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荒唐的外甥
2024-06-03 10:27:30
作者: 初歲年年
椿城知府聞言神色微頓,有些難以置信的瞧了沈君月一眼。
但沈君月絲毫沒怕。
賀九川也不自覺勾唇,還真是沒人能嚇唬住這個小丫頭。
「那要你的圖紙,當真有那個價值才行。」椿城知府也不想讓步,自己還能被一個小丫頭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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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月笑笑,「我剛才說了,大人屏退左右,便是看到了這水利圖的價值。」
聞言,椿城知府將圖紙扣了過去,身子微微放鬆下來,看向她。
似乎在說,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沈君月也不慌亂:「那就算了,反正我已經是流放之罪,死了就算來個痛快,左右不虧,可我一人卻繫著椿城千萬百姓的性命。」
沈君月知道這知府一定是個倔強的,自皇后死後,定然就苦守椿城,忍著不找皇上求助。
不然也不能窮的連官服上都是補丁。
但是,眼下自己的命和椿城那麼多人的命比起來,她想知府能算得清楚這筆帳。
半晌,那人冷笑一聲,給自己一個台階下:「罷了罷了,這次就算了,若敢外傳再追究不遲。」
沈君月笑,才開始講述她的圖紙。
賀九川在一旁看著,唇角不自覺的有了弧度。
他怎麼感覺,小丫頭是故意逼舅舅低頭的呢?
她還真是勇敢,誰都敢正面剛一剛。
「大人,這張圖紙加上齊王處的穀物種子,可保椿城從明年秋季開始,享受溫飽。」
沈君月說完了。
椿城知府卻半晌沒說話。
他自然能看出沈君月這水利圖的價值,但是真真切切聽著她講述一番,又劃分了區域。
還說可到現場去看看當地的土質,安排一下適合種什麼穀物,這讓他當真眼前一亮。
衡陽郡主成親左不過十七年,這丫頭頂多不滿十六,怎會有如此見識。
他沉默片刻,抬頭間忍不住去看賀九川,眉頭緊鎖語氣嚴肅:「無事時多同沈姑娘學習,再好的庇護不及自己多上一兵一卒。」
沈君月聞言忽然覺得,眼前這老頭也就是面冷,他也是關切賀九川的。
賀九川沒說話,但心裡明白舅舅是什麼樣的人,他若是真心瞧不上自己,自己定然不會進城來。
椿城知府說完起身,拿著圖紙正要走,卻又轉身道:「我會安排你去各村看看,但大水剛過,路途艱難,姑娘要思量清楚。」
「無妨。」
沈君月也起身,打算回犯人住的後院,卻聽賀九川道:
「你還是留在這裡,若是回去再出來會引起麻煩,眼下一時半刻不回,他們只覺得你是被關起來調查了。」
賀九川這話倒是提醒她了,的確是這樣的,只是……這院子似乎是他住的。
椿城知府瞧了賀九川一眼後,悠悠開口,「沈小姐去小女的院子安頓。」
賀九川:「……」
沈君月道謝,沒跟賀九川說句再見,就跟著椿城知府走了。
路上知府說會封鎖有關輿圖鬧劇的消息,不會讓她和賀九川擔上罪名。
同時,知府也看出後院的案犯里,多有跟她不對付的人,知府說會控制他們,不出來壞她的事,還將會通知沈沐雨他們不用擔憂。
沈君月覺得,椿城知府當真是面面俱到,她的確很擔心沈沐雨和上官柔過分擔憂自己。
「多謝大人如此費心。」她大方道謝。
看她才學過人,不卑不亢,椿城知府對她討厭不起來,只道:「若解決了椿城水利,那你便是整個椿城,也是我的恩人。」
「大人言重了。」沈君月不在乎恩人不恩人的,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
椿城知府勾了勾唇,帶著她向前,走著走著卻忽然來了一句:「你當真喜歡我那個荒唐的外甥?」
沈君月聞言微怔,沒想到椿城知府這麼八卦。
沒在賀九川那邊得到答案,就來自己這裡打聽了。
見她沉默,椿城知府幹笑一聲:「我就說你這樣好的姑娘不至於看上他,別被外表……」
騙了二字沒好意思出口,因為他回頭就對上沈君月那張姣好的容顏。
別說,若是不考慮其他,兩人的容貌是真的相配。
沈君月抿唇,她沒繼續這個話題,只是道:「以關心為目的的貶低,時間久了也會寒了一個人的心,大人愛惜外甥便應該讓他知道。」
知府大人一聽眉頭蹙起,似乎不贊同沈君月的話,但很快又擺了擺手道:「他無需知道,有那個疼愛他的父皇就行了。」
沈君月感慨,皇帝的小舅子,還真是敢說,當著自己一個外人就能這樣吐槽當今聖上,勇士呀。
她笑了笑,知府聽見看她,詫異:」小丫頭笑什麼?」
「大人不是也看出來,皇上沒有多疼愛九王爺了嗎?」她說這話時,眸色不躲不閃。
知府大人認真的打量她許久,透過眼前這個單薄的身影,仿佛也看到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女。
這小老頭臉上忽然露出一抹柔情,音色也緩和了許多:「你娘同你這年紀的時候,也這般聰明。」
「您喜歡過我娘吧?」
「咳咳,咳咳咳……」
知府大人猝不及防被自己的口水嗆住,隨後腳步加快,一句廢話也沒肯再多說,將她送到了他女兒的院子,便落荒而逃了。
到了小姐的院子,她才知道先皇后母家姓姚,先皇后父親一共三個孩子,大女兒便是先皇后,二女兒遠嫁去了南境三川,三兒子便繼承父親衣缽苦守椿城。
小姐的院子沒有犯人那邊荒涼,但也當真是不富裕。
聽說現在姚小姐和姚夫人都不在,去姚夫人母家借糧食去了。
沈君月聽了都辛酸,州府衙門竟還要夫人出面借糧食,真是聞所未聞。
她在屋裡歇著,半晌丫鬟送來了熱水和吃食。
「大人吩咐,讓奴婢小蓮伺候好沈小姐。」小丫鬟說完欠身告退。
沈君月看了看小蓮送來的菜,清粥小菜加一個煎豆腐,簡直處處都透露著椿城的一貧如洗。
她也不嫌棄,流放這麼久,能吃口乾淨熱乎的,洗個熱水澡就已經很好了。
她簡單吃了一口,便將自己泡在澡盆里。
水溫合適,水汽蔓延,將女子的臉頰和肌膚全部染紅,真的很舒服。
她漸漸覺得腦袋有些沉,很快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殊不知,椿城五里外的亂葬崗。
幾個蛇鼠般穿著黑衣的人,趴在一地腐的屍邊上,忍著噁心開口:「不是說流放隊伍今日就會過來嗎?」
「說是今日定會在此地過路的,可現在城門都關了,是不是消息有誤?」有人小聲回應。
「大哥,我們咋整,不會在這臭烘烘的地方趴一宿吧?」
那人說完,忍著翻騰的嘔吐感,求助的看向身後不遠處的大哥。
可這一眼,是他看這世界的最後一眼。
他驚呼都還沒發出來,一把長刀徑直穿過他的脖頸,隨即死亡。