間，至少也會適宜居住。

  可是問題是，這奇怪的味道，仿佛隨時會癱塌下去的床鋪，在夜風中晃了一晃，孤零零地飄在半空中的窗簾，無一不在訴說著一個事實——

  這間房間已經不是簡單的不宜居住，而且已經到了鬼屋的程度了。

  就在開門的那一瞬間，蘇小小甚至都已經在恍惚地想，身體的原主人，怕不是個鬼修吧？

  她這麼想著，就這麼說了出來：

  「這個屋子，是人住的地方嗎？」

  鷓鴣乾乾地笑了笑。

  顯然，她也不認為這是人住的地方。

  問題是，之前的林珠兒，常年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加之母親早早去世，便有意守孝。但凡是有了什麼能享受的地方，都是不願意去享受的。

  下人替她收拾了屋子，她隔天還會不高興。

  當然，這件事情又不能直接吐槽，畢竟面前還是本人。

  所以，鷓鴣乾巴巴地回答：

  「這裡簡陋了一點，小姐今天將就一下，明天我就幫您收拾一間房子出來。」

  看見唯一認識的小姐姐要走，蘇小小連忙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不行，一晚上也不能將就。」

  哪怕是露天睡地上，也比睡這種謎一樣噁心的房間好得多。

  蘇小小為難地想了想，突然雙眼一亮，問鷓鴣：

  「不是有客房嗎？我去睡客房吧。」

  鷓鴣被蘇小小的奇思妙想給驚呆了。

  但是隨即，她就立即意識到了，這是一個絕妙的好機會。

  在家裡睡客房，自然是說不過去的。但是，這說不過去的事情，大小姐身上發生的還少嗎？

  倒不如，索性撕開臉皮，明天正好還有由頭借著發作。

  想到這裡，鷓鴣心悅臣服地回答：

  「還有客房，我帶小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